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辰轩本想反唇相讥,但还是以秋樱为重,便问道:“你们抓走秋樱,是为了要挟云毅?”
“现在不止如此,也为了要挟你。”张进咯咯地笑起来,继续讲道,“谷公子不妨想想,和孙大人合作可是大有好处,不仅能保命、荣华富贵也不用说,最重要的是可以赢回美人心。刚才若非我们添油加醋说了云公子那么多坏话,秋樱姑娘怎么会愿意和谷公子同生共死?”
“你们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不是说了吗?只是令谷公子手脚发软、不能使用内力,一动真气便即刻身亡的药。”
“什么时候把解药给我?”
“谷公子应承我们,孙大人自会给公子解药。”
“云毅现在在哪里?”谷辰轩有条不紊地询问。
“他和孙大人正在赶往京城的途中,相信秋樱姑娘很快便可以见到他。”
“你此时要带我去见孙大人?”
“不错。”
“那我们走吧。”谷辰轩妥协道。
“你答应了?”
“我答应。”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张进欢喜地道,“谷公子,我扶你起来。”
张进走过去,伸出手想搀扶谷辰轩起身,谁知手一碰到谷辰轩,谷辰轩反手回扣,张进顿时觉得双手被磁铁硬硬吸住,如何都挣脱不掉。他没料到谷辰轩双腿伤重,手头却还有如此劲力,他弯起脚往他背上踢落,谷辰轩忍住痛楚,抓起地上的利箭,奋力插入他心口,张进一命呜呼。
谷辰轩又躺回地上,他养精蓄锐许久才得以一击即中杀死张进,如今药效开始发作,他全身又酸又软,想爬也爬【奇】不了多远。但是若在【书】原地不动,黄仙随时可【网】能派人回来查看,到时就再难以逃命。
谷辰轩从兜里掏出金创药包扎好膝上的伤口,搜完张进的身体发现没解药后,才一步步往外爬去。“娘,难道孩儿真的不能再回去见你一面?”他不禁悲切地想着,“不……我不能死……我决不能让秋樱落到孙律成手上。”他想起秋樱毅然吞下毒药时的决绝,全身仿佛又有了气力。
他一步一步地爬着,过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他知道自己离那间死亡之屋越来越远,才终于松口气,停下来靠在路边的大石上休息。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山野间吟唱:“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另外一个干爽的女声道:“妹妹,你再怎么吟唱,那位南朝的公子也不会听见,他也许早娶了别家媳妇,此刻正在炕上抱小孩呢。”
“姐姐,你又取笑我了。”她顿了一顿后又十分肯定地道,“我相信我们会有相见之日。”
“妹妹,我跟你打赌,你一定不会见到他。”
“好,以后我若见到他,我就要姐夫帮我办三件事,姐姐敢不敢呀?”
“我答应你便是。”美妇应道。
她们话未讲完,就已经看到谷辰轩,谷辰轩也在看着她们。
“妹妹,你怎么了?”美妇问道。
谷辰轩认得其中一个女子,半年前他在客栈里遇见了女扮男装的她和秋樱,此刻萧湘女早已换回女装,一身光亮的黄裳,依旧是那么英姿飒爽、容色照人。谷辰轩曾经还把她和秋樱比较了一番,但是此时无论萧湘女再怎么神采飞扬,终不能与他心头的女子聘美。另外一个站在她身边的红衣美妇甚是明艳光采,比萧湘女也更加自鸣得意。
“妹妹……妹妹……”萧燕姬叫了几声,只见萧湘女仍然惊讶地望着谷辰轩。她似乎已猜到几分,便问道:“妹妹,这位该不是你说的那位南朝公子吧?”
萧湘女没有回答,依旧愣愣地一动不动。
“他伤得挺重。”萧燕姬道。
萧湘女听了姐姐的话,放下采药的背篓,上去把一把谷辰轩的脉搏,回头对萧燕姬道:“姐姐,他中了软骨散。”
“软骨散可不是一般人就有的毒药,看来他得罪了厉害的人物。”萧燕姬道。
“夫人能帮我解这种毒吗?”谷辰轩开口问道。
“妹妹……”萧燕姬笑道,“你不是说在南朝难得遇上一位傲骨的男子吗?怎么也是低声下气、贪生怕死的鼠辈?”
“你要是只想来取笑我的话,那说够后请自便。”谷辰轩气冲冲地道。
“脾气还挺大的,要救你也不是不行,但我们的药从来不救无所谓的人。”萧燕姬想了想道,“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谷辰轩追问道。
“除非你肯为我们试药。”萧燕姬一字一句地道。
“姐姐。” 萧湘女摇头并不赞成。
“试什么药?”谷辰轩又问。
“毒药!”
“好。”谷辰轩一口应承道,“只要夫人能解我身上的毒,再送一颗同样的解药给我,我便答应十天之后给夫人试药。”
“你别答应这么快,我要提醒你,你身上所中之毒是一种慢性毒,只要不动真气便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我要你试的药,毒性比这厉害千倍万倍,稍有不慎,即刻身亡,你还敢试吗?”
“只要夫人答应我的要求,我便敢试。”
“好,一言为定。”萧燕姬道。
“不行。”萧湘女对萧燕姬道,“姐姐,你不要叫他试药。”
“妹妹,你看他体格健壮,虽然又受伤又中毒,但是精神还能如此抖擞,拿他来试药最好不过。”
“姐姐,他是靠着一口气支撑下来,不过你要他试的药毒性极强,他未必可以抵挡住。”
“妹妹,既然他甘之如饴,你何必还为他操心?”
“姐姐,总之我不能让他去试毒,你……你刚才不是许诺要替我办三件事吗?那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让他去试毒。”
“妹妹,你要你姐夫答应你,可没要我答应你。”
“姐姐,你……你耍赖。”
“好了,妹妹,你到了宋土后怎么也学那南朝女子忸忸怩怩,全抛了我们契丹女子的爽朗无畏呢?我明白你的心意,这样吧,你若喜欢他,我便成全你们,不让他去试药。”萧燕姬转身对谷辰轩道,“你不想试药也可以,我妹妹喜欢你,你便做我的妹夫吧。”
谷辰轩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便直接拒绝道:“夫人,恕我不能答应你,你还是给我两颗解药,然后过几天我便去给你试药。”
“不识好歹。”萧燕姬脸露凶色,拂袖道。
萧湘女又气又急,问谷辰轩道:“你宁可毒发身亡也不答应我姐姐的要求,这是为什么?莫非你心有所属,你要另一颗解药是拿去救你心上人的是吗?”
谷辰轩不愿回答,便道:“无可奉告。”
萧燕姬道:“妹妹,既然他嘴硬不肯说就算了,反正他的命已经握在我们手里。”她又对谷辰轩道,“我们来这里采药,解药没带在身上,你先在这里,过一会我们把解药送来。”
“多谢夫人。”谷辰轩欢喜地道。
“你不用谢得太早,恐怕以后你就不会谢我。”萧燕姬又提醒谷辰轩道,“你别忘了十天后的约定。”
“你放心,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决不食言。”谷辰轩正经八百讲道。
垆水驿,这是通往东京最后一处驿站。垆水驿附近有一座出名的酒庄就叫垆水庄,每次往返京城的官僚富豪都要停在此处品尝庄里的美酒,孙律成已在庄内停留了两天。云毅和史韶华也跟着住在庄内,却都在揣磨孙律成的用意。
直到第三天,孙律成向众人宣道:“吩咐下去,今晚本将领在垆水庄设宴款待众兵。”孙律成抬起眼皮瞧了瞧云毅和史韶华,接着道,“请云公子和史兄务必参加。”
入夜,垆水庄内灯火辉煌,垆水庄里筑有一条垆水沟,沟里涨满美酒,香飘四溢。孙律成便在这条沟旁设宴。云毅、史韶华等按序入座,场内流光溢彩、笙歌鼎沸,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一曲琵琶雨刚过,在众名霓裳舞女的簇拥下,突然出现一个粉衣少女,她那双眸子仿佛结了一层冰,在飘霓云带中迷离得寻不着方向,她蹒跚着脚步,跌跌撞撞,不知该走往何处。
云毅抓着酒杯的手兀自停在半空,酒水险些洒满一地,他绷紧着心弦,那杯刚入口的酒怎么都咽不进肚子。
史韶华一见,心也被提了起来,他脸色发青,走过去按住坐在席上云毅的手臂,叫他切勿冲动。
孙律成摆手叫那些霓裳舞女退下,只剩下秋樱孤零零地站在中央,一双眼睛仍然不知在寻觅什么。
孙律成从宴席的座位上站起来,指着她问云毅道:“你可知她是谁?”
云毅握紧拳头一声不吭,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
孙律成见云毅缄默不语,双眼没有离开过秋樱,便指着秋樱向众人宣道:“她就是叛贼陈逢英的女儿水绿衣。”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一想起贼首陈逢英生前劣迹斑斑,不由得纷纷向她投去敌视的目光。
云毅听到孙律成公然颠倒黑白,想要引他为秋樱辩白,如果他为秋樱辩白,保得了她一时周全,却也正好落入孙律成的圈套,他便会拿秋樱来威胁自己。如果云毅置之不理,秋樱此时又有性命之危。一想到这里,他又气又恨,不禁把手骨捏得节节作响。
“孙大人作何打算?”众人声声讨伐,都等着看好戏。
“既然是叛贼的女儿,理应处死,不留后患。”孙律成回答,侧身又问云毅道,“云公子,你说呢?”
云毅忍气吞声,还是没有回答。
孙律成见云毅如此冷静沉着,便从一个部下腰间抽出剑,向着秋樱直刺而去,剑悬心口,千钧一发,连史韶华都慑住,不得不放开云毅的手臂,任由他拔剑横档住孙律成的剑尖。
云毅终于开口道:“孙大人要杀人,何必在今晚?”
孙律成道:“此等女犯人什么时候杀都可以,难不成云公子还要为她求情?”
“哈哈……哈哈……”云毅不去看秋樱,径自大笑道,“叛贼的女儿,我怎么会为她求情?”
“那好。”孙律成的剑重新指向她,道,“既然这样,云公子犯不着阻拦我。”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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