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夏雪此次行程获益甚大,她终于遇到一个能与她同列、共谋大事之人。她继续北上,中途竟遇到溺水的云毅,她本欲除之而后快,却搜不到血鸣和玉,而后又被姚慈阻止。到达汴京后,伊夏雪第一件事便想伺机入皇宫盗宝,完成她的窃宝计划,不料一个盗贼盗宝失败让整个皇宫草木皆兵,伊夏雪不得已改变策略,摇身一变潜入宰相府。
当日她与朱星延分离后,就料到小侯爷一定会派人寻她入府,因此她改名为利子规,又找来幽云教教徒为她捏造身份。她与朱星延的相遇纯属偶然,然而藉此机会她却能迅速向目标靠拢。这无疑多亏了那绝美的容颜,她现在颇以美貌自负,心想天下间没有男人不为她倾心。于是,她又记起了云毅。
云毅在宰相府的日子一直风平浪静,之后,这种平静慢慢打破,他发现血鸣和玉竟然出现在宰相府。女黑衣人终于出现,竟也隐匿于宰相府?她真为践约而来?为何却迟迟不肯露面?
云毅每次看到血鸣和玉挂在隐蔽的树枝或屋角,便追踪而去,盼着与女黑衣人相见,可结果总是失望而归。云毅并没放弃,他等了十多年,就是盼着从女黑衣人口中得知叔父的过往。
这一次,他又看见血鸣和玉,它隐隐约约系在槐树的树梢上,一般人都难以察觉,却叫云毅注意到。云毅望见树梢下不远处有一座雅致的凉亭,亭里人影交错。他悄悄地靠近亭子,借着树叶遮掩,看见了亭中人。
一位身着湖蓝色广袖绸衣的少女,披着丈许来长的纱罗,芭蕉髻上一支黄澄澄的菱花步摇微微倾斜。她手里刺着锦绣,一针一线间尽显其雍容华贵。她旁边坐着一个身着蕊黄绢衣的侍女,那个侍女托着腮,正乐滋滋地望着主人手头的针线。
云毅知道不对劲了,这二人不是他要找的女黑衣人,他掉头想走,就在这时,一枚透骨针打入树干,树叶“飕飕”响起来,正在刺绣的绸衣少女陡然瞥见这么一个陌生男子,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喊,绣花针已刺入指尖,她顿时花容失色。
云毅已料到放暗器之人,此时却也只能无奈地从树丛里出来,双手作揖,愧疚地向绸衣少女赔罪。他话还未出口,绸衣少女身旁的侍女唤来一群侍卫围住云毅。
“喜儿……”绸衣少女开口道,“算了,他并没有恶意,让他走吧,不要多惹是非。”
“郡主,怎么可以?宰相府的一个家奴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
“喜儿,不许无礼。”绸衣少女道,又散去围着云毅的侍卫。
那个侍女还是不服气,她嘟囔着嘴巴,走至云毅面前,推着他道:“你……快去把你家的小侯爷叫来,说我们郡主……在这里等他。”
云毅抱歉地道:“恐怕要让姑娘失望,在下只是个烧火劈柴的下人,请不动小侯爷的大驾。”
“你……”喜儿十分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她转过头望着她的主人,只见那位郡主脸上依旧从容淡定,仿佛一切早在意料之中。那位小侯爷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即使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即使整个梁王府委曲求全,郡主亲自驾到,都不能改变那位天之骄子的心意。
“喜儿,收拾一下刺绣,咱们回府。”西夕郡主道。
“郡主,你不想见小侯爷啦?”喜儿心有不甘地询问。
“我们在这里等了那么久,如果他要来的话早就来了。”西夕郡主幽怨地叹道。
云毅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心里想道:“这位郡主是个可怜之人,也许她还不知小侯爷早已心有所属。虽然她比不上利子规那般妩媚明艳,但是那股端庄华贵之气却是利子规所不能比。”随即他又怕想起秋樱,便不再想下去,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血鸣和玉上,他再去瞧一眼树梢,哪里还见得到血鸣和玉的踪影。
西夕郡主和喜儿绕过长长的柳堤,沿着出府的方向行去。忽然听到芳香园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响起一个男子的欢笑声,他不停地问道:“好不好玩?好不好玩?”
西夕郡主轻步走进园内,此时阳光明媚,花园内繁花迷离,一个丝衣女子坐在高高的秋千上,身旁一个男子正替她摇荡着秋千。丝衣女子臂上的薄纱泻下来,飘逸如同春风轻拂着的杨柳。
“喜儿,那是天上仙子下凡吗?”西夕郡主遥望着秋千问道。
“郡主,那不是仙女,是妖女。”喜儿冲着朱星延嚷道,“小侯爷,你玩够了吗?”
朱星延停下手来,利子规看到两个锦衣女子站在眼前,便也收敛了笑容,从秋千上缓缓下来。
“是什么风把王府的千金吹来了?”朱星延不以为意地道。
“小侯爷,我们郡主在凉亭等你,你难道不知道吗?”喜儿愤愤不平地问道。
“你没看到我正在玩吗?”朱星延顿了顿,又道,“你们想玩,也可以跟着过来。”
“你……”喜儿气得说不出话。
“小侯爷,你慢慢玩吧,我们不打扰了。”西夕郡主转身离去,喜儿“哼”的一声后也随着走了。
“小侯爷,那就是西夕郡主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贵的女子。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不应该得罪她。”利子规好言劝道。
“哼!梁王府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我父亲怕梁王,我也不怕。”朱星延说道,“咱们别理她,继续荡秋千。”
西夕郡主虽然没有追究云毅的扰驾之罪,但这件事还是飞快地传到朱廉耳中,他一听之下勃然大怒,特地召见云毅,这是云毅第一次见到朱廉的庐山真面目。
“说!鬼鬼祟祟隐在树丛中,有什么目的?”朱廉斥责道。
云毅哑口无言,尽管知晓女黑衣人设计他,他却不能在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把她供出来,他忍气吞声,道:“小人一时大意误闯,未想过会惊扰到郡主。”
“哼,你把宰相府视作如入无人之地,随你走动,是吗?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人没有忘记。”云毅道。
朱廉接着道:“听说你武功厉害,现在你能把我的两大护院打下来吗?”只见他还说着,从外面已经走进两个人,一声不响,立马便向云毅扑去。
云毅以守作攻,下盘不动,一柱擎天,既伤不着那两个汉子,又让他们无机可趁,斯底下还要揣磨朱廉的用意,到底出不出手为好?
若是击倒他们,朱廉会不会觉得他爱出风头,反过来压制他,他在宰相府呆久了多少也了解到朱廉的脾性,但是此时若被他们打败,恐怕以后在宰相府再无翻身之日,而设计于他的女黑衣人,又有何居心?这种种困扰只能让云毅化攻为守,静驻原地。
过了许久,朱廉见两大护院扳不倒云毅,又见云毅没伤着他们,才换了比较舒缓的口气,对他道:“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继续留在宰相府,别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云毅虽然继续留下来,但他发现经过那两件事后,自己渐渐成为众矢之的,出入也大为不便。难道女黑衣人是故意借云毅来吸住众人的眼光,她背地里在偷偷进行什么?云毅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他本是无拘无束的江湖浪子,此刻却只能处处受限、如履薄冰。
14、义无反顾
过了几天,他难得有机会再次随着众仆役走出宰相府,大伙一出宰相府便又散了,他只好一人徒步在大街上,不知为何会走至福来酒肆,眼前又浮现起那位不羁的怪客和轿中素未谋面之人,他只好进到里面,叫小二拿酒,大碗大碗地喝起来。
福二走过去问道:“兄弟,心情不好呀?”
云毅从身上掏出银两,道:“小二哥,我的金钗呢?”
福二进到里屋,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道:“兄弟,金钗在这里呢。”
云毅拿出金钗握在手里,脑中浮起秋樱的倩影。
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道:“公子,一个人喝闷酒?”
这声音甚是耳熟,云毅回过头,眼前之人竟是那位怪客。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仁兄若不介意,坐下来饮一杯如何?”云毅收起金钗道。
“恭敬不如从命。”史韶华坐到云毅的对面,却不喝酒,只是端详着云毅。
云毅心中纳闷,便开口问道:“仁兄滴酒不沾,是否在下的酒水不好?”
“不,决无此意。”史韶华捧起碗来一饮而尽,之后才对云毅道:“在下只是有个习惯,不能白喝了公子的酒,所以在饮酒前要为公子看相。”
“哦,仁兄会看相?”
“公子是福贵之相。”
“哈哈。”云毅道,“承蒙您夸奖,在下并无仁兄好命,能够遇见伯乐。”
“公子认得我?”史韶华惊讶地问道。
“仁兄大名,早有耳闻。”
“公子不必灰心,若为千里马,必会有伯乐,公子一定可以遇到真正赏识你之人。”史韶华说道。
云毅听完,内心不胜感激,端起碗向他敬道:“此刻能与仁兄相聚,共饮此酒,已是在下莫大的荣幸。”说完,碗中已滴酒不剩。
回去宰相府之后,天色已晚,云毅刚走进一个僻静的别院,一个黑影倏忽降至眼前。
“你终于出现了。”云毅道。
“借一步说话。”利子规蒙着脸面,仍用幻音和他说话。
“凭什么听你的,你若要我跳入火坑,我难道还照做不成?”
“没想到大侠云浩的侄儿,原来是贪生怕死之徒,而且还意气用事,你不来便算了。”利子规说完,往前迈步。
“云浩”这名讳一出,尽管知道女黑衣人多次陷害自己,但云毅却不得不追随她而去。
“血鸣和玉还在你身上吗?”利子规问道。
“不在。”云毅回答得十分利索。
“它在哪里?”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云毅讲这话时,不禁想起秋樱,心头又隐隐作痛,他拼命克制自己不去想她。
“什么时候交给我?”
“我一定会交给你,不过你要遵守承诺。”
“这世上有些事情岂非知道得越少越好?”
“只要是关于我叔父的事情,我就不能置身事外。”
“若是那些事情会让你肝脑涂地,你也在所不辞?”利子规一字一句地问他。
“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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