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白云面色苍白,喃喃道:“怎么会?我明明还活着,我没有死……”
她忽然冲上前去,紧紧握住了花白凤的肩膀,大声道:“我十六岁和羽哥成亲,相处二十余载,他除了你我之外,便再没有别的女人……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我为什么一句都听不懂?”
花白凤冷笑,一字字道:“你疯了。”
她的笑容极其苦涩,缓缓道:“白天羽虽天性风流,在他心中却一直只有他的夫人一人,除此之外,他与任何一个女子都是逢场作戏……这一点你我都明白,你究竟还在执迷不悟什么?”
丁白云紧紧按压着自己的头颅,喃喃道:“不……不会是这样的……你一定是在骗我……”
一直自欺欺人的结果,难道便是再也分不清幻想和真实?这狠毒决绝的女子,竟是早已经疯了——却不知是在白天羽身亡之时,还是更早?
花白凤冷冷道:“天羽已身故多年,我亦早就想明白了……现在我只想为他报仇而已。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马空群在哪里?”
丁白云缓缓坐倒在地,喃喃道:“马空群?”
她痴痴一笑,道:“他说他杀死羽哥,全都是为了我……即使要死,也要死在我的手里……我要让他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白凤低声道:“马空群在丁家么……”
她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转身便向外走去,阿飞却忽然冷冷道:“你不关心叶开的去向么?”
花白凤霍然转身,道:“开儿怎么了?”
阿飞道:“他身中‘枯木逢春’之毒,现今正在关东。”
花白凤面色微变,却忽然笑了,悠然道:“有五叔在此,又何惧‘枯木逢春’?”
她迟疑了片刻,终于道:“我与你们一起去……马空群身在丁家,谅得亦无法离开。”
五毒童子点了点头,道:“叶开便交给我们罢,李探花随着诸葛刚去兴云庄见上官金虹,如今也不知如何了,你们还是去找找他,莫让他有什么万一。”
李夕瑶身躯微震,哑声道:“哥哥去见了上官金虹?”
她身体仍是虚弱之极,只堪堪说出了一句话,便忍不住喘息了起来。
她苦笑着,轻轻道:“是否上官金虹用表姐的安危威胁他?”
五毒童子叹道:“不……上官金虹送来了龙小云的一只左手。”
李夕瑶面色骤变,手中不由一紧,指甲亦深深扣入了阿飞的手背。她歉然望了阿飞一眼,低声道:“带我去兴云庄,好么?”
阿飞虽然目中也隐隐露出了焦急之色,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你身体未恢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他笑了笑,道:“我一定会将李探花带回来。”
李夕瑶沉默片刻,道:“至少让我陪你到门口。”
阿飞望着她眸中淡淡的求恳之色,拒绝的话竟再也说不出口。
李夕瑶遥遥望着兴云庄的高墙碧瓦,手心不禁沁出了冷汗。
兴云庄前竟赫然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显是正在办丧事……
死的人是谁?
阿飞反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没事的。”
他的声音依旧很沉着,他不但是在说服她,亦是在说服自己。
他神色一动,霍然转身望着身后的异族女子,微微皱起了眉,道:“是你?”
蓝蝎子冷冷瞥了他一眼,目光转到李夕瑶身上时终于有了一分暖色,淡淡道:“死的人是上官飞,我亲眼看见别人杀了他。”
李夕瑶心中一松,道:“杀他的人是谁?”
蓝蝎子道:“我不认识,是一名少年……他年纪比上官飞更小,但他的剑很快!”
她忽然指向了阿飞,道:“他的剑法和你很像。”
李夕瑶不由苦笑,剑路和阿飞相近的少年,她只想得到一个。
路小佳!
慕容明璟给予的解药果然是真的,这少年毕竟还是逃过了一劫——但他却又为何要杀死上官飞?
她并没有在思考下去,只因她已知道了答案。
她看见了荆无命。
他的眼睛依然如同一片毫无生机的荒漠,没有感情,没有灵魂。
他的身后,跟着路小佳。
他缩在荆无命的身后,便如同他的影子……只不过短短的数日,路小佳的眼睛竟似乎变得与荆无命有些相像了。
荆无命望着阿飞,嘴角略略勾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道:“与我一战!”
报复·激战
阿飞沉默片刻,却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今日不行。”
荆无命不由怔住,对一名剑客而言,逃避决斗无疑是最大的耻辱——他实在未料到阿飞竟会拒绝与他一战!
李夕瑶轻轻握住阿飞的手,淡淡笑道:“今日我们身有要事,无暇分身——改日必将如你所愿……我也要多谢你上次给我的关照。”
她转首凝注着路小佳,皱眉道:“上官飞是你所杀?”
路小佳对上她的目光,不知为何竟莫名地有些心虚,却依然大声道:“是。”
李夕瑶叹了口气,道:“你为何要杀他?金钱帮势力极大,你得罪他们并不明智……”
荆无命截口道:“是我让他杀的。”
李夕瑶目中终于闪过一丝怒色,道:“你真的将他当作你的弟子么?”
荆无命冷冷道:“当我的弟子,首先要学会的,便是杀人!”
路小佳垂下了头,目中又露出了那如死灰一般的茫然之色。
李夕瑶没有再开口。
这毕竟是路小佳自己的选择,她还能再说什么?
荆无命瞥了阿飞一眼,竟忽然叹了口气。
他本绝不是会叹气的人。
他缓缓道:“若今日无法与你一战,或许便再没有机会了。”
他握紧了腰际的长剑,向“兴云庄”内走了进去。
他一步步地跨过门槛,穿过院落,终于走入了大厅。
然后他便看见了上官金虹。
他与数月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憔悴了些,鬓边似乎了多出了几根白发。
他毕竟也是个人……只要是个人,便不可能对血亲的死无动于衷。
荆无命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只要能够令他痛苦,他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上官金虹虽听见了脚步声,却连头也没有抬起,道:“你来做什么?”
他实在太了解荆无命,即使相隔数月未见,也能清晰地辨识出他的脚步声。
荆无命没有说话,他忽然拔出了剑!
他用的是右手——他已再没有必要向上官金虹隐瞒任何事。
上官金虹终于抬起了目光,在看到他手中长剑之时,瞳孔已骤然一缩!
他缓缓道:“你能骗过我,很好……飞儿是你亲手所杀?”
荆无命道:“不是。”
他面上忽然泛起了一抹残酷而古怪的笑容,道:“上官飞那个废物,又怎配劳动我亲自出手?”
他反手扯过背后的路小佳,道:“这是我的弟子——上官飞便是死在他的手底的!”
上官金虹瞥了路小佳一眼,道:“他很像你。”
他忽然长身而起,道:“无命,今天——你是来寻死的么?”
荆无命忽然笑了。
他笑得弯下了腰,边笑边喘着道:“你认为你能杀我?”
上官金虹默然片刻,道:“我能。”
他的话语中带着坚定的信心——荆无命瞪着他,竟已渐渐笑不出来。
他本认为他至少能与上官金虹同归于尽,可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这是一种奇异的预感……此时的他们不用动手,便胜败已定!
上官金虹忽地沉声道:“你——可还想回到我身边?”
荆无命的呼吸也似有些急促,哑声道:“你已经放弃了我一次——”
上官金虹道:“不会在有第二次。”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似乎一字字地钉入了荆无命心中!
他凝视着荆无命,忽然笑了笑,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荆无命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上官金虹的条件是什么——他绝不会放过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路小佳,必须得死!
他缓缓侧首,望向了身旁的少年,目中也不禁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路小佳怔怔抬起头来,茫然的目中亦不禁露出了绝望。
这时,他忽然听见了荆无命的声音。
“他只是尊我之命而已……杀死你儿子的人,是我。”
路小佳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然转首凝注着荆无命,身躯也因激动而微微发着抖。
上官金虹的眼帘跳动了一下,目中竟似乎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他道:“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缓缓伸出了手,自袖中已传来了金环的铿然交击之声!
荆无命亦缓缓向前跨了一步,举起了剑。
上官金虹淡然道:“这柄剑是我送你的。”
荆无命的手背上似乎已凸出了青筋,却还是缓缓点了点头,道:“是。”
上官金虹道:“那这柄剑,便必须要折在我手里!”
他话音方落,右手金环已脱手飞出!
荆无命旋身避过,手中长剑自下反撩而上——他的右手,的确要比左手更快!
眼见长剑便要刺入上官金虹的小腹,却忽然被什么阻挡住了,骤然如弓般弯折!
荆无命面色一变,方想收剑后退,却已来不及了——上官金虹左手金环已向他胸口斜斜推了过来!
他已避不开这一环!
便在此时,路小佳突然自旁冲了上来——那枚金环直直击上了他的背心!
荆无命不由一阵愕然,道:“你为什么……”
路小佳苦笑道:“师傅……”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口中便涌出了鲜血,身体也软软倒了下来——他嘴唇不住掀合,却已再说不出话。
荆无命面色一肃,紧紧抓住他的臂膀将他扶到一旁,道:“坚持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长气,转首冷冷注视着上官金虹,道:“或许今日我本就不该来。”
上官金虹道:“的确如此——可是如今,却已晚了。”
他的衣襟已被划破,胸口却隐隐透出了金黄的色泽。
荆无命的目光落在他的前胸,面色渐沉,道:“这是金丝甲?”
上官金虹道:“是。”
荆无命道:“这件东西似乎并不应该在你这里。”
上官金虹淡然道:“金丝甲本就有两件——只可惜这世上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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