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伸出粉拳,女孩轻锤着男孩的肩膀,娇声笑着说:“认识你我才倒霉哩,害得我每天被娘骂一点女孩子味道也没有。
“味道?哇噻,这我可是从来没想过的问题,来,让咱闻闻,看看女孩子到底身上有什么味道。”男孩子嘻皮笑脸的回过头耸动着鼻子直往女孩身上嗅。
吓得女孩直往后躲,同时一叠声的笑骂道:“死相、无赖、色……色狼……”
这里正闹做一团,一个比叫化子好不到哪去的猥琐汉子,露着黄且黑的大板牙,气喘吁吁的跑到树下。
“小……小豹子,咱……咱可是只有两条腿,你……你们可把我给追……追惨啦……”
看着对方伸着舌头,滑稽古怪的垮着双手下垂吊晃着,再也忍不住,这两个孩子笑得差些摔下马来。
“糊……糊涂蛋,你……你真的像极了我……”男孩捧着肚子说。
“真……真的呀……”
“糊涂蛋”禁不住心喜问出了一句肉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来。
因为每一个人都夸赞这男孩长得俊,而且每一个人都喜欢听恭维的话,糊涂蛋更是有这种毛病。
“你……你恐怕弄错喽——”男孩眯着眼摸着耳朵。
长叹了一声,糊涂蛋知道当这位小主人有了“眯着眼”“摸耳朵”的动作时,他一定将要说出能呕得人吐血的话,或做出气得人跳脚的事来。
可是人总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倾向,不幸的糊涂蛋更也有这种毛病。
于是明知不会有好话,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你说我像……”
“我说你像极了我的‘尼克森——”
话一说完“糊涂蛋”果真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
因为那只大号狼犬——尼克森,正摇晃着尾巴,吐着舌头摆呀摆的从前头跑来。
瞪着一双怪眼,“糊涂蛋”结舌道:“我……我的小祖宗,你……你为什么老喜欢把话……把话说个半截?这……这不是整死人嘛……”
强忍着笑,男孩翻了翻眼珠:“是……是你自己自鸣得意打断了我下面要说的话,这可不能怪我……”
想想也是,“糊涂蛋”只能一付垂头丧气的样子,活像人家欠了他银子没还一样,朝前再走。
“喂、喂,糊涂蛋、吴必发、吴大哥……吴叔叔……”小豹子一声比一声叫得亲切,眼见人家不搭理,最后连吴叔叔也喊了出来。
“糊涂蛋”吴必发终于停下了脚步。
男孩的法宝果然有效,从小至大无论他做错了任何事情,说错了任何话,只要“吴叔叔”喊了出来,这“糊涂蛋”就像孙猴子套上了紧箍咒一点辙也没有。
回头对女孩挤了个眼晴,小豹子催骑上前,嘿嘿干笑两声摆出一脸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不知如何是好的笑容。
“我的小祖宗,有什么事你……你就直说啦。”
“糊……吴叔叔,你可不能丢下咱两人,一个人头里先走,这……这‘莲花集’咱可是第一次来,何……何况说好的有乐子同享,你……你要失信于我的话,那么回去后出了纸漏你……你一人独扛,可不要说咱不够意思不帮你‘围事’……”
小豹子的话就像一记闷雷,震得“糊涂蛋”迷里马虎,七荤八素,也吓得他两腿差点发软,站立不住。
“小……小祖宗,是……是你提议来这的,我……我是拗不过你才……才跟着来的,你可不能这个样子陷害我……‘四疯堂’的铁律,妈呀!咱一想起刑堂‘刀疤六’那张阎罗王似的门板脸……我就腿肚子发软……”又叹了口气“糊涂蛋”说:“好、好,有……有乐子同享……同享……”
“对嘛,这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噢、不、不……有难同当的好哥们,不、不,好叔侄,嘿嘿……好叔侄……”
对这个能把活人气死,和把死人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小祖宗”,“糊涂蛋”可真不敢再有一丝不悦。
“哪,前头就是‘莲花集’,集里面吃喝玩乐样样俱备,待会呢,我会找一间最大最大的赌档,嘿嘿……这仍须靠少爷那双‘奶油桂花小手’,等弄到了银子,这就……这就‘大家乐’啦。
眼里闪起一种兴奋莫名的光彩,小豹子喷喷两声,回头对着那女孩说:“小星星,记着等下可千万要沉住气,不要在一旁给我乱出馊主意,以免影响了我的判断能力,这里可是大场面不比‘清河镇’,哇哈,我……我的手已开始痒了……”
“好……好嘛,人家不说话就是了,不过你……你千万不能贪心,像前几天在‘清河镇’小秃子赌档里把人家赢得死脱,害得他差些上吊,末了连一个铜板也没带走,白搭了一下午……”
“我如道,我知道……”小豹子思维早已飘到爪哇国,口里漫声应道。
“少……少爷,咱‘糊涂蛋’先把话说在前头,这外来的一切大小事情,牛鬼蛇神我全都罩了下来,这……这回去后堂口里狗屁倒灶的审讯,和那些捧着鸡毛当令箭的跳……跳梁小丑,妖魔鬼怪,你……你可要替我挡着些哟……”糊涂蛋就算会糊涂得把自己姓啥给忘了,也不敢忘了这等要命的大事。
“这当然、这当然……咱们可是菩萨和尚,一个招财进宝,一个念经驱魔,嘿嘿,两相辉映、两相辉映……”
这是什么比喻?没听过。
可是小豹子的意思大家都懂,于是拉开了步子,三人一骑外加一条吓死人的大狼狗,就像逛庙会般的进入“莲花集”。
“铁梆子”赵威武从来没有这样难堪、局促、窘迫过。这淮中第一大帮的龙头老大现在坐在那酸枝太师椅里,就像坐在钉板上,不时换动着坐姿;也没隔一会就站起身走两步再坐回去。
“文……文师爷,您用茶、用茶……”
端起细瓷茶碗,做了做样子,文师爷又轻轻放下茶碗,面上忧虑的能把人急死。
“铁狮子”赵威武一看他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干咳一声,企图打破尴尬僵凝的空气:
“文师爷,王爷……王爷近来可好?身子骨可算硬朗?”
“托赵老板的福,王爷一切都好,自从新帝登基赦了王爷前罪,洗了不白之冤后,还甚得皇上恩宠,如今大势底定,现在比从前还更威赫显名,所以……所以这回学生受王爷重托前来……”文师爷说到这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知道,师爷宽心,一切不会有事,不会有事,豹儿平日娇宠惯了,您知道没娘的孩子总是比较纵容,尤其生长在这种环境里,唉……不过他本性至善,虽然有时稍嫌顽皮和喜作弄人,但仍不失一个人夸赞喜爱的好孩子……”
谈起豹儿,赵威武眼中闪起一种慈祥的光辉,一张严肃的脸上也有了温馨的表情,不再像一个江湖中人人既敬且畏的巨豪、与霸主。
“这是可想而知,他一定承袭了赵老板豪迈磊落的个性。”
语锋一顿,文师爷又说:“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如赵老板所说,会和东方二老板的千金一块在外玩耍……”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尤其在这种刀口上,“铁狮子”赵威武更是脸上一阵青白,因为派去请东方起云的人已足足离开了一个时辰,就算用爬的吧,从东方起云的宅邱到总舵二个来回也足够了。
胸中怒火顿炽;在一个外人面前,而且还是在自己总舵内,这种散漫的办事效率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于是再也按捺不住——于是那张棘木太师椅的扶手,在赵威武的一掌击下已“克擦”一声碎成四、五块。
“四疯四衙——”
暴吼声中赵威武派出了终年须臾不离一旁的四名贴身保镳;他已在急怒中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忘记了这四个人无论在任何状况下都能提供自己最好、最严密、最安全的一层保护网。
这个时候已开始掌灯。
掌灯的时候东方起云来到“清河镇”前一处少有人迹的杂木林里。
月牙只有弯弯的一线,在漆黑黝暗的林中一点用处也没有。今天初三,嗯,这个日子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约定好,现在他们该来了吧?
“白鹰”东方起云踩在枯枝败叶上脚步声一响起,不远处一只火摺子一闪突灭。火光中任何一张人脸看起来都会显得诡异多变。急切中他已看清了那人,同时也发现竟然有无数的黑衣人紧贴在一株株树干前,仿佛身躯已与树身合成一体,动也不动一下。
放下了心中的沉铅,平缓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会主久候了。”
“哪里,二当家早来了些,现在只不过刚掌灯而已。”
两个人的话俱皆低沉、平淡,像是老朋友;却又少了老朋友那份热络劲。要说不是朋友嘛,可是又像认识了许久。
“想必会主接受了敝人的提议是不?”
“当然,要不然二当家怎么可能此时此地看到葛莱,以及葛某人的属下。”
“说得是,那么一切也毋庸客套,不知会主对事成之后共同利益可有异议?”
“二当家过虑了,葛莱决非那贪得无厌,不知进退之人,赵威武早已把咱们这些苦哈哈通人了绝境,今天承蒙二当家慨然允诺,方得一线生机,葛莱岂能再做非份之要求?”
“好,会主果然快人快语,东方起云也非小器之人,今晚事成‘大东河’以北,‘褚城’以西,今后全是你‘黄绸钢刀会’所属,只要‘四疯堂’有我一日,绝不准有人越界一步,阁下可满意否?”
“谢二当家大量,葛义重没齿不忘。”
“既如此,一切按计划行事,东方起云先走一步,午夜时分当候大驾。”
月更淡、云更浓。
月淡云浓总是适合奇袭的时机。
“四疯堂”总舵是一座广大的宅院,它矗立“清河镇”里已整整三十年。
三十年里只有一次,“四疯堂”,让它的敌人攻进了“清河镇”。那次来袭的是“百花盟”——一个己有悠久历史的南边大帮。
也仅仅攻到了“四疯堂”的大门前,“铁狮子”赵威武就像一头猛狮,生生撕裂了“百花盟”盟主申无虑。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听说过有哪一门派,哪一帮会愿意与“四疯堂”为敌。
因此“四疯堂”也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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