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自恋的人什么情况下都是那么自恋。
凌苍苍抽了抽嘴角,说道:“我今天跟你说了我小时候的事,我忽然很好奇你小时候是怎么过的。能不能也跟我说说?”
荆楚喝了口茶,放下了茶杯。茶杯碰到桌面,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小时候么?其实也就那样,练功,吃饭,睡觉。睡觉,吃饭,练功。日复一日的,就这么过来了。”
练功,吃饭,睡觉。睡觉,吃饭,练功,但中间还有的是每日要担心着会不会有属下叛乱。父亲重伤不治而亡,母亲随后而去,祖父老迈,自己年幼。四大长老虎视眈眈,每日都要提防,甚至在吃饭睡觉的时候都要想着这饭菜会[小说网·。。]不会有毒,会不会有人来刺杀?
但步步为营的同时也要看人脸色,要学会拉拢人心,在四大长老之间迂回曲折,中间所受过的那些侮辱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
终于,挨到了长大的时日,羽翼渐丰,往昔隐藏的势力一瞬间爆发,长离宫中不再有四大长老。
要想活下去,只能比他们更狠。中间的手段又何须道哉?
他荆楚做事从来只看结果。中间过程不论用的是何种手段,只要最终结果是胜了便行。
“就这样简单?”凌苍苍显然是有些不信。
荆楚单手扶了下颌,微微的笑:“不然你以为怎样?”
凌苍苍正要追问,荆楚却是起身站了起来:“晚了,我回去了。”
又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那半筐黄橙橙的橘子,走过去单手提了起来:“橘子我带走了。”
凌苍苍在他身后气的直跺脚。荆楚背着她,不由的唇角上扬。
上天终是怜悯他的。这些年来孤身一人,每日猜忌提防他人,从没有一刻真正的轻松自在过。但这世上,终于还是有他一个亲人。老天厚道,竟害将她送到了自己身边。
他荆楚想得到的人或物,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时候。这一次,他也坚信如此。
第8章 再遇吴樾
次日清晨,凌苍苍一睁开眼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口中的牙齿浑然就不像是自己的。她上下牙齿一合,使劲的一用力咬下去,可还是没感觉。
她慌了,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就去找荆楚。一把推开他的房门,人却不在屋内。她蹬蹬的跑下楼,荆楚正坐在大堂内,面前桌上摆放的是稀饭咸菜包子之类。
听到脚步声,荆楚抬头看过来,脸上泛了笑容:“起来了?”
凌苍苍在他身侧坐下,焦急的问他:“怎么办,怎么办,我的牙齿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荆楚不答,倒是夹了个小笼包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来,尝尝。”
凌苍苍依言将那小笼包放入嘴中。不行,牙齿根本用不上力。
她抬起头来,只差就要哭出来。但荆楚对此倒是好整以暇的说道:“你昨晚要是将剩下的那半筐橘子都吃了,我敢担保你现在连豆腐都咬不动。”
荆楚慢条斯理的夹了个小笼包,蘸了醋,慢慢的咬了一口,凌苍苍可以闻到小笼包的香气,但只能闻到,明明手中筷子上也夹了个,但吃不出味道来。
美食在前但不能吃,对凌苍苍而言,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知道我现在吃不了还故意在我面前吃的这么慢。
凌苍苍带了些恨意的眼神直盯着他。
荆楚似是丝毫不觉。他夹了筷咸菜,殷勤的问道:“苍苍,这腌黄瓜不错。虽然卖相差了些,但咬上去清脆的很,而且酸的够味。你要不要尝尝?”
凌苍苍低了头,只差默默的流泪了。
是被他给气的。
荆楚放下筷子,笑着问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吃橘子了?”
凌苍苍握紧了拳头,感情你就是在这等着我呢。但还是小声的回答:“不敢了。”
荆楚赞许的轻轻点了点头:“这才乖。”
一只盛满稀饭的白瓷碗放在她的面前,凌苍苍抬头望去,荆楚正放下盛稀饭的勺子。
“先喝点稀饭。这小笼包我先给你记着,等你牙不酸了再给你吃。”又浅笑着加了句:“到时你想吃多少都成,只要不撑到就好。”
凌苍苍霎时又觉得他是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说的可是这种情况?
但凌苍苍此时捧着白瓷碗,心内丝毫不记得先前的气了,只有手心满满的温暖。
屋内的光线忽然暗了暗,有人举步走了进来。凌苍苍依旧低头喝粥,丝毫没有反应。荆楚倒是抬头看了过去。来人一袭淡蓝色的袍子,长身玉立,丰神朗朗。掌柜的起身迎了上去堆着笑招呼,他也是面带着淡淡的笑和掌柜的寒暄。
声音温和谦逊,举止行动有礼。但为何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苍苍?
荆楚微皱了皱眉。
凌苍苍喝完了粥,抬头作势还要。将手中碗递给了荆楚,但忽然被他身上隐约散发出的杀气所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惊很快的就变成喜了。
“吴樾。”凌苍苍一下子站了起来。
吴樾快步越过掌柜的,走了过来,俊脸上笑容更深。
“凌姑娘。真的是你?”
荆楚的眉皱的更深了。他不动神色的问道:“苍苍,这是?”
凌苍苍丝毫不觉有异,回头给他介绍:“这是吴樾。吴樾,这是荆楚。”
吴樾抱拳:“荆兄。”
荆楚依旧坐着,微眯了眯眼:“原来是青云山庄的吴庄主。”
凌苍苍诧异的转头看向他:“你是青云山庄的庄主?”
吴樾点头:“惭愧,在下正是。”
凌苍苍早在儿时就听自己的父亲说过青云山庄,知道青云山庄的庄主吴维正一身正气,终日为了武林正义而奔走。但在娘的口中,对这个吴维正的评价却是迂腐的很。青云山庄树大招风,他又满嘴道德正义,知道的人呢也就算了,但不知道的,只会认为他虚伪。
她还知道,十八年前,吴维正曾和凌老庄主在笑谈中定下一门娃娃亲。那时,只有四岁的吴樾长的粉雕玉琢,雪团似的人。凌老庄主心中喜爱,抱起了他举高,笑着问:“以后做我孙女婿好不好?”
据爹说,当时吴樾口中含了手指,傻笑着点头。
于是,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但当时凌家只有大儿子凌风有一子凌昭五岁,故当时定的亲事是凌家的孙长女。
孙长女。。。。。。
凌苍苍默默的想,听说凌家还有个女儿,好像是叫凌什么霜。再说了,凌家也未必会认自己。
想到这,她释然了。
“凌姑娘,你是何时来的洛阳?”
“啊?”凌苍苍回过神来,忙答道:“这个啊,我记不大清了,反正是有些时日了。”
“塞外分别时,吴某曾说过,他日凌姑娘来洛阳时一定要来找在下。凌姑娘可是忘了么?”
似是有些埋怨的口气,凌苍苍挠挠头,笑的讪讪的,她压根就把这事给忘了:“啊,这个。你也知道的,我贪玩,一时之间就忘了曾经答应过你要来看你。”
吴樾暗暗的叹了口气。要不是今日早起忽然兴起来给母亲买早点,路过这客栈时看到疑似她的身影而走了进来,只怕就是要生生错过了。
荆楚盛好了稀饭,放在凌苍苍面前,慢条斯理的说道:“吴庄主就打算这么一直站着?”
“对啊,吴樾,你坐下来说吧。”凌苍苍忙招呼着他坐下。
这人有可能是自己的姐夫或者妹夫,还是热情些比较好。
凌苍苍的出发点很纯良,但在荆楚看来,她的这份热情让他觉得有些碍眼。
至于对面坐着的这个,那就更碍眼了。
“苍苍和吴庄主很熟?”他夹了个小笼包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内,状似随口漫不经心的问着。
凌苍苍只顾瞪着那小笼包,一时忘了回答,心中只埋怨着,夹给我干吗,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没法吃。
对面的吴樾倒是说道:“在下和凌姑娘曾在塞外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阁下是?”
荆楚尚未回答,凌苍苍已是抢着答了:“他是我新结识的朋友。”
荆楚挑了挑眉,很好,是急着要撇清么?
“既是凌姑娘的朋友,那也就是在下的朋友。相请不如偶遇,荆兄如不介意,便和凌姑娘一起到敝庄住下,如何?”
又侧头浅笑着向凌苍苍说道:“塞外分别时我曾说过,他日凌姑娘来洛阳时,一应食宿由我负责。凌姑娘可还记得这句话?”
凌苍苍点头:“当然记得。”
吴樾微笑,冷不防荆楚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吴庄主的好意荆某心领了。但荆某在这住的甚是舒心,倒不用特地去打扰了。”
又转头看向凌苍苍,笑着问她:“苍苍,你说是不是?”
笑容明明很温暖,但凌苍苍还是打了个冷战。
她忙不迭的点头:“是,是,都听你的。”
荆楚收了笑,转向吴樾:“吴庄主这便请回吧。荆某待会还有些事要办,就不送了。”
吴樾黯然,但荆楚这话既已说出,他也只得起身告辞。临走前,他对站起的凌苍苍温言说道:“凌姑娘,敝庄在城北,沿着门前这条路一直往北走就能看到。他日你闲暇时或可来敝庄中一叙。吴某定当扫径以待。”
凌苍苍心内很是愧疚,自塞外一别,她早已将答应他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不曾想他一直都记得。此次在洛阳确实待的有些时日了,明明近在咫尺,但也从没有兴起过去找他的念头。今日一见,他依旧如那时般温和谦逊,倒显得自己有些不讲信用了。
想到这,她忙点头:“好。改日我一定去找你。”
吴樾脸上泛起笑容,抱拳告辞。凌苍苍一直目送着他出门,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荆楚闲闲的笼着双手,见状,脸上带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苍苍可是舍不得?他刚走,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凌苍苍回头,望着他上扬的嘴角,叹气:“刚才你对吴樾说话的口气,实在是有些重了。跟他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这人其实很好的。”
荆楚的嘴角扬的更高:“心疼了?那苍苍觉得我应该怎样说?啊,原来是青云山庄的吴庄主啊,幸会幸会,久仰久仰。还是在他邀请我们去他山庄的时候一脸感激的说,得蒙吴庄主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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