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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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枭- 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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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无数双焦灼、期待的目光,张巡缓缓道:“南门敌军撤离的消息帅已经知道,并与众将仔细讨论过,最后的决定是我们不走。就算敌人真要网开一面放咱们一条生路,我们也决不会弃睢阳而去。”满怀期待的众兵将不禁面面相觑,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张巡见状,坦然道:“兄弟们,这五个多月以来。你们在内缺粮草、外无援军的情况下,力保睢阳不失,已经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迹。现在敌人突然网开一面,咱们在这种悄情况下就算弃城突围,我想无论是朝廷还是世人,也都不会责怪咱们。所以你们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如果我们坚守的不是睢阳而是其他别的城池,我一定会率大家突围。但是这里是睢阳。是保卫江淮的最后一道屏障,如果睢阳失守,螫个江南便曝露在叛军的铁蹄之下,我们身后那一望无际的江淮平原,再无一座坚城可抵挡范阳铁骑。我知道你们许多人都是江南子弟,你们的父老乡亲就在身后,如果我们弃睢阳而去,我们的亲人就将面对范阳叛军的屠刀,难道我们为了个人安危,韧性置我们的亲人于不顾?”将士们安静下来,张巡的话击中了他们心底最跪弱的神经。许多将士渐渐平静下来,脸上重新焕发出原有的坚毅和果敢,不过也有人心有不甘地质问:“张大人,我们不是不知道睢阳的重要,但是现在城中粮食已经断绝多日,没有粮食,你让我们如何守?”望着一张张因饥饿而浮肿的脸,张巡的眼中隐隐泛起一丝晶莹的泪花,他对众将±缓缓点了头:“不错,没有粮食,我们不可能再坚持多久。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有粮食的,我保证。”“很快是多久?”有人不依不饶地追问。张巡眼中闪过一丝艰难和迟疑,但最后却毅然转向身后的随从,低声吩咐,“去请夫人出来。”随从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女人从后堂出来。那是张巡的小妾,因最得张巡宠爱,所以即便转战多地,张巡也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就见这个曾经如鲜花般美丽的女字。如今也因饥饿变得形销骨立,如缺水的花朵般枯萎,对众将士狐疑的目光,她忍不住低声问:“大人,你急急地叫贱妾出来做甚?”张巡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微笑,涩声道:“有粮食了,所以特请夫人出来。”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半个干硬的馍馍,女人虽然心有疑惑,但饥饿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和淑女的风范,一把抢过馍馍,背转身便塞人口中,刚啃得两口却又想起夫君,忙掰下一半递给张巡,柔声道:“夫君你也吃点,你也有好i些天没吃过真正的粮食了。”张巡勉强笑道:“我已经吃过,这是特意给你留的。”女人听到这话,便不再谦让,三两口便将半个馍馍塞人□中。看到她差点被噎着,张巡心痛地将她揽人怀中。柔声道:“慢点,不要着急,吃完这顿,以后都不会再饿了。”女人听这话有些奇怪,正要动问,突然感觉心窝一痛,低头一看,就见匕首已全部刺人自己心窝。她艰难地抬起头来,望着泪流满面的夫君,脸上突然闪过莫名的恐惧,嘶声尖叫:“不!不要……”张巡猛地拔出匕酋,女人胸前的血立刻如喷泉般涌出,她的尖叫也戛然而止,身体慢侵软供在地。张巡低头对她拜了三拜,转身对满面诧异的将士们哽咽道:“睢阳断粮多日,巡恨不能割肉为粮,以解众将士之饥,奈何巡身为全军统帅,肩负着守卫雎阳的重任,这条贱命不能轻易抛却,只好杀了自己女人,充作军粮。”说着转头对几名伙夫高呼,:“来人,将她煮了,给将士们充饥!”

众将士尽皆骇然,不约而同跪倒在地,纷纷哽咽难言。一旁的许远见状,不由仰天叹道:“壮哉!张巡,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说着他突然拔刀砍到自己两名僮仆,对众将士高声道:“一人不够全军食用,我再添上几人,以解全军之饥。”众将士哭声震天,纷纷拜倒在地。就听张巡昂然道:“睢阳不仅是江淮最后的屏障,也是我大唐命脉所在。与江淮数百万百姓,与天下数千万人的安危比起来,睢阳满城军民包括我张巡在内,皆微不足道。就是满城军民尽皆殉国,睢阳也不能弃,有我张巡在,便是人在城在,人亡城亡。以后谁再言弃城突围,斩!”众兵将纷纷拜倒,哭声震天的高呼:“誓与睢阳共存亡!”在张巡杀妾的整个过程中,义门与儒门众剑士俱亲眼目睹,即便是这些心志比常人坚韧百倍的剑士,也不禁相顾骇然。叹息:“张大人简直是疯了。”

“我倒是觉得,张大人才是我儒门中人的楷模。”肖敬天满脸钦佩,点头赞道,“为天下之安宁,不惜牺牲自己的女人以激励全军士气,这难道不是忠君报国的最高境界?”任天翔闻言不禁质问道:“为什么要牺牲女人?”“因为女人是弱者。”肖敬天坦然道。任天翔还想争辩,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辩起。就在这时,有兵卒飞奔而至,老远就在高叫:“张大人,城下有敌军将领喊话,要与张大人对话。”张巡沉声道:“喊话的是谁?如果不是敌帅尹子奇,你大可不必搭理。”那小卒气喘吁吁地道:“是尹子奇陪同而来的一个文士,看叛军将士对他的态度,地位似乎还在尹子奇之上。”张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抹去泪水会收到:“走!看看去!”众人登上城头,就见城下一名青衫文士,看起来年岁不大,但以尹子奇为首的敌军主要将帅,却都尾随其后。睢阳守军大多不识此人,任天翔对他却是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的姑表兄弟,司马世家嫡传弟子司马喻。见张巡等人登上了城楼,司马喻越众而出,来到城下遥遥问道:“不知哪位是张巡张大人?”

张巡傲然道:“本帅在此,不知阁下有何指教?”司马瑜仔细打量了张巡片刻,微微颔首道:“久仰张大人威名,今日一见,国有非凡之貌,令人一见难忘。”张巡身旁的猛将南霁云暴然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搁咱们大人的时间。”司马瑜微微叹道:“我一直很奇怪,什么样的人竟能以不足七千残兵,挡住我南征大军十三万人,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的情况下依然坚守睢阳?今日待见张大人之面,才知大人过非常人。不过现在睢阳已兵微将寡,粮草断绝,再坚持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在下与大人同为儒门弟子,怎忍心见你与睢阳玉石俱焚,因此特网开一面,让大人率守军体面地离开睢阳。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还在犹豫不决,难道是害怕我军在半道伏击你们?如果这样,在下愿身为人质,亲自将你们送出百里之外。”“呸!你也敢自称儒门弟子?”张巡尚未开口,颜尊君已忍不住破口大骂,:“身为读书人,竟然叛君附逆,还有脸自称儒门中人?我儒门弟子无不以忠义为先。哪有你这种助纣为虐的人?”司马瑜不以为然地道:“咱们不过是各为其主。”儒门众人还待再骂,已被来张巡摆手阻止,就听他淡淡问道:“你真是网 开一面,让咱们平安离开?”司马瑜点头道:“我已撤去南门外的防线,让大军后退百里,为你们让出一条生路。”张巡沉吟片刻,颔首道:“好,我们走!不过在撤离睢阳之前,我得派小股侦骑探査撤离线路。以策安全。”司马瑜点头笑道“没问题,我给你们一夜时间撤离,天明之时我军将进人睢阳。如果睢阳城中还有活物,将被全部屠灭,鸡犬不留。”说完他策马就走,不再多言。司马瑜这几句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绝对没人敢怀疑他的手段和决心。众人望向张巡,就听他波澜不兴地淡淡道:“南八,你准备一下,今晚从南门出城。”南八是南霁云的小名,乃是张巡手下第一猛将,听张巡如此吩咐,他不解地问道:“咱们真要撤离睢阳?”张巡冷哼道:“当然不是,我要你今晚在儒门剑士护送下,利用这机会冲出包围,向河南节度使和附近郡县的守军求救,要他们派兵增援睢阳,睢阳的安危就维系在你们身上了。”南霁云恍然大怅,慨然点头道:“末将一定不事负大人重托,定率援军解睢阳之围。”当天夜里,南霁云在三十名儒门剑士和精兵护送下,利用司马瑜网开一面的机会。轻易就突破了叛军包围圈,直奔离睢阳最近的城池。

而睢阳守军在张巡的率领下,连夜加固城上工事,做好了应付一切强攻的准备。第二天清晨,看到谁阳城头依旧飘扬的旌旗,司马瑜气得满脸铁青,他冷着脸对尹子奇淡淡下令:“包围全城,全力进攻,鸡犬不留!”睢阳再次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守城的兵将从城头上看到,这一次叛军与以前不同,他们围着阳城筑下了坚固的营寨。就像是在睢阳城外又筑下了一座新城,显示出拿下睢阳的意志和决心。睢阳守军意识到,这一次叛军是动真格的了,现在守军再无可能突破叛军严密的包围,南霁云和他的援军成了睢阳最后的希望。半个月后,南霁云果然率援军杀回了雎阳,不过看到三千援军在突破睢阳时,仅剩一千多人。睢阳守军的心凉了,这点人马与十多万叛军比起来,简直就徽不足道。而且他们没有带来睢阳急需的粮食,反而多了一千多张吃饭的嘴。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护送南霁云杀出重围的三十名儒门剑士 ,赊了两人战死,其它人又都随南霁云回到了睢阳。他们不是军人,但仅凭对李泌的…个承诺。便都追随南霁云重新回到这座没有任何希望的孤城。“不会再有援军了!”当南霁云再次见到张巡时,不禁号啕大哭,愧疚地拜倒在地,“各郡县守将皆拥兵自重,不愿发兵来救睢阳,这三千人马还是末将从故主那里带来,在突破重围时亦已折损过半。除了这路人马,睢阳不会再有援军,也不会再有粮食了!”张巡的心在下沉,他缓缓望向许远,就见这个负责后勤保障的同僚艰难地摇摇头:“我早已没有一粒粮食,所有能吃的东西——老鼠、麻雀、蛇虫甚至尸体上长出的蛆虫——也几乎被搜刮干净,现在剩下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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