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森之气。那小二一张笑脸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将口水咽下去。
女子哼了一声,“砰”一下就扔下一锭银子,双手环胸,冷然而道:“怎么,清风楼不做银子生意了?给我一间上房,再打一桶热水来。”
小二忙不迭就一溜小跑,那女子愣了半响,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神色化在了她乌黑的大眼里,最后她上了楼,却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又朝另一个小二吩咐道:“再给我上碗红烧肉来。”
另一个小二在看清她的容貌之后,亦是没有止住自己的惊讶,连连点头称是,又连连后退,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楼下大堂里的食客见了这幅光景,纷纷哄笑。那女子还是那副样子,也倒没生气,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站在楼上冷然俯身看着这一切。
好半天,她都没有动一下。楼下的人顿时竟然都止住了声,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只听得她低沉一笑,盯着坐在正中的剑客问道:“苏谷主的婚事是什么时候?”
先前那人居然被她笑得浑身发毛,好半天才喃喃说道:“三月初、初八。”
***
苏烟这三年来肌肤愈发地洁白如瓷,双颊分明是淡淡的粉。她今日穿了一身嫩黄的春衫,娇俏模样一如很多年前的羞涩少女。
流觞宫旧址早就不能用了,李重皓别出心裁跟着沈朝醉商量将流觞宫居然安在了被夷为平地的刹血楼之上。他笑着对苏烟说:“这不正跟蝴蝶谷相近么?”
三年过来,流觞宫愈发声势浩大,沈朝醉忙于教中事务,李重皓倒落得清闲。蝴蝶谷成了他第二个家,十日里总有九日要待在蝴蝶谷。久而久之,谷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传闻便甚嚣尘上。
然后有一天,李重皓便带着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上门提亲了。从此以后,李重皓住在蝴蝶谷更是名正言顺。
苏烟轻轻地敲他的门,一声一声地唤:“重皓?重皓?”
里面突然传来“砰”的声响,然后一个谷里的女弟子夺门而出,苏烟甚至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她心里涌过一丝丝怨气,她看着那女弟子的背影,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烟儿。”李重皓出声唤她:“你在想什么?”
他衣衫半敞,青丝铺在他的肩头,黑的发白的肩。他眉眼间却又是无辜可怜的模样。这一下刺得苏烟心尖都在疼。
“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货色了?”
李重皓明知故问:“什么货色?”
苏烟笑得尖利而刺耳:“青芽儿,嫩得能滴出水来。不过我一直以为这三年来你喜欢的是我。今天是第一次,我会忘了。那女弟子我会放她出谷,不会伤她。但是下不为例。”
她说得认真而隐忍,却偏偏惹得李重皓一阵大笑,他从塌上起来,眉眼上挑,一双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脸,叹了口气,又刮了刮她的鼻子说:“傻姑娘,我自然一直爱你。刚刚那个不过是个给我洗脚的。你这就吃醋了?”
苏烟这才意识到他湿漉漉的双脚以及塌前的一盆水,她的脸蓦地就红了。
李重皓的眼神黯了黯,笑道:“三月初八还有五天,你这会找我不怕不吉利?说吧,有什么事?”
苏烟羞答答地从怀里掏出一叠叠的帖子,她喃喃道:“呐,这是五日后宾客的名单,你过目一下,还有什么人要请的么?”
李重皓摇摇头,只是问:“我大哥来不来?”
苏烟点点头:“来的,到时候大哥会将婆婆领来的。”
“那就好。”李重皓轻轻拍拍她的脸颊:“那就没什么其他人了,你看着办吧。”
“嗯。”苏烟踮起脚,快速地在他唇角轻轻一印,欢天喜地地走开来,临走前也不忘告诉他:“吉服我定了‘天裳坊’的,你应该喜欢吧?”
“喜欢,自然喜欢。”
李重皓嘴角的笑在苏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终于消散褪尽,眼里的光收敛后便深沉如底。他的手却开始慢慢地发抖,五天了还剩五天了。
是不是,该放弃了?
可是下一刻,他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房里此刻竟然又有一个女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李重皓习惯性地伸出手。
楚惜往啧了一声,瞪他:“烦死了!每日都来把脉,有什么意思?!”
李重皓乖乖地给她骂,有什么办法,这天底下有这本事的就只有她而已。好半天,他才问:“子蛊的脉搏怎么样?”
楚惜往三年如一日:“还没死。不过也快了。你也应该知道,她本来就活不长。你每天只是来找我确定一下她有没有死,你有何意思?如今你都要跟别人成婚了,不如趁早放下。”
李重皓点点头,却道:“那你不如也劝劝我大哥,早日将你娶了,何必总是派人往山下去找?”
被戳到痛处,楚惜往瞪眼:“靠!你个臭小子!以后别来找我了!”
李重皓却笑着说:“那你也不想想,帮我不就是帮你自己?”
楚惜往被他一噎,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得愤愤地出了门。可是手刚刚碰着了门,却又立马回过身来。她是这样一个人,别人戳她的痛处,她便戳别人的心尖。她恶狠狠地笑:“那傻姑娘即使回来了,你又能怎么办?不要忘了,三年前,是你亲手逼得她走投无路,亲手让她没有一条路可以选。”
李重皓顿时气血倒涌,眼里杀意四起。楚惜往见着这番模样,立马没心没肺大呼过瘾,摆摆手就走。
三年前,傻姑娘就已经不是傻姑娘。三年后,又会是什么模样?
阿欢姑姑是否还会要她的重皓呢?
不会的,不会的。他已经将她摔到谷底,将她一颗真心践踏,算计得她连骨头都不剩?他现如今,还有何资本说挽回?
他只要做最后一件事,做完就放手。他有时候害怕而又期待,五天里她会在哪一天出现?又会不会不出现?
龙吟刀躺在他的床上,他夜夜枕着它睡觉。却偏偏想起三年前他怀里温暖的娇躯。曾今有人拍着他的头骂他熊孩子的日子想不到有一天竟然如此怀念。
碧湖剑,碧湖剑,千年好剑,也已经杳无踪影,江湖上再也没有见过它。相传很多年前,碧湖剑为本朝一皇子所持,皇子凭着它闯江湖打天下,却偏偏丢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从此碧湖剑愈来愈冷,剑气森森,寒意侵人,几乎要寂寞死人。
李重皓想着,阿欢姑姑是不是从此人剑合一,再无红尘之心呢?
那倒不如让她恨他,恨得越强烈越好,最起码不会忘了他。让他在她的生命里划过浓重的一刀,她将永远记得他。
李重皓越想却越觉得自己走火入魔,他悄悄走到书架前,轻轻地转动花瓶,那书架中居然有一格缓缓地转了过去。里面赫然躺着一本书。
李重皓翻到自己熟悉的那一页,默默地回味,一点一点地运功,周身渐渐有热气冒出来。
可是一炷香时间过后,他突然面色煞白,嘴角立马溢出了血来。
他轻轻地擦了擦,却真真切切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女?丝逆袭,从此PK高富帅!
三年后,一分高下的时刻到了!
PS:明日双更哟~均在晚上,第一更早一点,第二更晚一点啊~
☆、盛大春日
那七八岁的小孩子;生得精雕细琢;滴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紫葡萄一样。可是就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一张脸却板起来,严严肃肃;嘴抿成一条线。
清风楼的小二好说歹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是看见面前这个小孩,他犯难了。好半天他讨饶:“哎呦,我的小祖宗,您有何事,好歹也说一句话哟。”
小孩穿着一身黑衣,脸却是粉白粉白的。他双手往背后一缚,轻轻咳了一声,大人味十足:“在下听说你们这里红烧肉最是正宗;这样吧,先给我上一盘。我边吃边等。”
说罢,他竟然慢悠悠地做到了大堂里的空位上,仰着脸,哼了一声问道:“怎么?没听清?”
“诶,诶。得了!小祖宗,这就给您上。不过您这是找谁?”
那小孩瞪眼,从身侧“砰”地一下取出一把剑,“哐当”一声就搁在了桌上,不耐烦的时候,整个脸鼓起来就像是个包子,眼睛里却“蹭蹭蹭”地飞出几个眼刀,他说:“关你什么事!我姑姑自会来找我,你何必烦这么多。”
小二一听总算有人结账,放宽了心,被这小子骂了,居然还觉得他好玩,屁颠屁颠地真的为他去催了。
那小孩子桌上的剑用黑布包着,一个大汉见着他好玩,心里生了逗逗他的心思,便一把抽掉了他桌上的剑。
小孩见了,顿时勃然大怒:“靠!你他娘的找死!敢拿老子的东西!”他噔噔噔便跑到那大汉面前。岂料那大汉偏偏将剑举得高高,偏偏还一幅笑他的蠢模样。
“靠!”小孩又低低咒骂了一声,一双小手却慢慢往他衣襟里伸去。那里藏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胖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面目狰狞的女子背着一把大刀连忙上前拽下了他的胳膊。她当时就骂,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刀割一般:“你又给我惹麻烦了,现在你爹爹不在,不怕我教训你?!”
“什么呀!”那孩子见了这女子竟然一改小大人的模样,转身就扑倒她怀里,扭着屁股叫喊:“阿欢姑姑、阿欢姑姑,是他欺负我的!”
“他怎么欺负你了?”
小孩子眼巴巴几乎要流出泪来,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她:“他拿了我的剑!”
小孩子阿欢姑姑居然一笑,一张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痕顿时揪在一起,胖胖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只听得阿欢姑姑说:“那你就要杀了他?”
她举起他的手,一把尖利的匕首历历在目。
“把剑还给我们。”
胖胖看见阿欢姑姑一发话,那大汉居然一声不吭、恭恭敬敬地就将剑递了上来。他突然觉得,原来人长得丑,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啊……
胖胖将剑重新抱到手里,小脸上堆满了笑容,他讨好地问:“阿欢姑姑,红好肉哦,你最喜欢的!”
可是没想到阿欢姑姑居然突然脸一沉,摇了摇头:“我突然发现好难吃,今后决定不再喜欢它了。”
“啧”。胖胖心里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