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从来没有听你们说起过?”按照规矩,点儿这个县主嫁人应该请示朝廷,然后由朝廷发下文书,让当地官府操办才对。乔书杰与点儿成亲都半年了,他却是今天才知道这事,由不得他不惊讶了。
乔书杰的疑问也是乔家其他人的疑问,容连家的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点儿,苦笑着回答:“二奶奶怕麻烦,让陈家大爷上书把那些排场推了!”
容连家的话一落,乔家众人又都将稀奇古怪的眼神投向点儿。
点儿实在是怕了这些人的眼神,缩了一下脖子,护着头上的五翅金凤弱弱地嚷道:“好重!”
“呵呵……”这下子容连家的再也忍不住了,走过来一边给点儿拆着那金凤,一边笑着与众人解释:“只因陈大奶奶多说了一句话,二奶奶一听说要戴着这金凤坐二十天的轿子,她哭着喊着要让陈家大爷把那排场给推了。陈家的大爷和二爷拗不过,只得随了她的愿。后来这事应该后面告诉老爷、太太及各位主子的,只因成亲那天咱们二爷与陈家二爷说了几句话,陈家二爷便对我们说:乔二爷是目下无尘的人,那种俗物故事就不必与他说了,免得影响他与点儿的感情!如此这般,我们便没有特意告知。”
容连家的说完点儿扯了扯乔书杰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他说:“我是没有想瞒爹娘和您,只是……”
“只是二奶奶压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容连家的噗滋一声就笑开了!
众人汗颜,这种事也有忘记的!
这事解释清楚了,乔家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点儿有个“出身”总是对乔家有利的,所以都将此放到了一边,开始讨论“老胡打死人”的事。
老胡也是刚知道自己打死了人,心头来气,叫嚷嚷着要去衙门理论,吵得乔老爷与乔夫人脑仁儿都疼了,吼了两声他偏又不听,没得办法二老只得将气撒到点儿的头上:“老二家的,你还不管管你的人!”
一听乔家二老点了点儿的名,老胡两口子一下就哑了,齐齐地转头望着点儿。
这会儿点儿倒是冷静了下来,思路也清晰了,她思忖一二站起来对乔老爷说:“爹,我觉得老胡叔说得对,让他去衙门吧。”
“对,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得说清楚了才行!要不然咱们家就要背一个恃强凌弱的骂名了!”乔书杰附和着,他大哥乔书义也觉得有道理,帮衬着说了两句。
乔老爷见两个儿子都这么说,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又与两个儿子与老胡商量了一下,便让老胡两口子领着囡子去了衙门。
当年点儿父亲的那场冤案闹得满朝尽知,“猴孙儿”回到衙门,将点儿有敕封的事儿一说,知州老爷一回忆也想了起来,这才知道这乔家二奶奶竟是自己同年陈少均的表妹,从而想到老胡,这个人他是见过的,性子虽然鲁莽但也并不是不晓得一点儿分寸。他立马派人去细查,不等老胡他们来他都找到了老胡并没有杀人的证据。待乔书杰带着老胡一家到了衙门,将昨夜的事情经过一说,乐大人又将相关证人一传唤,案情一下子就明了了,细细一查,不消三日便将真正的凶手冯五常找了出来。
原来薛妈妈那夜为难乔书杰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支使,支使人便是乔书杰有恩三年的柳荷叶。原因嘛,很简单,就四个字“因爱生怨”,只因乔书杰娶了点儿便没有去过“广寒楼”,柳荷叶便因此生怨,刚好那晚老天又给了那么一个机会,她便以“梳头”(开始卖身)为诱让薛妈妈去为难一下乔书杰,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好好地败坏一下乔书杰的名声。乔书杰受了辱,柳荷叶也出了气,事情本该就这样算了,却不想柳荷叶的一名爱慕者冯五常一时头昏使了一招“栽脏嫁祸”,趁着夜色无人注意,将老胡打伤的两名打手杀死,以达到毁掉乔书杰的目的。
可真佩服这冯五常的运气,正巧遇着了发了笔横财刚捐了一个皂吏小官的“猴孙儿”,他便利用“猴孙儿”急于想“捞棺材”的心情,使了一千两的银子,让他来乔府拿人,准备将乔书杰与点儿拿回到州衙便一通刑讯逼供,到那个时候,就算是乔书杰与点儿出了狱他们俩也就毁了。
还是要叹这冯五常的运气,他们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点儿竟有“县主”的封号,同样也没有算到知州乐老爷是点儿的大表哥陈少均的同年好友,且又见过点儿与老胡,对老胡的为人行事极为熟悉。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坏事终是要得到报应的。
不出十日,乐大人勘审定验,判害人者冯五常斩刑,又查“广寒楼”常逼良为娼,判其抄没查封!
这边乐大人便以雷厉风行的速度将这件案子给办完了,百姓倒还不至于无知无觉,因为让他们痛恨已久的“广寒楼”终于被抄了,那地方实在是害了不少的良家妇女!“广寒楼”后台向来强硬,这次倒台却是如此之快竟无一点儿前兆,大家不由得就有些好奇,开始四处探访扳倒“广寒楼”的高人是谁,渐渐的那位“高人”在市井小民的口中形容渐渐鲜明:身长八尺,面观如玉,黑发如绸,剑眉鹰眼,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新贵。此人既有除暴的手段,又有爱民之心,大家估计,定是皇朝的哪位龙子凤孙,如若不然别的人也没有这个本事。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不说“广寒楼”背后的人,单说说那些“风流相公们”吧,他们自“广寒楼”被抄后便一日三叹地捶腿,原因为何?只为“广寒楼”里的柳荷叶!“广寒楼”被抄,身为头牌的柳荷叶被没入官妓,现如今也不知道被送去了何方,那些以她为梦中情人的“风流相公们”怎生的不捶腿跺脚地叹气呢!
46、第 46 章
有了县主的身份,乔家人自然是将点儿高看一头,乔夫人对她更亲近了,家务之事越发地得心应手,就是吴氏也不再自己的面前说那些阴阴阳阳的话了。只是没有过多久点儿便高兴不起来了,陈少均的调令下来函,去秦凤路的凤翔府卫卫大将军兼镇抚使,从州府从五品的小官直接升为正四品的大员,一跳三级可所谓皇恩浩荡至极,只是好则好却是去那与戎狄相连的秦凤路,那地方常年兵祸匪寇不断,在那个地方招抚群盗,镇抚地区茶盐之利实属不易。点儿还来不及为陈少均担忧,又一消息传来,陈少庭的调令也下来了,从一个小小的七品县官,一下子升为太常寺少卿,一个从五品的京官。
这样一来,陈少庭也要离开淮南西路了,此次一别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相见,一想到这里点儿心里就不是滋味,常常背着人嘤嘤地哭泣。
“二奶奶。”袁婆子掀开帘子探头一瞧,只见点儿侧坐在窗前,低着头,好似在哭,连忙就将帘子放了下来,人也退回到帘子外头去了。
点儿闻声连忙将眼睛擦干,又将自己在镜子里照了照,再三收拾这才应了一声。袁婆子听到点儿应声,又将帘子掀开,往里瞅了瞅这才跨进来,到了点儿的跟前,先是道了一个万福,然后才眉开眼笑地对点儿说:“二奶奶,你的姑母与两个表哥、表嫂来了!”
“什么?”点儿大吃一惊,寿州本就在庐州的北面,秦凤路更是在现今国土的最北端,点儿万没有想到陈少均他们会专程来到庐州来看自己。一想到陈家一家子为惜耽搁路程也要来看自己,点儿心里酸酸甜甜的,脚儿就像安上了轮子一般,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看着点儿欢快的样子,袁婆子好不无奈,提着裙角在后面追着喊:“二奶奶,太太说让你直接去二门,亲家姑太太他们应该快到了。”
“知道了。”听了袁婆子的话,点儿脚下一转,朝着二门奔去。
田桑谷听说乔家来了客人,也从客院出来,来到过庭院,瞧见点儿跑得跟一只兔子一样就笑了,指着点儿对她身后的香儿说:“扶着她一点儿,小心摔着。”
香儿吐了吐舌头,咯咯一笑:“先生可是为难我了。”
说话间点儿已经跑出了过庭院,田桑谷连忙催香儿追上去,自己也加快了步子赶了出来。
一行人到了二门门口,老远就瞧见一队车马向这边使来,走在前面的是四排双骑,青一色的蓝衣行武的打扮,后面是几辆彩蓬外罩的马车,头一辆的左右两侧各跟着一匹骏马,骏马上坐着锦衣玉冠的两个男子,两个人都是面观如玉大家公的潇洒模样,后面几辆彩蓬车与头一辆一样,两侧都有锦衣少年公子骑着高头大马跟着,年长的十三四岁,年少的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随着车轮滚动,车内不安寂寞的小东西掀开了车窗帘子探出了头来,他晃着脑袋四处观望着,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将身子探出老大一截,挥着手朝那身影欢快地高喊:“姑姑,小姑姑!”
马车近了,点儿看清了,走在头一辆彩蓬马车两侧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均哥哥和庭哥哥!点儿这会儿好想哭,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生怕自己在这大喜的日子发出了一声不合适宜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乔书杰将手在袖子里晃了晃,在宽大襦袖的摭掩下将点儿的小手包裹在了自己的大掌之中。感觉到掌心、掌背传来的热力,点儿鼻子更酸了,终于在那个小家伙的一声“小姑姑”的叫唤中流下了眼泪。
“小姑姑!”车马队停了,陈少均与陈少庭刚下马车,一个青色锦衣的小家伙就从他身后的马车里跳了出来,瞅见站立在二门口的点儿,便像一个兔子似地冲了上去。陈少均与陈少庭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那个小家伙已经蹿到了点儿跟前,纵身一跳,一晃眼的功夫就将点儿的脖子搂在了胳膊之中,双手、双脚都死死地扒着点儿,小脑袋瓜子也埋到了点儿的脖梗里哭喊起来:“小姑姑,爹爹坏透了,打我,罚我写字!”
众人哑然失笑,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向点儿告他爹的状,所有人都很好奇,他到底是谁的儿子呢?
马车停稳,乔家人都去迎接从马车里出来的人,点儿抱着那个小东西也走了过去,一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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