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成皙脸上似也有几分疑惑,拧眉道,“除了你沈家的风无影,谁还能在我鸣霄阁里掳人?”
沈寻月直勾勾盯着名成皙,半笑道,“你不要告诉我,这事真不是你做的。”
名成皙转头对墨醒道,“去查,苏卿卿是怎么回事。”
沈寻月怔怔地看着黑衣墨醒领命而去,转头对下人怒道,“唤苏家人来,叫寻风去查!”
话音刚落,小厮惊怖地闯进来,名成皙和沈寻月齐齐望着他,沈寻月喝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小厮脸上的惊怖像是见到了鬼,他骇然道,“洛,洛姑娘不见了!”
空荡荡的婚房,夜风轻轻摇曳着垂荡的大红流苏。
两个大男人,名成皙和沈寻月,皆阴沉着脸望着婚床上的一方雪白的锦帕,那上面有一滴鲜红的血,直让人惊心动魄。
处子血,完美娇艳如半放的红梅。
已然干涸,却似乎还带着新鲜的温度和痛楚。
沈寻月突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惊悚。在沈家,在自己的地盘上,莫不是见了鬼了?
名成皙看了半晌,环顾婚房,仰天淡淡笑道,“沈兄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云儿哪儿去了。”
沈寻月切齿道,“正是,好好的人,就我和你在厅堂的功夫,就不见了。”
名成皙懒洋洋地靠在床帐上,手里轻轻卷着华美的流苏,猛一用力,流苏断裂。
他雪白的衣襟在风里飘,他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连同目光都一起笑了。名成皙温柔地叹息道,“她为什么会在你沈公子的婚床上,突然不见了呢?”
沈寻月也笑,对名成皙道,“名兄能找到我这里,自然也能找到洛姑娘下一个去处。我沈寻月设防不严,丢了自己的新娘,又丢了名兄的小师妹,还望名兄恕罪则个。”
名成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扶着嘴角在笑。
苏了白急切地闯进来,叫道,“卿卿怎么了!”
没人说话。他一眼看见名成皙也在,先是愣了。再看见婚床上赫然一方带血的锦帕,心一下子凉了。
他变色道,“卿卿呢?”
沈寻月苦笑道,“哥,我进了这洞房,婚床上躺着的,可是人家名公子的未婚妻啊。”
看这两人的脸色,都带着笑,却都已经怒极。苏了白瞟了一眼锦帕上血痕,冷笑着“哼”了一声,质问道,“别的事我不想管,我只问你,卿卿呢!”
沈寻月道,“我也正想问你呢,卿卿呢?”
苏了白道,“沈寻月你什么意思!”
名成皙笑着,优雅地坐了下来,白皙的手指摆弄着桌上的酒杯,沈寻月愕然发现,未曾有人饮过的交杯酒,骇然空了一杯,而名成皙,竟然端起另一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名成皙一脸温和的平静,扭头笑道,“云儿还算乖吧,没惹沈兄你生气吧。只不过从小到大,我从不允许她饮酒,那丫头,一杯下去,怕不过就是醉了吧。”
沈寻月笑了一声,说道,“洛姑娘不善饮酒,这我知道。”
名成皙突然道,“今夜沈兄,喝醉了吧?”
沈寻月道,“你看我醉没醉。”
名成皙莞尔,指着空杯道,“那杯酒,的确是云儿喝的。那上面残留着,云儿特有的香。”
沈寻月哼道,“名兄是想说,我灌醉了洛姑娘,然后欺负了她,要了她的身子,是吗?”
名成皙扬眉笑道,“难道,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洛云泥和新娘苏卿卿的失踪,挑起了名家和沈家的矛盾,互相找对方要人~
第二章 困惑
墨醒和沈寻风几乎是同时赶到门口,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在自己主人耳边耳语。
沈寻月陡然变色,名成皙鹰隼一样的目光直射过来。
沉默。
苏了白道,“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沈寻月没说话。沈寻风看了看哥哥的脸色,也低下头。
苏了白急道,“到底怎么了!快说!卿卿呢!”
名成皙道,“令妹不过是在沈家的桃花源里迷了路而已。”
苏了白煞白了脸,惊呼道,“桃花源!”说着一把抓住沈寻月的衣领,抓狂道,“姓沈的!我家卿卿今日刚刚和你拜堂成婚,可是犯了你沈家的什么家规,或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沈寻月无言以对,苏了白眼睛红了,切齿道,“你为何要动用你沈家极刑,处置卿卿!”
沈寻月仰天叹气,闭目。
苏了白逼问道,“你们沈家的桃花源,二十年未曾动用过!卿卿冰清玉洁嫁给你,你因何和别的女人洞房花烛,却要卿卿受惨绝人寰的酷刑!”
沈寻月沉默。苏了白切齿道,“你偿卿卿的命来!”
话说着,苏了白咬牙切齿打过去。沈寻风上前一步,但没敢拉架。
苏了白一掌将沈寻月打飞出去,袖里的冰仪剑出鞘,室内寒光凛冽,杀气森森,沈寻风疾呼道,“苏大哥不要!”
沈寻月倒地直喷出一大口血来,看着横在自己颈下的冰仪剑,仰头闭目,落下泪来。
苏了白切齿道,“我今天杀了你!”
手一用力,沈寻月脖子顿时流出血来,沈寻风一旁大呼道,“苏大哥!”
沈寻月张开眼,热泪横流而下,他对苏了白道,“哥!我爱卿卿!我爱卿卿的啊!”
话说着,沈寻月右手捏住苏了白的剑尖,身前扑,剑尖直送入自己前心。
沈寻风冲上去,苏了白撤剑,可似乎都已来不及。
沈寻月的手腕被名成皙抛来的酒杯震落,剑走偏,“噗”一下刺入肌肤二寸,沈寻风在一旁“呀”地惊叫出来!
苏了白顿住,沈寻月茫然看向名成皙,脖子的血一滴滴落在衣襟上。
名成皙笑道,“沈兄你,还没告诉我云儿在哪儿,怎么就能死呢?”
沈寻月苍然一笑,“新婚的妻子,我心爱的女人,在自己家里,被人用我的名义处以极刑,我沈寻月,还有什么脸活!有什么脸面对苏家!”
名成皙道,“你必须活着。因为你是见到云儿的最后一个人。”
沈寻风冲过去,唤大哥,要为沈寻月拔剑治伤。沈寻月甩开弟弟,后退一步让剑抽离自己的身体,任凭血一股脑从伤口豁然流出。他血淋淋地站起来,盯着名成皙,良久,宛如一头滥杀无辜的嗜血困兽,指着名成皙道,“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你做的,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名成皙不为所动,淡笑道,“我也不怕你。说,云儿呢?”
沈寻月怒极,一边喝着“送客”,一边转身快步向外走!名成皙在后面叹息道,“可怜了卿卿小姐年方二八,惨死在你们沈家的桃花源。我可不想我的云儿出半点差错。沈兄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名成皙什么都能答应,只求你,饶过云儿便是。”
沈寻月一个踉跄顿住,一捂伤口,血马上湿了手掌。名成皙道,“其实所谓墨绝公主,惊天财富,不过就是个传说而已,我们靠自己努力也都拥有了今天的地位,沈兄何必,就当了真,非要不择手段去做。”
苏了白忽而切齿,恨道,“沈寻月!”
沈寻月“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苍白着脸回首对苏了白道,“苏大哥要给卿卿报仇,何不就杀了我来!”
沈寻月说这话时,几乎是带着俊美苍凉的笑,他保留着回首而望的姿势,忍不住咳嗽,身体却是更加英挺。他昂然道,“在下喜事变丧事,无暇顾及其他,名兄与其在这里逼我,不如快派人去找洛姑娘!”
名成皙叹气道,“不是我一定要怀疑沈兄,而是云儿至此,便断了任何痕迹。”
沈寻月顿住,探寻地看向沈寻风。沈寻风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沈寻月忽而绝望,天旋地转,直挺挺地向后晕了过去。
皓月皎洁。名成皙负手伫立在庭院的月光里。他在等,等墨醒和龙吟最后的消息。
夜深,露重。名成皙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竹影摇曳下疏疏落落的月光,四周是深深浅浅花木的清芳。云儿喜欢竹子,喜欢芳香雅洁的花木。
她喜欢水。练就了一身涉水无痕信手采莲的功夫。
他一向宠爱她。十年了,整整十年,他名成皙,就这样温柔地宠爱了她十年。
父亲抱她来的时候,他刚刚十五岁,却早已经在血雨腥风中历练了两年,已然赢得了诡诈狠绝的名声。
父亲一身是伤,却把她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那时她虽瘦弱,却已经拥有了一副明眸皓齿的绝美轮廓。她当时用一双清灵灵的黑眼睛,怯生生地盯着他看,她的眼神,倔强清澈,像是充满试探的纯真无辜的小动物,让他突然有一种怪异的,说不出理由的疼惜。
他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竟然被那个女孩子无端地打动。
他很自然地对她笑,她温顺地让他抱。父亲说,这孩子一个月不曾对任何人说话,可是和他在一起不到一天,她就在他柔声的询问中,温顺地开口讲话。
把她带回来不到一个月,父亲伤重不治而亡。父亲的遗言是,要他娶她。
他自小轻狂,不信天命不信邪。看着父亲的尸体,再看看她,他内心的感觉很复杂。
他很想杀了她。这女孩子长大了,绝对是一个妖异。他若养她,也是孽。
他进了她的房间,瘦小的她正坐在地上摆弄笔墨,他进去,对她笑了。当然他笑了,也可以杀她。
她抬头看着他,没说话,身体却悄悄地缩了起来。名成皙当时很诡异地觉得,这孩子感知到了他的杀机。
云儿怯怯地唤了声大师兄,他一笑,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抱在怀里。
就那么一瞬间,云儿贴着他的胸膛,竟然,伸手抱住了他。
他感知到了她小小手臂上的力度。他甚至读懂了她目光里空洞的哀求。她在最后一刻紧紧抱住了他,即便充满了恐惧,却还是飞蛾扑火地埋首在他的怀里,妄求他的保护。
别人的恐惧不足以让他怜悯,可是这女孩子,那带着恐惧和无奈的,近乎绝望的,柔软的,全身心的依恋和信赖,却在一瞬间激起了他的恻隐和慈悲。
她无处可藏,她只有一个大师兄。她扑在了她大师兄的怀里,即便她的大师兄想要杀她。
已经举起来的,想要在背后一掌劈死她的手,却是温柔地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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