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子规道:“我知道,你别慌张。按我的吩咐做,先关紧窗户,再把桌上的檀香点燃。”
不到一刻钟,太后和皇帝光临清平宫,利子规仍然躺在床上。太后走过去,对侍女道:“叫醒她。”
染脂道:“启禀太后,子规姑娘从昨晚睡到现在,我们怎么都叫不醒。”
太后道:“哀家不信。”她上前推醒她,一碰到她的身子,惊异地喊道,“怎么这么凉?”
皇帝道:“母后,她真的病了,绝无虚假。”
太后问道:“那她什么时候清醒?”
染脂道:“不知道,如果子规姑娘醒过来,奴婢立即禀告太后。”
太后道:“好,她一醒来你就告诉我。皇儿,我们走。”
太后从清平宫回来后,两天以来面目憔悴、食欲不振,召遍太医,都不知原因。皇帝只好传见混阳真人,混阳真人依葫芦画瓢,对皇帝道:“太后印堂发黑、凤体欠佳,是沾了子规姑娘的晦气,除非子规姑娘康复,太后的病才会好。”
皇帝指着混阳真人,道:“你若敢欺骗朕,朕诛你九族。”
混阳真人道:“臣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犯下这种欺君大罪。若圣上和子规姑娘喜结连理,龙凤呈祥,定是普天同庆,皆大欢喜。”
皇帝道:“但凤凰彩翼葬在皇陵中,擅自拿出来不吉祥,对先帝也不敬,恐遭天谴。”
混阳真人道:“圣上若不医好太后的病,对太后也是不孝。况且,圣上想知道先帝同不同意,何不问问天?”
皇帝问道:“怎么问法?”
混阳真人回答:“皇上选个良辰吉日到太庙祭祀,想问什么便问什么,顺便为太后祈福。”
皇帝道:“好,明天就是好日子,朕便去太庙问一问祖先。”
隔日,皇帝到太庙祭祀,在令牌前叩首祈福,道:“请先帝保佑母后凤体安康。”之后他燃了三支香插上香炉,心里默念道,“若先帝愿意朕从皇陵中取出凤凰彩翼,便让香烟直上。”他目不转睛地凝视香炉,香烟果然直上。
皇帝心头大喜,磕头道:“儿臣遵旨。”他回到宫中,吩咐皇陵工匠把全国搜罗的奇珍异宝运进先帝陵墓,换出凤凰彩翼。
混阳真人听到这个消息甚是高兴,半夜里偷偷赶去太庙,把香炉上的佛香换回来,出来时孙律成在门口等他,对他道:“蜀城观掌门,你什么时候混进宫里来,还私闯太庙,该当何罪?”
混阳真人问道:“阁下是哪位?怎么认识我?”
孙律成道:“蜀城观投了外教,忘了旧主,真是可悲。”
混阳真人道:“我师父投靠朝廷高官朱廉,落个什么下场?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我自当选个好安身立命之地。”
孙律成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无可厚非,不过下错了注,结果会输得很惨。”
混阳真人问道:“阁下想怎样?向圣上告发我?”
孙律成道:“不,这场戏值得看,我也想继续看下去。不过相爷有意跟耶律王爷谈交易,你去问一下耶律王爷的意见。记住,利子规不是你的主人,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你真正的主人是耶律青王爷。”
混阳真人道:“我自当禀明耶律王爷,告辞!”讲完后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利子规从染脂那里听到帝皇开陵取出凤凰彩翼,十分高兴心血没有白费,她叫染脂传出消息,自己的病情有所好转。
染脂问她道:“子规姑娘,你为什么不继续睡下去,要是皇上和太后又来问你盗皇陵的事可怎么办?”
利子规回答:“这个没关系,不过满朝文武百官要来针对我了,我得醒过来应付他们。”
07、借刀杀人
利子规的话没错,凤凰彩翼重见天日后,一时间群臣进谏,皇帝收到万封谏书,上面纷纷写道:“诛妖女,清君侧!”
延和殿外跪满劝谏的百官,洪恭仁、云毅、梁王和朱廉都在其中,一直跪到深夜,阴云愈加低沉。皇帝驾到,对着文武百官道:“朕取出凤凰彩翼,是为了替太后祈福,如今太后凤体安康,你们有何话可说?都给我回去!”
皇帝拂袖而去,云毅愤然起身,追到榭台,却见利子规坐在台上,衣袂飘飘,苍白的脸颊果如大病初愈。皇帝看到她,走过去问道:“夜晚风凉,美人坐在这里干嘛?”
利子规道:“奴婢听说朝臣还没回去,正想等皇上批准,亲自向他们请罪,若他们真要奴婢一死,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皇帝扶起她,道:“你何罪之有?况且凤凰彩翼是朕下旨拿出来的,不关你的事。”
云毅作揖喊道:“圣上,属下有事启奏。”
皇帝回头对云毅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追上来,你想公然抗旨吗?”
云毅道:“属下不敢,属下冒死启奏,利子规乃是盗皇陵之贼,她要盗的就是凤凰彩翼。”
皇帝哼的一声,道:“这种话朕已经听过不下千次,还用得着你说吗?”
云毅道:“圣上,属下是真真正正去过皇陵之人,属下对天起誓,所言句句属实。”
利子规愤怨地望着云毅,出声驳道:“万岁,他冤枉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从来不认识他,他与那群文武百官一样,合起来冤枉我,请万岁为我做主。”
皇帝道:“美人不必动气,朕相信你。云毅,你还不退下。”
利子规见云毅神色坚定,以死劝谏,心里对他又气又恨,便对皇帝道:“万岁,既然他要一条道走到黑,你何不杀了他,就当是杀一儆百,做给其他官员看。”
云毅蓦地听到这样的话,抬起眼望着利子规,想到以往她为他做的一切,他又为她做的一切,心里的悲伤不言而喻。
利子规与他眼神相接,不由得有所触动,心里叹了口气。
皇帝对利子规道:“美人,他冒死劝谏,勇气可嘉。朕不是昏君,不能随便杀一个人,那时还有谁愿意为朕效命。”
利子规道:“万岁英明,奴婢说的只是气话,不会真要圣上枉杀忠良,如果是那样,奴婢将会成为千古罪人。”
皇帝牵着利子规坐上龙辇,对她道:“美人,你是菩萨心肠,朕已择好良辰吉日与你完婚,到时你便戴上凤凰彩翼,风风光光,与朕共享荣华富贵,朕再慢慢加封你,让你成为人中凤凰。”
利子规喜道:“奴婢真是太开心了。”
皇帝道:“不过完婚前,你要先去大相国寺斋戒几天,回来后再例行婚事。”
利子规道:“奴婢遵命。”她本想引皇帝了解凤凰彩翼背后的惨案,把矛头慢慢针对朱廉,可她此刻还是暂时先咽下这口气,劝服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要静待时机,终有一天,她一定可以颠覆宰相府。
延和殿外的文武百官苦谏无果,到了最后纷纷择道回去,在场跪着的只剩下梁王、洪恭仁和云毅。
洪恭仁无奈地道:“一个女子便把整个朝政弄得乌烟瘴气,令圣上做出开帝陵这种荒谬的惊天之举,利子规实在是一大祸害。”
梁王仰天长叹,道:“红颜祸水、纵情声色是亡国前奏,利子规这个妖女不得不除,否则我大宋江山就要毁在她手上。”
洪恭仁问道:“王爷有什么妙计?”
梁王望了望云毅,道:“云大人,你武功是不是十分高强?”
洪恭仁道:“云兄弟的武功恐怕天下无人能敌。”
梁王向洪恭仁和云毅叩首,道:“洪大人,本王想向你借条人命。”
洪恭仁一惊,问道:“梁王的意思是?”
梁王道:“本王愧疚,想借洪大人身边视若亲子的云大人一用。”
云毅开口道:“梁王,你对我和家母都有恩,若有吩咐的地方,云毅自当万死不辞。”
梁王振奋地道:“好,本王没有看错人,云大人果然忠肝义胆,本王想让你寻个机会去刺杀利子规。”
云毅热血涌上脑袋,一时感到天旋地转。利子规的话还在他脑海盘旋,她刚才告诉圣上她说的只是气话,她不会真要杀他,可他却要去杀她。
洪恭仁叹气道:“这个虽然不光明磊落,可事到如今,似乎只有这种办法。”
梁王道:“云兄弟,你意下如何?以你的本领,利子规区区一个弱女子应该不是你的对手。你刺杀她后逃走,本王再找一个囚犯为你顶罪。你觉得这个妙计怎样?”
云毅点了点头,喉咙像吞了铅,良久才吐出话,道:“我尽力而为。”
洪恭仁听后,大为感动,也向云毅叩首,道:“云兄弟,你赤胆忠心,本官替天下黎民百姓多谢你,祝你马到成功。”
梁王道:“好,那我们伺机而动,云大人好好回去准备一下。”眼见黎明将至,梁王望着苍穹,道,“相信一切黑暗将会过去,黎明就要到来。”
洪恭仁也仰视苍穹,道:“但愿如此。”
有个侍卫躬着腰向他们走来,禀告梁王道:“梁王,太后有请。”
梁王道:“好,本王即到。”他对洪恭仁道,“洪大人早点回去休息。”
洪恭仁道:“又到早朝的时间,我们不用回去,直接上早朝。”
云毅上完早朝后,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御史府。他一路恍恍惚惚,独自驱马去西郊,望着青山绿水,仰天长啸几声后方回去。
他回到御史府,一进门李光就对他道:“大哥,你娘在大厅等你,她搬来要和你住几天。”
云毅点了点头,进到大厅,只见洪恭仁和洪夫人都在厅内招待姚慈。
洪夫人看到云毅,对姚慈道:“云老夫人,我真的羡慕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又能帮我老爷,又孝顺。”
姚慈微笑地回礼道:“洪夫人过奖了,毅儿多次跟我提到洪大人和夫人都待他极好,若不嫌弃的话,你们就当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洪恭仁道:“我早就把云兄弟当作自己的儿子,将来他一定会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
姚慈道:“承蒙你们关照他了。”
仆役进来禀告道:“大人、夫人,云老夫人的房间收拾好了。”
洪夫人道:“好,云老夫人,你跟云公子住在同一个院子,这里的地方多的是,你想住哪里都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姚慈谢道:“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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