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花含笑道:“看来罗师兄对我成见甚深。不过,罗师兄可曾想过,上一次多有得罪,我为的也只不过是想从师兄手中求得九转还魂丹去救齐师妹啊。”
阎罗王冷哼一声:“然后再让齐师妹将集仙峰的典籍送给你。”
姬瑶花扬起了眉:“各取所需,这又有什么不对?罗师兄,我只问你,你是否答应?”
阎罗王向后一退,右手握住药王锄,伸出左手道:“要想将我呼来唤去,你先拿点真本事出来看看,请!”
姬瑶花叹了一声,说道:“这个时间和地点都是罗师兄你选的,接下来该我选这一局的赌法了对不对?”
阎罗王没有回答。
姬瑶花当他是默认了,径自说道:“罗师兄,松峦峰培养弟子,历来是十年选种,十年育种,十年炼种,一出道就比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多了十年的功力。罗师兄出道之后又是十年磨砺,更不是我们能够相比的。所以,我绝不敢托大要与罗师兄你单打独斗,就让我和净儿师妹联手接罗师兄一百招如何?百招之内,我们若幸而未败,那就要请罗师兄分别答应我们两个的要求了。待罗师兄斗败巫女祠之后,我自会送回端公。唉,罗师兄,能够斗败巫女祠,这不也是你药王庙乐意见到的吗?为什么罗师兄你好像心存忌惮、不肯出手一战呢?我们都怕巫女祠的毒虫,罗师兄你可大不必害怕啊!”
姬瑶光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听着他们的对答。
阎罗王为什么一直不肯亲自出面去对付巫女祠?
姬瑶花已翩然跃出,甘净儿紧随其后,握着新月刀,带点歉意地向阎罗王施了一礼,轻声说道:“罗师兄,多多得罪了!”
说完右腕一抖,新月弯刀划然出鞘,带起一片寒森森的刀光,竟率先向阎罗王攻了过去。
十四、
暮色渐深,梁氏兄弟燃起了四枝松明,插在四角。
松明毕剥燃烧之际,散发的松香,淡淡地飘入夜风之中。
夜风中飘扬的,还有山林特有的草木清香。
阎罗王选在日暮时分动手,必定有他的用意吧。
姬瑶光沉思着。
姬瑶花手中一道淡红细索,在夜色中盘旋飞舞,将阎罗王缠在松明火光所及的明亮之处。
甘净儿的身形飘忽如同鬼魅,新月刀如同一痕秋水,紧紧缠住阎罗王手中的药王锄。
她们要的只不过是不败。
只要能缠斗一百招,便大功告成。
梁氏兄弟看得摇头叹息。
姬瑶花的这种打法,迹近胡搅蛮缠。偏偏阎罗王自居身份地位,被她用话拿住,无法与她和甘净儿这两个巧笑嫣然的小师妹计较太多。
虽然他们也希望阎罗王落败,但还是忍不住要为阎罗王抱不平。
梁世佐向凤凰道:“姬姑娘手中那道细索,是不是就是当初缠住你五哥将他扔下峡江的那道绳索?”
凤凰的语气很是不快:“正是。那是神女峰的秘门兵器,全名长得很,叫做‘十丈软红缚仙索’,我们都叫它‘缚仙索’。据说是用天蚕丝混杂细金丝织成的,坚韧无比,我一直想削一刀试试,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梁世佑忍不住别过头偷笑。
但是这一回头之际,突然望见巫山县城方向奔来的几道人影。
凝神注视片刻,他一拉兄长,低声说道:“你看看走在前面的是不是小温?跟在他后面的那个胖子是不是伯父府上的管家梁老东?”
梁世佐定睛细看,吓了一跳:“不是他们还是谁?想必是伯父叫小温带着梁管家来抓我们回去的!怎么办?”
梁世佑一笑:“怕什么,有朱五替我们扛着,梁管家也得看朱五三分薄面吧?再说小温这会儿哪还有心思还管咱们?”
凤凰也已发现奔来的人影,不觉看着梁氏兄弟笑道:“现在要躲起来只怕太晚了吧!”
石头和孙小香专心在数招数,已经数到第五十九招。
姬瑶光抬起眼望了望奔来的人影,怔了一下,便又将目光转回到缠斗的三人。
阎罗王左手往腰间一抹,抽出缠在腰间的神农鞭,呼啸着抽向甘净儿。
他突然出鞭,姬瑶花和甘净儿一时适应不过来,未免手忙脚乱。
甘净儿生怕那道长鞭划伤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脸部,新月刀的攻势立时放慢了不少,看起来几乎要躲到长鞭不及之处了。
姬瑶花横抽缚仙索缠向神农鞭,一边叫道:“甘净儿你还不快抢近了缠攻!只有抢到阎罗王近身之处才能让他的鞭子施展不开!”
甘净儿“哦”了一声,揉身重上。
孙小香吱吱喳喳地数道:“第六十五,第六十……哈,姬姐姐真棒,甘姐姐也好厉害哦!第六十九,还有三十一招了!”
姬瑶光叹口气:“小香,你真是吵得人头昏。”
孙小香吃吃笑道:“姬姐姐早让我吵习惯了,绝不会头昏,就让阎罗王去头昏好了!”
梁氏兄弟真的很同情阎罗王。
就算他是如假包换的阎罗王,碰上这么几个女子,照样也要头昏脑胀。
奔来的果然是小温侯。
负戟而立,小温侯看起来仍是年初时英姿勃勃、气度轩昂的模样。
甘净儿旋身攻出一刀时,望见了来人,叫了起来:“姬师姐你看!那个人真气派!”
姬瑶花已经发觉有人奔来,侧头望去,心中不由得一震。
姬瑶光前些日子的警告历历在耳。
她该如何面对小温侯?
阎罗王突然叱喝一声。
一直不曾被小温侯分散心神、全心关注着三人缠斗的姬瑶光霍地站起,脱口叫道:“瑶花小心!”
姬瑶花一边三个倒翻才让开阎罗王抽过来的长鞭。鞭风所及之处,衣带碎裂。
甘净儿自她身旁掠过,看似要迎向阎罗王抽来的第四鞭,却在掠过之际,反手一刀,自刚刚翻身跃起的姬瑶花后背划过。
姬瑶花痛呼一声,在刀刃及体之际,本能地收缩身体,以免刀锋深入;随即横掠出丈余,躲过阎罗王的长鞭。
甘净儿如影随形,又是一刀划出。
但是小温侯抢前一步,横戟一挡,甘净儿这一刀再砍不下去,被小温侯挥臂一格,连人带刀倒飞出丈余开外。
凤凰已张弓搭箭对准了还欲攻来的阎罗王。
看守端公的两名仆妇怒声尖叫,但是没有忘形扑出来,只将手中短刀架在了端公的脖子上,显见得平日里训练有素,绝不忘记自己最要紧的使命。
阎罗王眼见得已无机可乘,当机立断,长鞭一挥缠向林中大树,带得他的身形飞扑入林中,转眼不见,林中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后会有期!”
甘净儿已趁着这个机会逃之夭夭。
新月刀薄如蝉翼,刀过之处,伤口重又闭合,直到现在,姬瑶花的白衣之上,方才渗出一道殷红血迹来。
小温侯迟疑一下,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倒的姬瑶花。
梁氏兄弟忍不住叹道:“小温来得可真是时候。”
姬瑶光急步走了过来。
姬瑶花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懊恼:“直糟糕,我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随即昏了过去。
小温侯怔了一怔。
她究竟算错了什么?
十五、
长街之上,更鼓沉沉。
姬瑶光从内室中出来,吩咐两名仆妇在里面点起安魂香,退守窗外,不可惊扰。
他们一行人都坐在外间。重帘内溢出的一丝淡淡清香令得每个人都感到心气平和。
姬瑶光的神情很是疲惫:“我想瑶花一定没有想到,新月宝刀锋利如斯,居然能破她的护体真气。更没有想到的是,刀上居然还抹了毒药!难怪得阎罗王要选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想必为的就是要让夜色掩盖药物的颜色,让山林中的草木之气掩盖药物的气味吧。”
凤凰张口欲言,姬瑶光已猜到她要说的话,接着说道:“我已经给她试过前些日子从阎罗王身上搜来的清心丸,按理说能解百毒,但是却解不了这一种。这一种必定是阎罗王最新炼制的。我只能用安魂香让瑶花昏睡,以减慢血液的流动,延缓毒性的发作。看来我们只能等阎罗王拿解药来换人了。”
小温侯沉吟一会,说道:“阎罗王并不是以制毒闻名吧。倒是巫女祠在所制的虫毒名传天下。?”
姬瑶光苦笑:“是药三分毒。阎罗王精通药性,要调制毒药还不容易?杀人救人,全在他一念之间,要不然小侯爷以为,阎罗王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而且我仔细辨识过瑶花伤口上的毒,从气息来看,的确是草木之毒。要知道巫女祠用虫豸所制的毒,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丝腥味。”
他深陷入椅中,喃喃自语般地说道:“现在回想起来,我应该早就想到,甘净儿要想美貌永驻,求阎罗王可不比求我们保险得多?对她来说,与其冒险开罪阎罗王,不如听从阎罗王的命令冒险来对付我们。瑶花旁观者清,更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
他蓦地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她这回要骗的人是我!”
小温侯只一怔便明白过来:“你是说,姬姑娘根本就是故意让新月刀划伤的?”
姬瑶光的脸上阴晴不定:“苦肉计!瑶花根本早就怀疑甘净儿的诚意,根本就是在做戏给我看,想让我看清楚甘净儿是在骗我们大家!”
怔了许久,他一跺脚恨恨地说道:“这又是何苦!新月宝刀的锋芒,又岂是草木之质可以轻试的!更何况还有阎罗王调制的毒!我就不信瑶花没有想到这一点,居然还敢这样冒险!”
姬瑶光气急起来,风度全无。
小温侯默然。
姬瑶花这一次冒的风险的确太大,大得超出了她承受的能力。
自始至终,她最看重最在意的,都是这个双生弟弟吧?
庭中警铃忽然响起,料来是有夜行人触动了机关。
甘净儿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进来:“姬公子,我送解药来了,请让我进来吧!”
姬瑶光抬起头望向庭中,慢慢镇定下来,吩咐孙小香去引甘净儿进来。
十六、
甘净儿站在门外的游廊下,显然是预备着随时逃去,左手托着一个白瓷瓶,怯怯地望着端坐椅中的姬瑶光,轻声说道:“姬公子,真对不起,我也不想骗你们,可是阎罗王不答应。姬师姐上一回让他丢尽了面子,他可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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