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乔书杰一把抓住点儿将她扯了回来,一手箍着她,一手遮挡住了点儿的眼睛,说:“别看。”
眼睛虽然被遮住了,可是点儿好像还是看见了杨雪莲,那死灰一样的脸色,那包含着绝望、无奈、不舍及悔恨的神眼。点儿哭了,扯开乔书杰的手,说:“厚葬她吧。”
乔书杰点了点头,揩掉点儿的眼泪,正要开口又见福贵嫂慌慌张张地从孩子的屋里跑了出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看着福贵嫂的样子,乔书杰心里咯噔一眼,问:“怎么了?”
点儿靠在乔书杰的胸前,她几乎听不见乔书杰说的是什么,可见乔书杰问的声音有多轻。转头看着福贵嫂,只见她还是直勾勾地张大着嘴望着乔书杰,很显然没有听见乔书杰的问话。点儿有些害怕地收回眼神,推了推乔书杰,问道:“怎么了?”
“两个小哥儿也没了!”福贵嫂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听着福贵嫂这般说点儿脑子轰地一声,那个两个可是跟她的玉儿一般大小啊,就这么没了?仰头看着乔书杰,见他仰着头半闭着眼睛,点儿心里又酸酸的。推了推乔书杰,说:“你去看看吧。”
“不去看了,看了也徒增伤感!”乔书杰说着眼泪就掉下了,转头望一眼杨雪莲,颤抖着说:“真不知道她怎么能那么狠心!”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冲正在为杨雪莲收敛的人说:“扔到义庄去,我们乔家没有这样的人!”
“二爷!”点儿喊了一声,她虽然也不喜欢杨雪莲,可是到底同是女人,杨雪莲落得如此结局,她还是不落忍。
“我们出去!”乔书杰扯着点儿大踏步地出了门。
收敛杨雪莲的人听到乔书杰发了这话,心知没有什么赏钱可得了,便将杨雪莲就着身下的毯子包了起来,然后用麻绳一栓拖出了屋。看着从被单里露出的半截焦腿在地上划出的粗线,点儿轻轻地颤着,喊了一声:“慢!”收敛的人停住了脚步,齐望着点儿,点儿避过众人的眼神,说:“还是给买棺材,刨个坑,安葬吧!”说着袖子一抖,手上多了一块金瓜子,掷给那人。
“夫人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安葬!”那人收了钱也不拖着杨雪莲走了,拦腰扛了起来放在了门外的板车上。
“那两个小哥儿怎么处理?”见乔书杰只让人收走了杨雪莲,福贵嫂有些为难了。
按照风俗,孩子未成年、枉死都是不能入祖坟的,乔书杰知道这个规矩,但却不想让两个孩子随她母亲一起受苦,想了想便对福贵嫂说:“把他们化了,找一个香火好的庙放着吧。”乔书杰心想,这也是他做为他们的父亲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许是对母亲杨雪莲的痛恨,乔家二老听到孩子死去的消息时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有乔老爷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这边已然是没有什么东西了,乔书杰回首看了看那堆废墟,随着点儿上了马车。
“这也许就是佛家说的劫数,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看着乔书杰难过的样子,点儿拍拍他安慰着。
乔书杰扯了扯嘴角,呵了一声,说:“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她为的是什么。”说罢看着点儿,摸着她的脸,说:“你知道吗?当初是她不要我的!”
关于这个点儿已经知道了,她没有吭声,而是将乔书杰抚自己脸上的手扯开,冲着车外的老胡喊:“停车!”
“点儿!”乔书杰一把抓住点儿,将箍在怀里,呜咽着乞求:“你别走!我知道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话,可我心里堵得慌,你别走!”
“你堵得慌就也要让我堵得慌吗?她当初骗你,抛弃你,管我什么事?”点儿一把推乔书杰,又冲着外面喊停车。
乔书杰知道自己不该跟点儿说这些,也理解点儿发这么大的火,忙要去认错,点儿已然是不打算给他机会了,反手一把将他推开,吱溜一声就到了车厢外面。不消须臾就听见点儿跟老胡说:“你停车,我下去!”
马车停了,乔书杰踉跄地从车厢里爬出来,看见点儿已经捂着脸哭着跑远了。忙要下去,却被老胡拦住,乔书杰大急,冲老胡喊着:“你让我下去。”
老胡冷哼一声,冲马屁股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冷声说道:“二爷追下去继续气小姐?”
一句话就将乔书杰塞得哑口无言,朝点儿跑远的方向看了看,最后还是没脾气地缩回了车厢,哀声叹气地懊悔去了。
乔家在庐州也算得是一个数得着的门第,府宅也是宽敞奢华,可是进了‘义商侯府’乔老爷这才算是大开了眼界。看着那【奇】些雕梁画栋,他才真地理解到【书】商界为什么称王家为商【网】业帝国。看那五彩琉璃做的窗户,再看描金绘彩的廊柱,及横梁,再瞧瞧摆放在屋里的琳琅满目的摆设,好些乔老爷都不认得。再看那房中摆放的古玩,壁上挂的字画,件件都是珍品,件件都是价值连城!
“乔老爷,因时间仓促,我们也就随便地收拾了一下,您先着住着,要是觉得哪里不好,找我便是。”容连让护院将乔老爷扶到椅上坐下,然后恭立一旁微笑着说。
“已经很好了!”遇危难遭援手,乔老爷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得乔老爷这样说,容连笑着点了点头,起手拍了拍,不一会儿两队男女鱼贯而入。以男女分别分站立,又分了组站开,容连各指每组对乔老爷说:“按照以前在乔家规矩,我给二老配了八个人使唤,两个小厮,一个管事,另外的几个丫头。两个是给太太做贴使唤用的,另外三个做粗使丫头用!”说着指着穿戴稍好的中年男人说:“他就是这院儿的管事,乔老爷和乔夫人有什么需要只管跟他吩咐,他来找我或者是直接回小姐便是。当然,您二老对小的有什么吩咐也可以直接说,或者小姐来了,您再跟吩咐也行。”说完挥挥手,让该下去的人下去,冲着乔老爷及乔夫人笑着问:“不知道您二老还有什么吩咐?”
乔老爷笑着说:“你办得很妥,不需要什么了!”
“好,您二位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过一阵子药好了我便让福贵嫂给您们送来。吃饭的时候我再来请您们!”容连冲着乔老爷作了一揖便退了出去,到了外头冲众人说:“小心侍候着!”见众人低眉应下他才出了院。
容连出去没有多久,乔书杰便回来了,进后乔老爷见只有他一个回来便问:“你屋里的呢?”
“让我给气跑了!”乔书杰垂头丧气地答着。
一听乔老爷便来了气,抓起自己的拐杖就朝乔书杰砸去,快要砸到乔书杰的时候他又将力收了回来。望着乔书杰就是悠悠一叹,怒其不争地瞪了乔书杰一眼。
乔书杰讪讪地抬起头,看着拐杖回去了,吁了一口气,朝里看看问道:“娘呢?”
“在西屋里歇下了!”乔老爷气呼呼地答着。
“小姐,莫家的人来了!”乔书杰正要跟乔老爷说话,突然听到院门口有人在说话,父子二人都站了起来,透过窗户一看,只见点儿立在院门中间,回首看着哪里!
乔老爷见乔书杰没有什么反应,便杵了他一拐杖,骂道:“还不去看看!”
“是她家的那旧人!”乔书杰还要说,见乔老爷又举起了拐杖,忙说:“我去,我就去!”说着连忙朝外走,一刻也不敢耽搁。
“老爷、太太怎么样了?”点儿见乔书杰出来,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淡淡地问着。
乔书杰显得有些不自在,扭扭捏捏地答:“娘睡下了,爹精神还好!”
听着乔书杰这样说,点儿点了点头,侧身指着身后的人说:“这是宫里的御医,让他给二老一瞧瞧吧。我还有事,就先不进去了!”
经点儿这样一说,乔书杰才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人,个子小小的,精瘦精瘦的一个小老头儿。乔书杰连忙朝他作揖,那老头儿只是微微地眨了一下睛。
见二人打过招呼点儿便说:“楚先生,麻烦您了!”
“郡主客气了,这是小的份内之事!”那个精瘦老头出奇地对点儿客气。
乔书杰听见这老头叫点儿郡主,心中诧异想要问清楚,又觉得不是时候,便对点儿说:“你去忙吧,我带他进去就好。”
点儿扯了一下嘴角,冲着精瘦老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乔书杰侧身瘦老头儿进去了。点儿这才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乔老爷见点儿还是没有进来有些失望,因着有外人在也不好收拾乔书杰,所以只是问了一句:“你们屋里的,怎么来了又走了?”
“说是有事,一会儿再过来。”乔书杰明显地感觉到那个御医对乔老爷予点儿的称谓有些敏感,怕乔老爷再说什么,便说:“这是她从宫里找来御医,爹,您让他给你瞧瞧吧。”
是点儿的一片心意,乔老爷怎么拒绝,点了点头,顺从地坐了下来,然后主动地伸出了手。
楚御医也不多话,一屁就坐在乔书杰搬来的凳子上,眯着眼睛给乔老爷探志脉来,过了一会儿收手换了一只再摸,再过了一会儿收手,又让乔老爷伸出舌头看了看,完事后眯着眼睛摇头晃一番,睁开眼来说:“不碍事,只是有些风寒,吃两剂药就好了。”
乔书杰听闻忙将早上先前的药方拿出来给他:“这是先前的药方,先生看一下,可否吃得!”
“药方很对症,要让老人家好得更快,就用些生姜熬汁泡泡腿脚吧!”楚先生说着就站了起来,望着乔书杰问:“不是说还有一个病人吗?”
“啊,在里面,先生请!”光听这人的话音,乔书杰便知道这个人有些不好惹,忙掀开侧门的帘子请他进去。
进了里面给乔夫人两只手腕都把了脉,又看了面色、舌苔,退出来对乔老爷及乔书杰说:“老太太跟您的症状都差不多,只是惊吓得有些严重。原来的药方在哪里?”
“在这里。”乔书杰连忙拿出药方,给楚先生看。
楚先生看了药方,诧异地问乔书杰两个药方可是出自一人之手,乔书杰答是。楚先生听了便破口大骂,大骂开药方的是个江湖骗子:“刚才看药方我还当他是一个圣手,看了这药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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