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心玉被唬了一跳:“父汗,你说什么!”
景王爷倒是镇静得很:“我早已看图那这孩子不错,只是不知……”说着看向桑格和海日二人。
海日连忙说道:“只要他二人情投意合便可,我相信我的儿子!其实……”说着自腰间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袋子,细细地打开来,里面是一只成色颇好的寒玉镯子,递到赵心玉面前,笑道,“我们早听儿子说起过你,又与你共处了多日。你是个好姑娘。这只镯子本该当作见面礼送给你的,现在才拿了出来,还望你不要见怪……”
赵心玉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纵然敌也杀得了,千军万马跃马扬鞭的豪迈她也是见过的,可怎地这时倒怕起来了?
见她一副讷讷的样子,图那轻轻地拉了拉她,怪道:“你若不想嫁,便不用接这东西!”
“……是说我接了便要嫁你了么!”人儿的脸羞得通红,忙忙地低下头去,双手将寒玉镯子接了过来,“多谢伯母。”
“不日便要改口啦!”桑格也在一旁笑了起来。
见女儿接了礼,团坐在一旁羞得不敢抬起头来,景王爷还和她打趣:“日后到了婆家,可也如此害羞啊?”
“不理您了!”人儿的脸羞得更加红润,索性将头埋在双膝之中不再抬起。
忽必烈向桑格和海日夫妇笑道:“原来你们早看中了这个儿媳妇,备下礼物,想要迫她答应么?”
海日笑道:“方才也说了,只要他二人有意便可,我们即使迫她,她也不会应罢!只是我这个儿子自小愚钝,日后成了一家,还要劳大汗和丞相多多费心,若是有何不到之处,尽管教训他,我们可是不心疼的,只是别让公主受了委屈才好。”
景王爷叹道:“我这个女儿也是娇纵惯了的,你们也只管说她!”
双方又客气了一番,因见在场的也没有旁的人了,于是忽必烈便叫了那可儿递给自己一本汉人的皇历,翻了几页,却不甚懂的样子,只得皱了皱眉,转手交给景王爷:“我还是不懂得这些个东西。依我看来,只按照长生天的安排选了日子便好!”
景王爷细细看着皇历上的日子,考究了一番,方才说道:“下月初八正是黄道吉日,若那时天降瑞雪,更是好兆头,若将二人的婚事定在这天,自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日子紧了些儿,要紧着备下了。”
“哈哈哈哈……好,就定在这一日!”忽必烈说着又转向义女,“玉儿,不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你的几个哥哥么?蒙古人嫁女儿,娘家哥哥自然要好生为难新郎一番,不若让他轻易便将新娘接走了,岂不是没有乐趣了么?”
“这倒是了……”桑格笑道,“想当初我成亲那会子,她家拿了好大一根羊肋骨来,端的我用了全身气力才折断的!”说着又转向儿子,“你可要好生注意了。”
“说这些作甚!”赵心玉羞得满面通红,再也无法听下去,忙忙地戴上那镯子出去了。
忽必烈虽在笑着,心里也是在想着一些事情:毕竟现在时日未稳,虽说公主大婚的排场是断断省不得的,只是又要分心去做这件事了,便不由得无奈地笑了一下,想来究竟是女大不中留,赵心玉虽不是自己的亲生,可这一旦嫁出去了,也就成了婆家的人,心里也难免不舍了。
他这里不舍着,一旁的图那可是欢喜得紧,一时间只顾了傻笑,想着自己就要光明正大地拥人儿入怀了,就喜得心痒难耐,恨不能明日便是吉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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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见忽必烈说了要给自己和图那准备大婚,赵心玉这心里是有喜有忧:喜,自不必多言,因也是对图那有意的;忧,外患战争尚且不论,只是这汗室内的几个哥哥,到时能好生地为难新郎么?若是惹得新郎急了,其余的几个哥哥倒还好说,只是阿尔斯楞这一关,怕是很难过的罢。
于是,因为心下里担心着,赵心玉便想着先去探一探九哥的虚实,在这一日做了许多汉人喜吃的红豆饼,细细地放在篮子里,拿着直奔了阿尔斯楞的住处而来。
这几日军中忙碌不堪,都在为公主大婚的事情张罗着,早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的阿尔斯楞自然心痛不已,纵然早已是心上人的“九哥”,可这心里的情又岂是能轻易放下的?更何况他已决定终生不娶,只盼着来世还能遇到人儿,再续前缘罢!
他正抱了马刀胡思乱想着,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毫不客气的敲门声:“再不开门,我就闯进去了!”
“你不过才敲了一次,怎地我就‘再不开门’了?”阿尔斯楞忙忙地将赵心玉让进屋来,一眼便看见她手里的篮子,旋即笑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东西,还给我送了来,莫不是有意来消遣我的?”
赵心玉白了他一眼:“就是消遣你了,你又能如何?”
阿尔斯楞笑道:“只要是你做的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又岂有不喜欢的道理?”说着打开篮子,拿起一块红豆饼啃了起来。
赵心玉这才满意地笑笑,在桌子旁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看他吃东西。才啃了半块饼子,阿尔斯楞抬头便看见人儿笑呵呵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失态了,忙忙地将饼子放了下来,也看着她。
“怎地,不好吃么?”赵心玉故作气状。
阿尔斯楞憨憨地一笑:“自然好吃,所以我才要留着慢些儿吃,不若一下子吃够了,岂非是浪费你的心?”
赵心玉撇撇嘴:“这饼子可不是白让你吃的,我有事情要你做!”
“这是在同你的九哥讲条件么?”阿尔斯楞故意笑得开心。
——每当面对人儿说出“九哥”之时,这个草原汉子的心就会被深深地刺痛!
无邪的赵心玉自然对这些不是深知的,故此也只是依了自己的意思行事,大方地拉住阿尔斯楞的胳膊撒起娇来:“离我大婚的日子可是不久了……你是我的娘家哥哥,那一日可要好生为难为难他,若是将他轻易放过了,我可不饶你!”
阿尔斯楞勉强挤出笑脸来:“若是将他为难急了,莫非你是不心疼的那一个?”
“自然!若是不让他知道我有几个厉害的娘家哥哥,岂非日后就要时时受他欺负了?”赵心玉依旧撒着娇,“你是我的九哥,平日里我也和你走得最近,我的武功和箭法全是你教我的。在我大婚那一日,你可要好生替我出主意!”
“你放心罢,莫非你还不知道你的九哥是什么人么?”阿尔斯楞感到心都在滴血,虽然人儿就在眼前,可他却觉得如在遥不可及的天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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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忽必烈派出伯颜、阿术等大将之后,南宋的残余就被彻底围困在东南沿海一带,陆地已完全是蒙古人的天下,虽说百姓甚是拥戴深得民心的忽必烈,但因东南沿海驻守了宋军,因此也无人敢逃将出来,又何况皇帝赵晸还在这里,纵然是个娃娃,也是天子,若是触怒了龙颜罪过可是不轻的,怕是不等蒙古人打将进来,自己的命倒先没了。
宋人将小朝廷设在福州,这里虽不及临安那般逍遥自在,又有蒙古人步步紧逼,但总归也是天子落脚的地方,因此在旁的人看来倒也戒备森严,只是里面却大不如往日那般光鲜了。在这里,终日守着小皇帝的不过是宋廷的几员忠臣,出谋划策是每日必做的事情,可纵然想得很好,也是苦于无人无力,成不了气候的。
右丞相文天祥和礼部侍郎陆秀夫向来能想到一起去,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这二人倒是宋廷真真儿的忠臣,无一不是为宋廷的江山着想。
“蒙古人已将我们逼至在角落一隅,如今已是前有追兵,身后,则是忙忙海域,手中兵力也是不足啊……”陆秀夫重重地叹了口气,望向龙椅上的小皇帝赵晸。
这赵晸今年只有八岁,虽说生在帝王家,自小深懂诗书也是应该的,可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正是童心未泯的好时候,听这些个忧国忧民的国家大事还是差了许多,方才见面前的两个大臣商讨之时,他就已经昏昏欲睡了,这会子则更是上下眼皮打架,昏昏地什么也不知晓了。
文天祥叹道:“蒙古人不深知水战,虽说攻占襄阳之时训出了一干水军,但只是驯服了青泥河,现在他们要入的是海,海之广,他们自然不敢贸然打这个仗,应也是吃了侵占东瀛而战败而归的苦头了罢。现在伯颜和阿术只是围住了我们,纵然我们兵力不足,只要用对计谋,保了幼主逃出,自能寻得他日东山再起,打将回来,夺回宋廷江山!”
“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才是硬道理……”陆秀夫也只得点头赞同,继而又道,“我们自是不能降的,自古忠臣不侍二主的道理你我都知晓,只是现在如何保了幼主出去?现在虽得一时宁静,可若他日蒙古人训出了海战的水军,怕是真的不能……”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将手里的白玉牌恭恭敬敬地竖了起来,“陆年兄,你我皆是大宋的忠臣,朝廷的命官!我不管他人如何,我文天祥断不会为蒙古人效力!蒙古人打将进来,国家尚且完了,你我又如何能为百姓做主!纵然百姓拥戴蒙古人,那不过是开国的皇帝想要换取民心罢了,千百年之后,还是一样腐朽!我只求得能在史书之上留得‘忠臣’二字!”
陆秀夫点头道:“话是不错,可现在皇上十分重用张世杰,他虽也算得一员忠臣,几次利用海战打退了蒙古人的猛攻,可无奈于有时他迫使皇上听得他的进言,如此专政,可怎生是好啊?”
且说这张世杰倒也是一员忠臣良将,也正如陆秀夫所说的,确是抗元名将不说,文韬武略也是让众人佩服,只是颇行得自己的意思,故此有时竟也顾不得圣旨。赵晸只是个孩子,自看不出什么来,旁的人可是看得真真儿的:若是一味专政下去,怕小皇帝也只听他一人的主意了,这稳定江山之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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