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豹子知道再隐瞒下去也瞒不住了,他便先拍上一记老年人最甚欢听的“马屁”话。
接着使把日间如何看出苹儿眼中的秘密,以及自己如何故意失手,和刚才苹儿如何找上自己,以及在鼓楼中他们又如何商议拖延赌局的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和盘道出。
最后他还道:“您想,她是您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所生,如果我真赢了她,而她又真的一个想不开有个什么三长四短,‘七上八下’的,您……您又如何心安?另外您要帮小豹子报仇,也是看在小豹子的孝心上,那么苹儿要想赌赢您,何尝不也是一片孝心?所以……
所以……”
“所以你小子就半夜跑去替老爷子我祈福、祈祷、修功德啦!”“赌尊”黄千不是个顽冥的人,他心里早就有数,听小豹子这么“马屁”十足的分析后不禁笑骂道。
一见“赌尊”黄千脸上有笑容,小豹子打蛇随棍上道:“是啊,人家说什么……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造十来层的宝塔,咱这不是替您老修功德是什么?何况那可是您老相好的女儿啊!”
“去你的,什么和什么?你小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什么宝塔,又是什么老相好的,简直乱七八糟,一派胡言。”让小豹子给逗弄的又好气又好笑,“赌尊”黄千真正的释怀了。
想想也是真的,年纪都那么大了,又何必要和自己曾爱过的女人;她所生的女儿去争呢?浮云若梦,名利又算得了什么?难道快入土的人了,还不如面前这个半大孩子?
一刹那间,“赌尊”黄千仿佛看透了人生,他爱怜的抚摸着小豹子的头道:“其实我根本不想和他们赌,只因为虚名作祟;另外这一大帮子人我总不能不顾着吧。唉!如今却是骑在虎背上……”
有股暖流流过心田,小豹子领会得出“赌尊”现在的心境,想了想他道:“我有办法,可以使双方面都不受到伤害,更不会让您的名声受损。”
“你还会有什么办法?总不该又是用你那脚趾头想出来的办法吧。”
“你……”
“小子,别以为老人都该是顽固的不懂得幽默,我虽然老,可却有颗年轻的心哩,哈……”
凭“六粒骰”在金陵城里的势力,要找出佐佐木他们的落脚处,那一定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果不然,还不到午时,就有消息传来。
小豹子己经睡了个“回笼觉”,他精神抖擞的准备停当即将出门。
“赌尊”黄千还是有点担忧道:“真的不要人陪你?”
“安啦,老爷子,咱又不是去打架,再说要打架我还有这个。”露了露腰中的“擎天弓”小豹子一付笃定的样子说。
“你小子可得机伶些,如果真谈不拢不妨早些回来,我们也好另作打算。”古塘可是揪心到家的道。
“老舅,成啦,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难为我这个孩子吧。”
翻身上马,小豹子对着旁边二名汉子道声带路,便随着他们在后,像个迎亲娶媳的新郎昂首阔视。
这可一点不假,因为前行的两名汉子,他们的肩上全挑着扁担,扁担下吊着四只巨大的礼盒,只隐约看出里面装着各式礼物。
本来嘛,礼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脸人,小豹子别看他年纪小,这人性他可是摸得透透的。
城西一座精致不大的宅院的门前,小豹子下了马。
他望了望紧闭的大门,吩咐道:“刘三哥,麻烦你上去叫门。”
叫刘三的汉子放下扁担,正想上前叩门,那紧闭的大门由里齐中而开。
门里站着一名东瀛装束的男人,而这男人小豹子却是见过二次。
一次在“莫愁湖”畔,一次就是昨儿晚上在“楼外楼”。
这人显然没想到他会看到小豹子,再一看到阶前两扁担高高的礼盒,他怔了一怔。
堆上了笑脸,小豹子上前一步抱拳作揖道:“嗨,这位大哥,可否麻烦你通报一下佐佐木先生,赵得色专程来访。”
东洋人一向讲求虚礼,纵然他们恨不得一口啃了你,他们表面上也都顾全礼数。
“噢,好的、好的,‘脚的麻的’。”这个人连忙回礼,鞠躬鞠得头都快撞到门槛了,才起身回转。
“小豹子哥,这个东洋鬼子还会说咱们的话呢,不过他后面说啥?咱可听不懂,你懂他的意思?”刘三等那个人进了门后问着小豹子道。
歪着头想了一下,小豹子道:“可能是要咱们等一下吧,这个脚麻了,当然就得等一下才能动对不?”
瞎瓣胡扯,小豹子本就一级棒,刘三哪晓得这个,只见他喃喃自语道:“嗯,不错、不错,脚是麻的当然动不了,动不了当然得等喽,有意思、有意思。”
偏过头,小豹子忍住笑,就差点没把舌头给咬断。
这当儿只见宅子里一阵脚步声传来。收起心神,拉了拉衣襟下摆,小豹子已经看到佐佐木先生在前,原先那名东洋人在后。
心里忖道:这“啄木鸟”别看他只有一条腿,来得还真快哪!
佐佐木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望了一眼满地的礼盒,用拐杖指着道:“这是干什么?”
未语先笑,小豹子拱手道:“‘啄木鸟’,噢,不,不,佐佐木先生,冒然造访,略备薄礼,这是礼数,尚请笑纳……嘿嘿,尚请笑纳。”
心中着实怀疑,佐佐木听小豹子以礼求见,他有满腔的不满,这时候也不好发作。
勉强点点头,佐佐木抬手让客道:“不敢当,里面请。”
就等着人家这句话,小豹子连忙闪身入内,同时嘴上道:“不请自来,冒失、冒失。”
进了堂屋,佐佐木延客人座后方道:“赵公子专程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好说,好说,我……我只做个礼貌性的拜访,对、对,礼貌性的拜访。”
“只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这样,小豹子暗道。
“哩,另外,另外还有一点点小事想和佐佐木先生商量。”
换了好几次坐姿,就像屁股底下有针扎着一样,小豹子道。
“那你就快点说吧,距离晚上的赌局己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佐佐木有点下逐客令的味道。
添了添舌头,小豹子又清了清喉咙道:“事情是这样子的,关于这次的赌局,经过昨天一战,我想佐佐木先生应该很明白看得出来,你们这次输面颇大,黄老爷子希望大家化干蔗不、不,是优干戈为玉……为玉帛……”
“放屁。”佐佐木站了起来打断小豹子的话后接着道:“我还说你们输定了呢,要想不赌可以,要黄千自断一腿,否则今天晚上大家‘楼外楼’见,除此之外没什么好谈的。”
没想到那么快就把事情谈僵,更没想到这个“啄木鸟”脾气会那么火爆。
小豹子也站了起来,不过他却慢条斯理的道:“听说贵邦最崇高武士精神。佐佐木先生我这次来实在是为你着想,我怕到了晚上你无法接受惨败的事实,弄个什么切肚子的流血事件那可就难看了。”
一拍桌子,佐佐木双目圆睁暴怒道:“小子,如果不是看你还是个孩子,现在我就要你躺在地上。”
不为所动,小豹子仍侃侃道:“其实你的心态我是很了解的,你很想报仇却自知武功不济,所以你训练苹儿成为你复仇的工具,想要她在桌子上打败黄老爷子,经过昨晚,你自己也知道,然而你却不敢去面对事实,仍然逼迫苹儿,甚至连牺牲她你也在所不惜。”
“你……你说什么?苹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牺牲她?
你……你给我说清楚。”
没有被对方那种吃人的样子吓到,小豹子瞄了他一眼继续道:“不错,苹儿是你的女儿,可是你又能了解她多少?你知不知道这次的赌局给她的心里有多大的压力?你又知不知道如果她输了这次赌局,她会如何?我敢说你绝对想不到。我告诉你,如果你坚持要赌的话,你恐怕连苹儿也将一并输掉。”
“你……你胡说,我相信苹儿不会输的,她不会输的——”佐佐木有些悚然道。
“是的,她不会输,奈何她碰到我,她一定输。昨天她己经输了十次,难道你看不出来?”
“你不要胡说,昨天大家都知道是和局。”
“是吗?你何不叫苹儿出来问问?她甚至昨天晚上跑来找我希望我今天能让她赢。”小豹子道。
整个人像挂了重重一击,佐佐木“蹬、蹬”退后两步,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很庆幸你有这么好,这么孝顺的一个女儿,却又为她居然有这么一个只为一逞自己私欲的父亲感到不值。”
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佐佐木现在看来已完全失去了“威风”。
“荒坟,你去请小姐出来。”佐佐木屋弱的坐了下来吩咐。
叫荒坟的人应了一声,还没转身。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小豹子看到苹儿一袭轻装,满面樵悴正从里间沉重的走了出来。
她可能到现在都没合眼,小豹子心里忖道。
“告诉我,苹儿,那小子说的都是谎言、都是谎言——”佐佐木一见苹儿,立刻上前摇晃着她急切道。
“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幽怨的看了小豹子一眼,苹儿想不透事情怎么又有了变化,她低下头清晰的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佐佐木放下双手喃喃道:“你是我们东瀛第一高手,这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相信。”
“你们赌,你们现在就赌。”他蓦然从不远处的饰架上拿了一个金漆雕花木盒,然后冲到桌子前把盒盖掀开。
只见十多颗精工细琼的骰子撒满桌子,他一把把苹儿推到桌前接着道:“你证明给我看,证明给我看你能赢他,一定能赢他。”
看到他这种“歇斯底里”的样子,小豹子摇头,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我赌不赢他,我……我真的赌不赢他。”苹儿的眼泪即将掉出道:“我也不想这样子,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尽自己全力去苦练赌技,为的就是想替您报仇,可是这个人的确是超越过我太多了。”
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方法。
小豹子什么话也不说,他走到桌子旁边,把那十来颗骰子一把抓起,在手中掂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