“你如何知道这些!”
老乞丐吼着,一把扯掉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年轻却狰狞的脸,伸手就向赛罕抓来。赛罕抱紧赵心玉侧身一闪,抬起脚来一砸,将对方踢倒,一只脚重重踏在他的背上:“我才是江湖人,这许多年哪里没去过?快去找你师父要了解药来!”
“你们自己找我师父去罢!”
年轻人说着猛一翻身,将赛罕震开,反手自袖中取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吞了下去,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后,一头跌倒在地!
图那上去试了试这个人的鼻息,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他也晓得,若是现在乱了方寸,不仅会打草惊蛇,更会危及到赵心玉的命!想着,便故作镇静地来到赵心玉身边,轻声道:“什么中毒不中毒的,想来是看错了!就算是中了毒,也不过是些风寒散之类的破东西,几副药便好了……”说着转向赛罕,“先找个地方住下罢!”便从他怀中抱过赵心玉,大步地走了。
“啐!”赛罕狠狠地向那个毒门弟子啐了一口,忙忙地跟了上去。
图那及赛罕二人本想着此次临安之行除查看地形外,二人的小私心也是一样的:陪着赵心玉游山玩水也是不错,若能让她感动了则更是好,她自己早早做了决定也是未可定的。不过想得是很不错,孰料这江湖之中也与宋人的朝廷一样尔虞我诈,想来也是蒙古人驻在中原久了,虽还未到临安,所做的事情也难免被一些人传开来,江湖人的耳目又众多,故此那毒门弟子见了赵心玉的饰物,才知她是元人的贵族,也就有了下毒害人之事。
二人一路带着赵心玉来到客栈,忙忙地将其安顿下来。看着人儿业已惨白的脸色,图那的心都揪了起来,不停地用热方巾给她敷着额头,只想着她能感到暖一些儿,但无济于事。心急如焚之下,铁钵般的拳头狠狠地向墙上砸去,一肚子的急火无处发泄。
“成就成,不成便罢……”赵心玉笑着看了看他,“命也就如此了,只是回不去家……冷……”又是一阵寒意袭来,赛罕连忙给她换上一块新的热方巾。
“你乱想什么?”图那坐在床沿,笑着看着她,“你累了罢?人一倦了就会胡思乱想,你忘了什么都好,可别忘了我是谁就行!”
赵心玉惨淡一笑:“又不正经了……”
赛罕道:“你可忘了他罢,只记得我便好!”
“你们两个都不好……我能睡一会么?”赵心玉温柔的目光望向图那,而这温柔当中却多了一丝不舍与凄美。
“自然……”图那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我陪你。”
赵心玉放心地合上眼睡了。待她睡得深沉且香甜时,图那轻手轻脚地为她盖好被子,坐到一边。
“你怎会知道江湖上的事?像也是从未离开过草原的,莫非是有什么人告诉你?”图那有些怀疑起来。
赛罕冷笑道:“你的武功是比我好,行军打仗也是在我之上,可你却只晓得这些和草原上的事,地方的东西却不如我。义父死后便只剩下我一人,我哪里去不得?不过是偏偏回到草原罢了,这也是我和公主的缘分!”
“现在说这些救得了她么?”图那皱紧眉头,“来的路上我听说明日天下英雄都会齐聚雾山商议抗元之事。那个辛风贺的弟子尚且如此仇恨元人,那他自己又怎会错过这样的热闹?明日我便去雾山!”
“天下的英雄都在那里,你若暴露了身份,我可不去搬救兵!”赛罕佩服起他的胆量来。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我会死么?”图那微微一笑,看向熟睡中的赵心玉,“为了她,我也不会,何况明日我只是去拿解药,又不是去开杀戒。”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
赛罕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输掉,他是可以为赵心玉出生入死的,但总在说类似的话的时候不是那么有力,为何自己总感觉图那随时都是以平常心准备赴死。
想着想着,他开始有了些睡意,而图那自然是睡不着,推门走了出去,拿了坛酒独自在院中默默地喝着,只待天亮。
这一夜似乎漫长得很。好容易到了五更天,听到外面的街上越来越热闹,虽无小贩的叫卖之声,却也有刀剑相碰的声音,且都是向着同一个方向的,想来都已向着雾山去了。图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想了一想,伸手就将衣服扯了几个口子,随后又将头发散开,抓了些土上去,又到客栈后面的黄土地上打了几个滚,一圈下来,再加上昨晚仿制的麻布袋,他俨然一个丐帮弟子了。
“怎地你这个二袋弟子也来了?”一个四袋弟子死盯着图那。
图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嘻嘻笑道:“我如何就不能来?丐帮的规矩不是说了么,来这个英雄会,要么是四袋以上的弟子,要么就是九袋长老亲自指名的,兄弟认为我是哪一个?”
“是哪位长老要你来的?”对方似乎十分感兴趣,“能被长老指名的,若不是你的大名已在丐帮传开了,又怎会这样?”
“一会子你不就知道了么!”图那故作不耐烦,紧着走了几步,赶到对方前面。
“早知如此便做九个麻布袋了!”图那觉得自己做事太欠考虑。
就这样混在丐帮当中一路走着,来到了雾山山口。这里原本有个山庄,也是有主人的,只是近些年来来此地的英雄好汉越来越多,导致各派的纷争也是不断,山庄的主人终于受不了这种生活,带着全家老小到外省躲清静去了,从此,这里也就成了一座荒废的山庄,但好像习惯样地,每年来此地的人仍旧不少。
进了山庄的大门,诺大的校场里已经坐满了各派的英雄好汉,可纵然下首坐满了,上首盟主的位子还是空着。
“丐帮既是天下第一大帮,难道就能把别的帮派都不放在眼里了么!”一个衣着古怪的中年男人跳起来叫道。
丐帮的一个九袋长老笑了笑:“辛掌门说的哪里话?我们丐帮人多,来的时候也不顺利,若是中了什么古怪的毒,还是要麻烦辛掌门的,否则死在蒙古人的手里,倒说我们是通敌了!”
“看来长老近日是有备而来!”
九袋长老拍了拍身上的麻布袋:“我没有被子,只有袋子!”
那个衣着古怪的人不再说什么,倒是图那对他产生了怀疑。
“这个人是谁?怎么姓辛?”图那碰了碰在来时的路上与自己说话的那个四袋弟子。
四袋弟子奇道:“你不认得辛风贺么?他这一派衣着古怪,所用的毒也奇特,有时连唐门也自愧不如的。要是和他们起了冲突可就不得了了!”
“长老难道有他们的解药?”知道那中年人就是辛风贺,图那一阵高兴。
四袋弟子叹道:“也不能说是。如今武林当中门派虽多,可又分了抗元、投元、不关己几个‘派’。蒙古啊,说他们什么好的……”
图那的脑子聪明,方才已经从九袋长老的话中听出些苗头:辛风贺这一派恨不能将所有的蒙古人都送去见阎王,而丐帮的意思又似乎难以捉摸。
“自蒙古人进入中原以来,天下不再是英雄所见略同:见到蒙古人做得好的和不好的,都各有说词。孛儿只斤忽必烈想要一统中原的野心妇孺皆知,更何况他进了中原更是大开杀戒!且不说襄樊已是他们的天下,就是大秦、大食、波斯等国,也有他们的铁蹄踏过的痕迹!他下一步就是临安,就是小皇帝!小皇帝有德无能,这就不管了!可我们中原,诺大的一个武林,这许多有本事的人,难道就不能让天下太平了么!”辛风贺越说越激动,猛地指向上首的武林盟主的座位,“群龙无首,必是一盘散沙!我们只有尽快选出盟主,带领大伙儿将蒙古人赶出中原去!”
“赶出中原!赶出中原!赶出中原……”一些武林人士激愤地举起手中的兵器,义愤填膺的他们也确实见不得蒙古人的某些作为。
“噗……”图那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不是忘记了解药的事情,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只惦记着盟主宝座的人,纵然他的武功再是高强,也不过草包一个,连哄带骗纵然得不到什么,可这种人往往都是讲江湖义气的,只要他信个“义”字,那什么“蒙古人”与“中原”的,就好办多了!
图那一边笑着一边寻找时机。这时,坐在他前边的九袋长老慢慢地站了起来,这长老看样子已有七旬年纪,握住打狗棒的手也已有些颤抖,可步伐却是稳健。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弟子人数、遍布各地之多,都是其他帮派无法比的,又何况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故此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其余的人也都不再说话,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图那下意识地看着这位长老:中原武林奇大,能人自然不少,若一统中原之后这些人还能够为我所用,自然是好事一件,只不过这些人派别不同,恐怕所想也是不同。
且静观其变。
只见九袋长老绕着人群内侧慢慢地走了一圈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却不坐下,笑着对众人说:“方才从各位的表情上小老儿就已经看出了:惧怕蒙古人!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我中原的各路高手还敌不过几个野蛮之人?”
“好!好!好……”众英雄齐声应着。
“不过……”九袋长老说着才坐了下来,“我们不与中原的百姓为敌,百姓也就不与我们为敌,那如何不见中原的百姓对蒙古人恨之入骨?小老儿奉劝各位还是不要管中窥豹。当年威风凛凛的大隋朝如何只有两位皇帝?我中原的百姓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可在无能皇帝的掌管下那是生不如死!即使改了朝换了代,江湖还是江湖。”
辛风贺听到此拍案而起:“长老这话什么意思!”
“只要蒙古人不对我中原百姓烧杀掠夺,还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他们的皇帝又是个明君,那我丐帮非但不反……”九袋长老说着笑意盈盈地看了图那一眼,“还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被对方的眼神利利地一刺,图那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原以为自己的伪装已经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露了马脚。他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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