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梁王差侍女请西夕郡主过去。
西夕郡主便和喜儿过去向梁王请安,之后她问道:“不知父亲找女儿来所为何事?”
梁王如实道:“西夕,我是为了云毅一事找你。”
西夕郡主问道:“毅哥哥有什么事?”
梁王道:“女儿,你可知云毅与利子规是何关系?为什么利子规会在云毅母亲的丧礼上出现?”
西夕郡主摇了摇头,道:“女儿不知。”
安氏开口询问道:“西夕,你没问清楚吗?”
西夕郡主回答道:“父亲,母亲,毅哥哥最近忙里忙外,云老夫人的逝世对他打击甚重,女儿不敢打扰。”
梁王道:“利子规是罪无可赦的妖女,如果云毅跟她有任何牵扯,这个罪名恐怕连御史府都承担不起。”
西夕郡主赶忙解释道:“父亲,你说得太严重了,毅哥哥跟利子规不会有关系,他赤胆忠心,天地可鉴,不然女儿决不会看上他。”
喜儿也道:“是呀,王爷王妃,就算你不相信云毅,也要相信郡主,郡主如此深爱云大人,绝不会看错人。”
梁王道:“我还是有所忧虑,这样吧,我将云毅传来,亲自问清楚他。”
西夕郡主面有难色,道:“父亲,不要。”
梁王问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西夕郡主幽幽地道:“女儿也不知,只怕父亲会为难毅哥哥。”
梁王道:“你放心吧,你这么喜欢他,他一定会成为我的东床快婿,我不会让你和他难堪。”梁王把云毅召到府内,问他道,“云毅,本王问你,你和利子规是何关系?为什么她会去祭拜你母亲?”
云毅回答道:“利子规是我婶母的妹妹,与我家素有渊源,她祭拜亡母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不管我和她有什么恩怨,都不该阻止她。”
梁王道:“原来如此,那上次本王和洪大人派你去大相国寺刺杀利子规,你为何要答应?”
云毅道:“因为利子规祸国殃民,为了大宋江山和圣上,我不得不遵照洪大人和梁王的吩咐。只是云毅没用,杀不了她。”
梁王道:“听说数天前利子规再次潜入宰相府,乔装打扮与朱星延大婚,最后被揭穿身份,她只得掳走朱星延逃命。你可知道利子规为何要这样做?她与宰相府有何纠葛?”
云毅道:“因为利子规是金陵伊家后人,当年朱宰相杀害她全家,掳走凤凰彩翼,敬献给圣上从而加官进爵。今日利子规存心报复宰相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而先前她进宫却是想借圣上之手,拿回属于伊家的凤凰彩翼。”
梁王道:“你说利子规就是南唐余孽,叛臣伊家的后人?”
云毅回答:“是,现在我也无需隐瞒,但听利子规和我母亲说,伊家是冤枉的,他们不是叛臣,是朱宰相丧心病狂,想要夺走伊家传家之宝献给圣上,才故意冤枉和杀害伊家全家数百条人命。”
梁王回忆道:“当年这件事错综复杂,牵扯甚广,本王也不能妄下定论,还得仔细查起。对了,洪大人可知实情?他怎么没向本王提过伊家之事?”
云毅道:“洪大人与我都知道这件事,不过指控朱宰相的证据不足,我们只得待证据确凿后方公诸于世。”
梁王道:“原来这样,不过就算伊家再怎么冤枉,但利子规勾结外族、罪无可恕,你都不能对她心存袒护,明白吗?”
云毅点了点头,道:“云毅明白。”
梁王道:“好了,不提扫兴的话。”他望了望西夕郡主,对云毅道,“我女儿与你的婚事你打算几时举行?”
云毅道:“我如今没心思细想这些,等我守完孝期,百日之后再作打算。”
西夕郡主出声道:“父亲,毅哥哥刚刚丧母,这些事怎能现在提及?”
云毅望向西夕郡主,感激地道:“郡主,谢谢你这么体谅我。”
梁王道:“本王只是想云老夫人在天之灵,也希望儿子早日成家,好了却心中所愿,当然这种事也急不来,就等云大人守完丧期后再作打算。不过希望云大人别让我女儿、御史府和在天之灵的云老夫人等太久了。”
云毅回答道:“我知道,等亡母丧期过后,一切任凭梁王和王妃做主。”
云毅拜别梁王和安氏后,跟着西夕郡主到画屏坞小憩。西夕郡主本想拿出鸳鸯刺绣给云毅观赏,却见他心情不佳,只好作罢。她对他道:“毅哥哥,我父亲那般逼问你和利子规的关系,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代他向你赔不是。”
云毅惊醒,摇摇头道:“郡主何出此言?梁王并没为难我,我也不会因此心生芥蒂,你不用担心我。”
西夕郡主仔细掂量,终于启齿道:“毅哥哥,此时我本不该打扰你,但有一件事我还是想问清你。”她转过身不敢面对他,缓缓问道,“你曾说她是你的心魔,不知现在还是不是?”她两手互握,她问他的同时又何曾不是在问自己。
云毅走到她身边,掰开她冰凉的双手,与她十指相扣,之后抬头望着她,对她道:“郡主,我不知该如何向你保证,但自从与你一起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从未和她说过一句话,请你相信我。”
西夕郡主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扑入他怀里,道:“毅哥哥,无论你心里还有没有她,我说过永远都会等你,我们讲过一生要不离不弃,长久相伴。”
云毅点了点头,道:“郡主,等我守完孝期,便会娶你为妻,我想娘在天上也一定迫不及待,她是多么盼望我早日娶到你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媳妇。”
西夕郡主不再说什么,她就这样静静抱着云毅,只盼时间能在此刻停留,让他们相依相伴。
云毅呆了一会便又回到张家村,来到他母亲坟前。他一边烧着纸钱一边道:“娘,今日我去了梁王府,梁王问起我和郡主的婚事,那时孩儿想到了娘,如果娘能活得久一点,看到我和郡主成亲,想必很是心满意足,这不能不说是孩儿的遗憾。”
他的话刚完,一个细微的脚步声走了过来。云毅转过身,看见利子规已经走至他跟前。云毅站了起来,退后两步,没有说任何话。他早已无话可说,只愿两人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永不相关。
风轻轻掠过利子规雪白的裙角,泛起层层涟漪,永无止境,就像他们宿命的纠缠。利子规见云毅避她三尺,宛如形同陌路,她心凉如水,不禁咬了咬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既然无法如凡夫俗子般相爱,她便要痛着爱他。她开口问道:“你和那位千金郡主真要成亲?”
云毅没有回答她,他早已决定不再和她多说一句话,这是她唯一能对西夕郡主履行的承诺。
利子规目光凛肃,又道:“我知道沾上我这个罪恶滔天的疯子会让你身败名裂,所以你避我都来不及,但是就算你表面再怎么掩饰,你都欺骗不了自己的心。”云毅还是一言不发,利子规继续道,“还有最后一句话,你可知,我怀有朱星延的孩子,我怀有我最恨仇人的孙子,你可知道?你可伤心?”
云毅像木头人那样站着,俨然失去所有知觉。
利子规满怀欣喜,转身离去。
秋樱走了过来,随后跟上利子规,喊道:“姐姐。”
利子规停住脚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秋樱顿了顿道:“如果你深爱一个人,便应该懂得成全,而不是一味地伤害他。”
利子规笑了笑,道:“成全?我还没到那种境界。我和他注定要互相伤害,无尽纠缠,至死方休。”说完后冷冷离去。
梁王府内,喜儿笑靥如花,挽着一盏宫灯走进房间,放到绣台上,照得西夕郡主温和的脸色更加光彩。喜儿道:“郡主,你绣得越来越勤了,还有三个月,就可以听到云大人和郡主的喜事,到时候家喻户晓,整个京城都震动了,大家都说郡主和云大人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成就了世间最美满幸福的姻缘。”她绘声绘色地提道,仿佛这一天就在眼前。
西夕郡主莞尔一笑,柔情蜜意无不显露眉梢,她摇了一下喜儿的头,道:“你这丫头,嘴巴抹蜜了。”
正在这时,灯光忽明忽暗,一个人影倏忽飘到她们面前。那人一身丝衣胜雪,在寒冷寂静的夜里,绽放着幽灵的诡异。
西夕郡主停下针步,喜儿拉着她的手,主仆二人不由得僵硬了面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过了一会,喜儿才支支吾吾地道:“你……你是人是鬼?我们王府防卫森严,你怎么进来的?”
利子规挥一挥衣袖,冷笑地答道:“这世上还没有我闯不进的地方,皇宫内苑我都去过,何况区区梁王府?”
西夕郡主不愠不火地问道:“不知姑娘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利子规听了她的话,仔细地打量她,只见她温婉华贵,贤淑端庄,连自己都比不上。她又把房间瞧了一遍,房内一桌一椅,一草一木,上接壁上的古玩珍品,下至脚底的毛毯,还有中央连绵的美人画屏,就连最不起眼的角落,都被装扮得井然有序,纤尘不染。利子规啧啧地道:“难怪……难怪……有美人相伴,再加上这么舒适的环境,难怪他一头栽进温柔乡,从此醉生梦死、乐不思蜀。”
喜儿不悦她的话,壮了胆子,冲撞她道:“胡说八道,云大人和郡主的事岂容你这个女魔头来置喙?”
西夕郡主轻轻劝道:“喜儿,不许无礼。”
利子规又道:“好一个知书达礼的王府千金,我讲了难听的话你不但不生气,还反而去责备下人无礼,难怪云毅都被你收服。”
喜儿翘起嘴皮,使着小性子,道:“云大人又不是没长眼睛,难道他会喜欢那些水性杨花、不干不净的女人?”
利子规不生气,却摇了摇头道:“真是奇怪,一个温慧识大体的郡主,怎么会教化出如此刁蛮无理的丫环?”
西夕郡主赔礼道:“喜儿说话不知分寸,还望姑娘见谅。”
利子规傲然道:“我不会跟她计较,今天来主要是和你谈一谈云毅。”
西夕郡主心头一凛,脸色却依旧温柔,她问道:“不知你想谈毅哥哥什么事?”
利子规讥笑道:“毅哥哥,这个称呼叫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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