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砰”地一声,那扇朱红色的雕花木门被人狠狠推开了。
李夕瑶抬头淡淡瞥了上官飞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他身上弥漫着扑鼻的酒臭,双目赤红一片,脚步也有些虚浮和踉跄……是什么事情令这骄傲的少年变成了如此模样?
上官飞的目光直直略过了荆无命,便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这么一个人一般。
他注视着李夕瑶,忽然笑了。
他的笑容中充满了狞恶怨毒之意,缓缓道:“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你。”
他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李夕瑶的手腕。
他狠狠瞪着她,大声道:“就是因为你,仙儿她才会离开我……”
李夕瑶强忍着裂骨处的剧痛,冷冷注视着他,不发一言。
上官飞望着她手腕上的绷带,忽然放声大笑,边笑边喘道:“爹爹说要娶你,我还以为他多么在乎你……未料在他心中,你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他大笑着,忽然弯下腰呕吐了起来。
李夕瑶叹了口气,目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怜悯,道:“你醉了。”
上官飞喃喃道:“醉了……谁说我醉了……”
他竟然伸手抚上了李夕瑶的脸颊,笑道:“仔细看起来,你长得虽不如仙儿,却也是个美人……反正爹爹娶你,也只不过是为了拉拢李寻欢,你倒不如做我的女人,反正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手仍在慢慢向下探索着……
李夕瑶并没有挣扎,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上官飞的手突然停住了……他的手腕已被荆无命牢牢握住!
荆无命道:“你不能动她。”
上官飞勉力睁大了通红的双眸,怒道:“我凭什么不能动她……我是金钱帮的少帮主……我爹的一切东西都是我的!”
他抖出了袖中的龙凤双环,大声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荆无命武功再好,也不过是金钱帮的一条狗!”
他踉跄着向荆无命扑了过去,却收势不住,一跤跌倒在地。
他仍自挣扎着想要爬起,荆无命却已糅身而上,一掌切在了他的后颈之上。
李夕瑶睁开了眼,扫了失去知觉的上官飞一眼,淡淡道:“你这般对他,不怕上官金虹怪你?”
荆无命望着她平淡的容颜,不禁冷哼了一声。
一个正常的女人,无论再怎么聪明,怎么淡漠,遇到这种事也决不会平静若此……她难道早已算准了他会出手帮她?
他望着李夕瑶那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眸子,心中不禁泛起了一抹烦躁的情绪。
他冷冷道:“这与你无关。”
他拖着昏迷的上官飞走了出去,便如同拖着一条死狗。
三天时光,转瞬即过。今晚戌时,便是吉辰了。
上官金虹派人送来的凤冠霞披,竟赫然是明黄色的。李夕瑶在喜娘的帮助下换好了衣冠,竟然合作异常……莫非她自知没有机会,已然放弃了抵抗?
荆无命并未在旁监视她,上官金虹甚至没有在李夕瑶身边安排一名懂得武功的帮众。
她已有三天未曾进食,甚至并未喝一口水……
她双手尽废,连抬臂也力有不逮……
这样的李夕瑶,委实再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去担心。
李夕瑶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步入了厅堂。明亮的眼波也已有几分凝滞,本来便惨白如纸的脸颊更有些微微地泛着青。
但她的面上却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这世上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令她低头!
上官金虹望着她,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需要的是一件控制李寻欢的工具,而并不是一个敢于违抗他的妻子。
如果连这样的折磨和打击,都无法令李夕瑶屈服,那他究竟还能如何去做?
如果他无法掌控一件工具,那么便不如毁掉!
他攥住了袖中的龙凤金环。
便在此时,从门外忽然传来了呼斥之声!
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了……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阿飞!
他的衣服很脏,发髻也已经散乱,眸中也带着疲惫……但他的目光在落在李夕瑶身上的时候,又突然亮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喜堂上的红烛布幔,面色忽然变了。
他咬紧了牙,道:“你就是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如刀锋!
阿飞瞪着他,冷冷道:“江湖上盛传上官帮主今日续弦,想不到竟真有此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这是你的私事,本来与我无关……但我绝不容人逼迫夕瑶做她不愿之事!”
上官金虹笑了,道:“你觉得是我在逼迫她?”
阿飞瞧了他一眼,冷冷道:“是。”
上官金虹淡淡道:“你不妨自己问她,看她是否是心甘情愿。”
他转头凝视着李夕瑶,目中满是森寒的杀意!
李夕瑶轻轻叹了口气,道:“阿飞,哥哥呢?为什么没有随着你一起来?”
阿飞没有说话。
时间紧迫,他与李寻欢只能分头寻觅李夕瑶的下落,是以李寻欢此次并未前来……但这话现在当然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李夕瑶望着他目中的神色,只觉得心在渐渐地下沉。
她忽然淡淡一笑,道:“哥哥没有来么?那真是可惜……本来还想请他为我们证婚的。”
双剑·偷袭
阿飞全身剧震,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李夕瑶。
他缓缓道:“你心中真的是这样想的?”
李夕瑶凝视着他如同受伤小兽一般的目光,忽然觉得保持微笑竟然是如斯地困难。
她垂下了首,避开了阿飞的视线,淡淡道:“是。”
阿飞忽然笑了。
他了解她,正如她了解他……他如何会不明白李夕瑶的苦心?
天下没有人能够胜过上官金虹和荆无名的联手……就连兵器谱上排行第一的天机老人也不行!
如果他今日执意想要带走她,恐怕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
她似乎永远都在为他考虑着……什么时候他才能多为自己着想些?
她能够为他牺牲贞节,他又为何不能为她牺牲性命?
他淡淡笑了笑,道:“可惜我不相信你的话。”
李夕瑶忽地抬起了头,她面上的笑容早已完全消失不见。
她一字字地道:“莫非你想与我一起死在这里?”
阿飞凝视着她的眼眸,道:“你不愿意么?”
李夕瑶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道:“我愿意的。”
她缓缓走到阿飞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上官金虹铁青着面色,冷冷道:“这就是你们的决定?”
阿飞笑了,紧了紧手掌,却没有说话。
他触摸到李夕瑶掌心裹着的绷带,不禁怔了一怔。
他轻轻抽出她的手,摊开。只见雪白的绷带,已被伤口沁出的鲜血浸得红了。
他瞪着那绷带,目中似有火焰在烧着。
他缓缓道:“是谁做的?”
上官金虹冷冷道:“是我。”
阿飞猛地转过了身,他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那些喜娘丫鬟自见到阿飞冲进来,便已骇得呆了,此时终于有一名丫环忍不住心中惊骇,失声高呼了起来。
剑影一闪!
那名丫鬟蓦然倒下,溅起一蓬血花!
荆无命默然立在那丫鬟的尸首之旁,缓缓将长剑插回了腰带上。
他的目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狂热……他不但是一名剑客,也是一名杀手!
他与阿飞的剑路相似,两人都同样并不排斥杀人。
但阿飞只杀该杀之人,而他杀人,只是因为他喜欢杀人!
每当他杀人的时候,他仿佛能够感觉到整个身体中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他冷冷道:“我来领教你的剑。”
阿飞冷冷地瞧着他……他的目光凌厉宛若剑锋!
当他的目光与荆无命那死灰色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其间似乎迸发出了点点的火星!
两人同时拔出了剑!
李夕瑶望着他们,忽然攥紧了右手。
疼痛钻心……她已极虚弱,再难集中精神,唯有这种疼痛能令她保持清醒。
上官金虹负手望着厅中的一幅字画,根本没有往这里看一眼。
他似乎对荆无命极有信心。
荆无命的剑法犀利、狠毒而刁钻,没有任何人能够猜到他的下一剑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阿飞的剑法稳定、迅捷,便如同他的心一般坚定。
这两人间的战斗,倒下的人究竟是谁?
没有人知道。
阿飞的额间已隐隐见了汗珠……荆无命的瞳孔也已经收缩!
但他们都没有动。
高手间的战斗,已几乎不存在“先发制人”这一说法……相反,忍不住先动手的人,在气势上便已输了。
猝然间,剑光爆起!
没有人看清他们是谁先出的手……两人手中的剑,仿佛是同时探出的。
荆无命的剑猝然从他的跨下反撩而上!
这一招极狠极险,难以躲避,阿飞仓促间只得沉剑相格。
只听“当啷”一声,两剑相交!
这两柄剑都极轻、极薄,极易断折……
这两柄并不是适合硬碰之剑……
但如今,这两柄剑却无可避免地相撞在了一起!
荆无命的剑是当今第一铸剑高手古大师费一年之力,集天外陨铁而制。而阿飞的剑却只用一块普通的铁打磨而成的,便是剑柄上的软木,也是他亲手钉上去的。
双剑相交,剑的质地高下立判!
只“喀”地一声,阿飞手中的剑已折断了。
血流下。
是谁的血?
荆无命的瞳孔微缩,满目俱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折断的半截铁片竟赫然插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他竟然败了!
阿飞的剑无情,人却有情……
这是他与荆无命最大的不同之处。
有情的剑法才有灵气,有变化!
荆无命沉吟着,忽然将长剑交在了右手之上。
阿飞那剑刺得很深,他的左臂已废了。
但他并非没有机会胜利!
他在犹豫着。
上官金虹突然动了。
他身形一转,已到了阿飞的身后,双手微屈,袖中的子母双环同时脱手飞出!
这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之一“龙翔凤舞脱手双飞”!
没有人想得到上官金虹会出手偷袭……以他的声名,怎屑于做这种勾当?
孰不料对于一个枭雄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面子”,而是“胜利”!
阿飞想要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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