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海并没有这么快便结束这一招,他的软剑如灵蛇一般从巨轮中心孔穿了过去,刺在刚才耶律盖天握小轮挡大轮的那只手上。一缕剑气循脉而上,使耶律盖天受伤不轻。
这是一招耶律盖天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奇招,其实凌海的每一招都是临时发挥的奇招,并没有任何迹象可循,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都是那样随便,根本无须任何故意做作。所有的招式对他来说已经是毫无意义。他寻找的只是一种轨迹,一种去势,一种动作,一种气势。
凌海没有停,他不能停,他所受的反震力的确也不小,但对他来说却是无关痛痒,只是身形向后疾飞。这是反震力的作用,但对他来说却有新的意义,他必须解开攻向华山和恒山两派的弟子之危,他们几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一片巨轮被凌海的脚移向了“魔刀王”申似仁,带着一股锐不可挡的力道斜切过去。这一轮是集合了两个人的力量,其力度的确是非同小可,轮子还未到,申似仁便知道大事不妙,迅疾向地上一滚,那柄门板刀护住全身斜斜翻出。
而数名剑手立刻来围攻风撼江,风撼江只觉压力一轻,脚下立刻踢出一片茫茫的脚影,化成星星点点的鞋印向攻来的剑手踢去,他的手则射出数点寒星击向那飞坠的鼓天动。他不想给任何人机会。
想封住风撼江的漫天脚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个剑手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依然有人被脚扫中,剑已不成剑,人却倒飞而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轰……”一声巨响,那飞轮一下子把地面击出一个巨大的坑,尘土乱飞,使众人的眼前一片昏暗,“魔刀王”申似仁很狼狈,但他在此同时截下了飞向鼓天动的几点寒星。
凌海的身形和剑,在空中扭了几扭后完全将那一股反震之力变成了动力,推动他倒射的动力!他的剑芒竟在刹那间完全凝聚,人们都可以看到那变成了白影的剑身,而所有光全都凝聚于剑尖。这凝聚的过程也很奇妙,就像是一滩从剑上褪去的水迹,渐渐全都滑向剑尖,凝成就像是钻石一般的晶芒。只有那么一点点,也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就行,因为他快,快得难以想象,快得无法形容,而且奇,诡秘莫测,没有人知道他的轨迹是怎样选择的,竟似是在空间里进行跳跃式的行动,似是从空间中的每一寸空间都吸收了无穷的能量,给人一种炫目、迷茫的美,让人陶醉,让人向往。
这不是一种完美,这竟是一种残缺,谁也没有想到残缺也竟会如此美,如此迷人,如此让人心动,如此……
凌海也没有想到他这一剑会起到什么作用,会是什么样子,但他也没有去考虑,他只是觉得怒、愤怒!无尽的愤怒和漫天的杀机,因为那五个无辜的人和一名小孩的尸体,他此时才看到那胸口还插着镰刀的尸体,睁大着一双双绝望的眼睛,那小孩还张大着想哭喊的嘴巴,但他再也没有声息,再也不会叫出任何声音。所以,他动了杀机,他将杀机全部压缩,和着剑光压缩成一颗如钻石的小结晶,他所有功力全都在这小结晶上爆发,他的剑似不是完整的,在虚空里若隐若现,时隐时现,有时似乎已断成了数节。
这不是凌海刻意去求的,也不是凌海所想到的,一切都自然而成,一切都应手而生,一切都无迹可循,凌海不知道这种情况,他只知道要将这些魔鬼全部击毙!
但很多注意到凌海的人全都呆了,完全呆住,完全陶醉在这一剑的风情之中。这是一种残缺,但却比完美更动人。完美常常给人一种太美满的感觉,美满得有一种不属于人间任何东西,总有一种虚幻、不真实的情绪揉合在其中,那是离自己太远的一种美,一种是人看了便需要膜拜的美,那是“神”的东西,凡人使来定会产生一些负作用。可是这种残缺的美却是真正属于人的东西,是那样贴切,是那样亲近,是那样真实,是那样动人,但却已经达到了一种极端的境界,甚至连完美都不能如此地展示人性的魅力和美丽,这是一种绝对有杀伤力而无负作用的境界!
很多人都将自己的心神完全寄托在这一剑上,没有喜、没有怒、没有惊、没有说服、没有冲动、没有忧、没有愁,可以说没有任何意念,这一剑竟包涵了他们的一切,甚至没有了灵魂,这一剑的感情便是他们的感情,这一剑的灵魂便是他们的灵魂。
凌海不仅收敛了杀意,收敛了剑光,他还收敛了所有人的梦,所有人的情绪和灵魂,都是注意凌海动静的人,包括痛苦的耶律盖天,他口中的鲜血不由自主地喷了出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比这更让人心动的剑。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比这一剑更有魅力的剑。他本不应该心神受制的,但他刚才被击伤,心神一松便被这一剑的魅力所吸引住。
所有看着凌海的人都只有一个思想,那便是期待,无尽无期地期待,只有期待这残缺的结果,这残缺的结果便是他们认为“人性”的结果。但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结果,因为他们便是这残缺的牺牲品,他们只是做了这残缺结果实现的一块垫脚石。
这一残缺很令大家失望,真的,的的确确令大家失望,所有人的期待都落空了。残缺本身就代表完美的另一个极端,所以他缺了结果,因为他本身就是残缺。若是有了结果,他又是残缺什么呢?
是其中的过程吗?
有些人本就不喜欢追究他的过程,只需要有个结果便可以满足,但那样怎能残缺呢?
所以残缺,便少了结果,不是少了结果,而是以一个不是结果的结果收尾。就像是人性,从来都没有起始和结果,从来都没有人知道结果是什么,这一生是对是错,这对错的标准又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这本来就是人性,人性的魅力,正因为没有人知道结果,没有人知道对错,便是一种让人非常向往的美,是一种让人追求探索的艺术。就像这些人正在追求这一剑的结果一般,其实就算这一剑没有结果,也是一种艺术的美。
第二十三章 剑融自然
第二十三章 剑融自然
剑是停下来了,凌海也落下了身子,但所有刚才看到凌海出剑的人依然未曾醒转,因为他们在思索,在想,这不是结果的结果后面应该是什么?这是一个永远也猜不透的谜,这是一个永远也看不透的真理,不知道结果的东西才是最吸引人的。
“扑通,扑通……”有人倒下,沉重地倒下,是这残缺的牺牲品,他们本身就是一种残缺,一种失去了生命的残缺。一共有十几人,每个人的喉间都有一点血印,但并没有血流出来,绝对没有!他们不是死于剑锋之下,而是死在那钻石的晶芒之下。那是一种有形的杀气,那是一种有实有质的剑气,已经透过他们的喉咙表皮把他们喉间所有的生理机能全部摧毁、破坏。没有人会想到这种结果,没有人会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死法,居然有这样的剑法,这也就是残缺的美。只有残缺才能制造出这种是残缺的不残缺。不残缺的是他们体外的表皮,他们甚至连嘴角都没有血流出来,他们的血完全被封死在喉管以下,完完全全地封死了。他们与活人无异,只是残缺了一种活力,残缺了生命。对于一个活人来说,这是残缺的可怕,对于一个死人,这是残缺的美妙。只有残缺才能制造出如此安详而快乐的死法,他们在死亡的时候,甚至还在探索,还在陶醉,这是一种很快乐的死法。
很多人都在沉思,但还有很多人在拼命,这本是一个残缺的场面。
凌海一声低喝,如龙吟,如虎啸,不同的人居然听出不同的感受,不同心情的人也有不同的感受。有人听到这声低喝,竟似是鬼哭,竟似是狼嚎。而有的人听到的是哭泣,为这世界上的人性在哭泣,为这么多不是结果的结果在哭泣。
所有的人都醒了,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凌海的低喝,本就是对残缺的一种补充,一种发泄。因此所有人都醒了,眼前还是血淋淋的场面,不过最让敌人胆寒的却是凌海那种莫测高深,他们似乎又有了新的残缺,残缺了一个能和凌海抗衡的高手,残缺了和凌海相拼的勇气。
耶律盖天也似乎看到了形势不妙,不妙得很!连司马屠都想不到凌海会达到这种程度,今日的凌海再非那日在林中的凌海了。他们今天的布置本没有算错,甚至可称是算计得很好,但上苍却助了凌海,谁也想不到凌海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使自己的功力增加二甲子,连凌海都觉得是在梦中。
凌海一直向耶律盖天逼去,一路上剑横飞,翻飞,甚至不飞,闪烁、扭动、划弧,就像舞蹈,就像是表演,每一动作有说不出的血腥,没有人能在他一剑之下不受伤,甚至死去。这种状态太可怕了,这种状态太让人心寒了,这种剑法太诡秘了。这种杀招是无敌的,这是所有人的感觉。
凌海似乎变成了一柄毫无感情的剑,他眼里似乎只有剑,他的心中也只有剑,他的生命也便是剑。其实凌海的心中却充满了爱,那是一种对善良的爱,对朋友的爱,对亲人的爱,对弱者的爱。这爱是无私的,是无匹的,是无伦的。而就因为这种爱,他才必须使自己化成了一柄剑,他才能更好地保护这些他所爱的人们,他才可以挽回这些弱者的平安,他才能对得起心中的爱。
这是一种爱的激化,当然任何敌人都不希望凌海这种爱的激化出现,这只能加速他们的死亡。
凌海身上有血,全都是敌人的血,他的心中平复了一些,再也不是那种深刻的仇恨,而是无限的爱意。他的剑中杀意已在那残缺中发泄干净,他在那声低喝中找回了真爱。因此他现在所出的每一剑并没有使人致命,他们只是穴道被剑刺中,或是划掉对方一块肉,虽然血肉横飞,但死在凌海剑下的人不多,可也没几个活得很好。但周忠和洪同并不是善男信女,他们在这些人身边穿插,也不时伸手在已受伤、已受制的人身上击一下,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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