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毅摇了摇头,道:“没有。”
姚慈也揣磨不出他讲的话是真是假,她继续对云毅道:“这次见你平安无恙,我真的很高兴,只是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云毅听出她话中之意,便也道:“世事难料。”
姚慈直截了当对云毅道:“外面那些官兵并非善类,你不应该替他们卖命。”
云毅无可奈何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姚慈坦言,道:“我也看得出来,这次见到你,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哦?”
“你心事重重,心里藏着很多东西。”
“我心里藏着什么东西?”云毅问道。
姚慈抬起头目视云毅,一一数道:“悲愤、仁义、柔情、痛苦……”她说的每一样,明明都说进云毅的心坎,可是他却依然一副谈笑自若的样子,连姚慈都不得不感叹,这孩子的隐忍功夫已然超乎她的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使他磨练得如此从容、冷静?又该如何才能溶解他心头的那份孤冷?
“前辈快点走吧,一切的灾难很快会过去。还有,陈逢英作恶多端,叫谷辰轩别再惦记着为他报仇。”
“你不想见秋樱一面吗?”姚慈问道。
云毅双眼一亮,骤然又黯淡下去,他道:“到了该见面时自然会见到。”
“好,那你保重。”姚慈站起身待要离开,陡然见云毅神色痛苦,皱紧眉头背过身去。“你怎么了?”姚慈语重心长地问道。
“我没事。”云毅回答。
姚慈不放心,走到他面前,却见他赶忙擦拭嘴角的鲜血,怕被她瞧出来。姚慈忧心地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你到底怎么了?”
云毅回答:“我中了陈逢英的十六支金针,金针不断在我体内游荡,撞击穴道,令我气血攻心。”
姚慈把了把他的脉搏,对他道:“你气息很乱,要尽快把金针逼出来,{奇}但是那么多金针,{书}你若不按脉理逼出来,{网}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这样吧,我去陈逢英的住处,搜一搜有没有记载解救之法的书籍。”
“前辈,你为何要如此相救?”
“因为你向我保证会尽快平息这场灾难,只要空岛上能恢复平静,要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姚慈说完后便离开。
姚慈本想趁夜去陈逢英的住处搜书,但是想到这么晚,挑着灯在那里找书,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好,只好先回去幽然小居。
走到□,却见谷辰轩房里的灯还未熄灭,她不由得想起今日云毅与谷辰轩的一战,她躲在远处观战,谷辰轩最后落败,难道他现在还耿耿于怀?“轩儿……”姚慈喊道,“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
谷辰轩打开房门,走向姚慈,对她道:“娘,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有什么事不能对娘说的?”
“我今日和杀死陈大叔的朝廷鹰犬交过手,那人蒙着脸面。”
“你今天刚回来,怎么就和他们动手?你太冲动了。”
“娘,我亲眼看到那个蒙面人杀死陈大叔。”
“那你和蒙面人交手,结果怎样?”姚慈明明全部看在眼里,却装作不知道。
“我技不如人。”谷辰轩说着,羞愧地垂下头。
“轩儿,陈逢英作恶多端,以前我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便不该还想着替这种人报仇。”
“娘,不管怎样,他一直对我很好。”
“轩儿,你醒一醒,去查一查吧,到底岛上有多少盗贼,借着空岛有利的地势,在外面为非作歹。你再去查清楚,空岛上还有谁是陈逢英的耳目,在外面为虎作伥。”
“娘,我一定会查明白。而我真正憎恶的是朝廷那帮鹰犬,他们毁我家园,为了名利富贵草菅人命,他们干的事和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民不与官斗。”姚慈劝道,“轩儿,该忍则忍,在这种世道,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道。”
“我不甘心就这样让他们肆意妄为。”
“你这孩子,就是一副犟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真拿你没办法。”
“娘,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今天那个蒙面人,以他的身手、还有孙律成说他是第二次登岛之类的话,我都发觉他像一个人。”
“谁?”姚慈故意装作不知道。
“云毅。”谷辰轩怒目切齿说道。
“不可能。”姚慈意识到事态越来越严重,赶紧一口否认,道,“你在半年前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娘,我怀疑半年前那个船家故意找条尸体来蒙骗我。”
“那个船家为什么要那样做?”
“娘,这半年以来我一直在外面都找不到杀死云毅的那艘船,但是这次回来的途中却看到了那艘船已经被火烧毁了。我想半年前那个船家故意让我以为云毅死了,是不想让我找到云毅,害怕云毅告诉我其实那艘船就是……就是……”谷辰轩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姚慈却替他说下去,道:“其实那艘船是陈逢英派去的,他要在海上置云毅于死地,是担心云毅万一知道他们的身份,到时就像今天这种局面一样。他们不能让你知道真相,所以你找了半年也没有找出杀害云毅的凶手。”
“娘,那你是不是也认为云毅没死?”
“我……我不这么认为,即使他真的活着,那也是件好事,是咱们对不起他。”
“娘,就是因为咱们对不起他,而且还拆散了他和秋樱,所以他要向我们报复,他带人攻破空岛,毁了我们辛苦创建的家园。”
“轩儿,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辞。”
“娘,那个人如果不怕我们认识他,为什么要戴着斗笠遮住面貌?”
“他也许怕你以后找他麻烦。”
“那他当时大可杀我以绝后患。”
“是呀,所以他不杀你,说明他只是想要擒拿贼首而已,并不想伤害其他人。”
“娘,是因为秋樱叫他不要杀我,我想他怕秋樱怨恨他,所以才留我活口。”
“轩儿,你太会钻牛角尖了。娘累了,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姚慈摇了摇头,叹气回到房内。
姚慈一走,秋樱突然跑了出来,拉着谷辰轩的袖口,喜极而泣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谷辰轩没想到她会听见,一看到她那么高兴,就反问道:“你希望是真的吗?”
秋樱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想到海滩上的惨象,回忆起陈逢英曾经相救,她也百感交集,心情难以平复。云毅是那么温厚,怎么可能带人亲自攻岛,又杀死陈逢英?但只要他是云毅,还是她的云大哥,他安然无恙地活着,就算是大奸大恶之人也没有关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谷辰轩闷闷不乐地道,“你当然希望他是云毅,至于他干过什么事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就算他杀人放火对你也无所谓。”
“是,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人。可是他……他一定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人。”秋樱为云毅辩护。
“但愿如此。”谷辰轩苦笑道。
“否则你会怎样?”秋樱提心吊胆问道。
“哈哈!”谷辰轩笑得惨淡,道,“我还能怎样?你还是去问问他,他想怎样。”
“我是要去问他了。”秋樱道。
“他若想见你早就见了。”谷辰轩阻止她。
“他为什么不见我?他为什么不见我?”秋樱也不明白,一伤心,眼泪又要掉下来。
“也许那人……根本就不是云毅。”谷辰轩抬头仰望星空道。
“你从不怀疑自己的看法,为何今天要否定自己的话?”秋樱抽噎问道。
“不管怎样,那群官兵那么凶狠,你怎能去找他?我宁愿否认自己的话,也不愿你去冒险。”
“你……你这又何苦呢?水姑娘那么好,你去找她吧。”秋樱说完,不再理他,跑回自己的房间,独留谷辰轩站在□凝思。
19、阴险狡诈理还乱
隔日,姚慈去到陈逢英的住处,想到自己是要进去搜东西,她也不敢从正门进去,只好从窗户爬入。刚来到窗口,便听到里屋传来哭啼声。
“水姑娘,别哭了。你父亲若知道你这么伤心,在泉下也难以安息。”
“杜叔叔,你为什么要这么晚才告诉我他就是我父亲。我还没来得及喊他父亲,他却已经死了。”
“冯主一直不想让你知道,不过你和他在岛上作伴了十几年,早就有了父女的情分。”
“我好恨……恨那个杀死我父亲的凶手。”
“水姑娘,我今天找你来披麻戴孝,不是叫你替你父亲报仇,你一个弱女子,有几斤几两能够对付那群恶官,我是遵从你父亲的遗愿,要你继承他在外面的财势。”
“你知道我父亲所有的事情吗?”
“当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替你父亲在外面办事,每次出去,我只好瞒你们说我是手痒去赌博。”
“杜世平,你这个混蛋。”谷辰轩一脚踹开门,怒气冲冲跑了进去。
姚慈没想到谷辰轩竟然跑来了,心中也为他将知道真相而难过。
“辰轩,你……你怎么来了?”杜世平惊惶地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杜世平,你在外面干尽坏事,惹来了那群官兵,毁了空岛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干坏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受罪,你害我也成为你们的帮凶知不知道?”谷辰轩怒发冲冠,直把杜世平推到撞烂了桌椅。”
“辰轩,你冷静点,我知道是我们利用了你,但是谁都不想有今天这种结局。冯主也很看重你,你小小年纪就聪明伶俐,竟懂得用奇门遁甲之术封住空岛的入口,才换来岛上这么多年来的安宁。冯主生前有嘱咐,他要你和水姑娘继承他在外面的财势,就当作对你们两人的补偿。”
“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稀罕。陈逢英所有的赃款,他所有的东西我都不稀罕。”谷辰轩怒道。
水绿衣一听,站起来,一掌扇向谷辰轩,道:“你不要在我父亲灵堂闹事,你给我滚。”
谷辰轩摸着火辣辣的掌印,出门而去。水绿衣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竟跪在地上号啕起来。
杜世平追着谷辰轩出去,叫道:“辰轩……辰轩……”
谷辰轩直走到海边,听到文人骚客在那里醉醺醺地唱道:“原来就没有桃源的江湖,遗世独留这借酒消愁的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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