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沈暮欢挥挥手:“死老头,你别开玩笑了,等我回来再说!”然后她便一下子就踏了出去。
沈逸之立马转身,“哐当”一声就将门关了。
沈暮欢胸腔里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压都压不住,她的阿醉回来了。
倒也不是没有怨过亦或是恨过。
她武功差得一塌糊涂,他次次替她接任务毫无怨言,将她拱到江湖第七的位置。然后他便凭空消失,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山上穷得叮当响没有经济来源的时候,她怨过的,为什么之前都将她护得好好的,然后便一把将她推开了呢?
他在一月里最为寒冷的日子里消失,使她三年里无数凄寒之夜再难入睡,吹冷风吹得满脸生疼。她恨过的,为什么害她如此生不如死?
可是呢?说到底,再怨再恨,可终究都是想念的、喜欢的、依赖的、亲近的。怎么样怎么样,都还是成长岁月里,冷清的“刹血楼”里唯一的伙伴。
所以对于他的归来,怎能叫她不欣喜?
沈暮欢就是抱着这满腔的情谊,一路跑,甚至还动用了她极为三脚猫的轻功,飞快地下山了。她的心越跳越快,“扑通扑通”一声声都是振聋发聩。
可是世事就是这样,越快乐就越容易乐极生悲。
沈暮欢在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喉咙口的那股气再也压制不住,一下子冲出了口腔,一口乌黑的血便喷了出来。
一阵晕眩,沈暮欢知道那是什么,她的身体在抗议,她体内的蛊毒在作祟。它们见不得她快乐,它们在给她添堵。
可是她不管,她一脚踏过那一口黑血。她的阿醉回来了,她为什么要被耽搁?她要去见他,她要想以前那样吼他:“你想死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重皓没有走远,他就站在一旁,看着沈暮欢一脸欢欣的样子。他从看到她一脸笑意,双眸熠熠生光的正脸;到她唇角勾起,眉眼上挑的侧脸;再到她欢快的如同春日里蝴蝶一般的背影。
他就那么看着她越走越远,连动都没有动。直到再也看不见她分毫,他才转身走开。
“你看,李重皓,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在她眼里连她师兄一个小指头都不如。”
苏烟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其实她已经跟了他很久,只是他从来没有发现而已。
李重皓往上走,踏过沈暮欢吐出的那一口黑血,背影一僵。苏烟恨,又开口:“其实你还有一条路的,她不是中了偷生蛊么,你只要卑鄙点,她肯定乖乖地到你身边来。”
李重皓终于回过身来,盯着那口黑血看了好一会儿,又将眼神移到苏烟身上,良久才开口:“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苏烟摸了摸胸口那一块素白的帕子,抽出来,绕在手指上,力大了,又搅得疼。她一双美目就这么抬起来,对望上他幽深无底的一双丹凤眼。她的胸口有点发闷,百转千回却只有说了一声:“好。”
得到她这一声回答,李重皓足下轻点,一下子就离开了。
他走得无声无息,决绝的姿态跟很多年前一模一样。苏烟一下子气得不行,团了团手绢便一下子扔开。她甩了甩衣袖,蹬蹬蹬地往前走,哪里还有半分谷主的姿态?
可是还没走了十步,她又转回身,她眼中有泪,终究是狠不下心又捡起了那条帕子。
春日里一身白衣的少年踏进谷里来,炼药房里鹅黄衣衫的少女睁大了眼。
那真当恍如隔世,如同一场梦一样。
阳光渐渐斜了,一点一点地往旁边移。时间在指甲缝里悄悄溜走,夜渐渐上来。黑幕里有几颗星闪烁,沈暮欢一门心思地想去找她的阿醉,却后来才想到萧家在益州呢!她歇在客栈里,点了行走江湖日常用餐:一碗阳春面。
人声喧哗,有人叨叨咕咕都是些江湖上最新最爆炸的消息。什么紫霞派的掌门扔下一群徒弟跟某某某跑了,什么崆峒派的大弟子打残了新月教的护法,现在两伙人约好今夜在城门火拼。
沈暮欢一激灵:靠,城门!她还指望着出城呢!
然后又有人说:“四月一日,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老子可逮着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周五的~我乖吧?乖吧?!美人们,还不出来,想让我双更么?那就多出来几个呗……
PS:话说越写越顺了~我突然发现我女配咋都姓苏的,《穿越是条不归路》叫苏离,这里面叫苏烟……
☆、火拼这种事
虎背熊腰背着大刀的江湖汉子依旧在滔滔不绝:“格老子的!俺跟你们讲,这次武林大会可精彩了。你们猜有什么好戏看?”
众人一脸好奇望着他,真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
只见那汉子浓黑的眉毛一挑,说不出的滑稽。他厚巴掌“啪当”一拍,豪气冲天地喊:“除了选出新任盟主,当然就是公开审问李重皓那畜生了!”
“切……”众人纷纷甩袖子不再理他。这算什么秘密,这大家都知道好不好……
可是沈暮欢却一口茶喷出来,审问李重皓?!什么时候的事?她努力回想,刚刚说的武林大会是哪天来着?哦,四月一日,也就是还差一个半月。沈暮欢摇头,现在李重皓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再加上他龙吟在手,靠,谁能抓得了他啊……
算了,算了。还是听老头的话,离他远一点比较好,还是与阿醉相认为上。
很多年前,大师兄曾经跟她描述过一场火拼盛况。两队人马约好时间、地点,抄好家伙,长枪、短剑、大刀、匕首随便带,以戳死对方为目的,于月黑风高之夜展开。
沈暮欢当时仰着头问他:“大师兄、大师兄,那当时你有没有上?”
大师兄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当然上了。”
“那、那你赢了没?”
大师兄笑:“老子以一敌三,杀得眼都红了,谁都不敢动我。”
当时还很小的沈暮欢立马就联想到了头颅乱飞、血浆四溅的血腥场面,所以她总结出一条真理:厉害的都是杀人的,不厉害的都是被人杀的。
沈暮欢瞧了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再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还是决定趁早出城,千万不要与不要命的火拼碰上。
做完这个决定之后,沈暮欢“吸溜”一声吞下一大口阳春面,扔下两个铜板,拿了碧湖剑便夺门而出。
此时夜刚刚上来。月刚刚挂上来,有点暗。只有几颗星,也不大亮。街上几乎没有人,临街的有些酒肆已经早早关了门。沈暮欢暗叫不好,只得求观世音菩萨保佑那帮不要命的千万晚点开打!
快到城门的时候,沈暮欢已经依稀可以看见有两对人马在大眼瞪小眼。她往后看,刚刚吃饭的客栈早已暗了下来,隐匿在背后无尽的黑暗中。
这叫什么?这叫前面是龙潭虎穴,后面已经被过河拆桥。回去已是不可能,沈暮欢随手抄了一东西就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
突然有人一声暴喝:“兄弟们,别跟这帮臭道士讲什么鬼道理了,咱们一起上,还怕他们么?!”
沈暮欢被这一声喊吓得不轻,不知是哪借来的胆居然一溜烟跑了过去,然后“嗖”得一声躲进了一旁的小树丛。她努力在脑子里搜索:臭道士、臭道士。好半天才想起崆峒派不就是一帮臭道士么?
“为护法报仇!报仇!报仇!”群情激奋。
沈暮欢擦亮双眼,心急火燎:你他娘的倒是打啊,打完了我好出城啊!
只见臭道士当中走出一人,身形不高,还有点驼背,沈暮欢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心里总有点怪怪的,有一种阴风过阵的感觉。
那驼背发话了:“你们新月教护法在修炼邪功,走火入魔与我派大师兄大打出手,大师兄为了自保才不得已出手。”
“你他娘的说什么鬼话?!这江湖上有哪个不知道我教护法以医术见长,半点破功夫都没有!”
“我们大师兄说得是事实!”
“屁!”
沈暮欢叹气:费什么话?!火拼懂不懂?!火拼就是二话不说,抄家伙就上啊!你们唧唧歪歪当心坏了老娘的好事!
两帮人互相喊话呛声之后,都觉得自己有理,于是又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沈暮欢是多么期待自家大师兄描述的火拼哟……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沈暮欢等得有点瞌睡,心想要不要直接冲过去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道士。
…文…那道士身形高大,手持一把剑,头上绑发用的带子在风中飞舞,划出一道道弧线。
…人…沈暮欢心里想:这道士应该身份不低,你看他那跟沈逸之有的一拼的出场方式……
…书…新月教却群情激奋,先前呛声的领头人大喊:“兄弟们,就是这臭道士伤了我们护法!”
…屋…“大师兄!”驼背护住高道士,一副你来添什么乱的模样。
高道士伸手一揖:“在下崆峒派蔡从,贵教护法是在下所伤,但原因句句属实。在下愿意跟各位回新月教配合调查,还望各位就此散了,免得伤及无辜。”
不打了?!也好,待会儿应该可以出城了吧?
“大师兄!”驼背急了。可是那高道士竟然将配剑一扔,向对面走了过去。
新月教的人都懵了,只眼睁睁地看着蔡从一步一步走过来,没人敢发一句话。
沈暮欢等得又要瞌睡了,也不知这场不伦不类的火拼什么时候结束。心里想要不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可就在此时,就在蔡从一脚踏到新月教的旁边的时候,突然有一人从城楼上纵身而下。
“咔嚓”一声,蔡从的脖子已经被扭断了,整个人无声无息地便瘫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在一瞬间就没了。
沈暮欢一脑子的睡意一瞬间无影无踪,她“咕咚”一声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大师兄!”驼背一声大叫终于使众人清醒过来,纷纷看向杀人凶手,终于有人认出来,小心翼翼地问:“护、护法?”
那人一个阴笑,也不回答,一脚就踩向倒在一旁的蔡从脸上。“卡擦卡擦”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冲啊!为大师兄报仇,不要放过这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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