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恭仁见龙色不悦,不得已道:“皇上真要把她留在皇宫之中,老臣也并非不赞同,除非有专人看管她,以防止她心生歹念,作出危害皇上之事。”
“这也是个好办法,那你说由谁看住她较好?”
“请皇上找一个身手不凡的人专门看守。”
“我又非毒蛇猛兽,你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萧湘女忍不住讲出口。
皇帝指了指云毅道:“洪卿家,人既然是他带来的,由他看守最合适。”他顿了顿道,“云毅上前听旨。”
“草民在。”
“你先前助孙大人入空岛,擒盗贼,此时又护住嵩山,守住皇陵,朕便嘉奖你,封你作御前飞龙飞虎大将,以后你便留在宫中当职。”
“谢圣上恩典!但是皇上……”云毅下跪道,“草民来自民间,投身于御史府门下,幸得洪大人赏识,背负起铲除奸佞的重任,草民没有能耐担任御前大将,恳请皇上让我重投御史府门下,相助洪大人。”
“好个忠肝义胆之人,洪卿家,你认为呢?”皇帝问洪恭仁。
“皇上,凡事都有个轻急缓重之分,老臣认为云兄弟应该先为皇上效力,再为老臣分忧。”
“好,说得好。”皇帝拍案称赞洪恭仁,之后又对云毅道,“云毅,朕此次格外开恩,赐你一道金牌,准你出没于宫城内外,平时无事便留守御史府,宫内有急事便要随传随到。”
云毅听到这里,心中大喜,道:“云毅叩谢圣恩。”
萧湘女在旁恨恨地看着他们,自忖道:“这个洪大人和姓云的倒挺会演戏,他们押我来见宋帝,其实什么都盘算好了,就连讨一道金牌要什么官位都想好,却还在那里欲擒故纵,看来这个宋帝根本是个绣花枕头,才看不出他们的居心。”
退出大殿后,洪恭仁对云毅道:“云兄弟,咱们这个守株待兔之法,目的就是要耶律青和萧燕姬来东京一趟,你认为他们会来吗?”
“属下认为他们迟早会来,不过耶律青既是辽国王爷,又是幽云教首领,他们要以何种身份进入东京,属下便不得而知。”
“嗯。”洪恭仁摸了摸下巴的胡须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先不用操心,为今重中之重便是你要看好萧湘女,莫让她伤了圣上分毫。而且你留在宫内,还要看清时势,相机行事。”
“是,云毅明白怎么做。”
云毅讲完话,转身步入宫城,一眼便看到孙律成向他走来。他边走边抱拳笑道:“云大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云大人官途飞升之快,孙某佩服不已,可要好好讨教讨教。”
云毅开口道:“孙大人官运亨通,云毅才是自叹不如,哪敢让孙大人向我讨教?”
孙律成变了脸色严肃地道:“云大人,狭路相逢,勇者取胜,你我各安其主……”
“孙大人……”云毅毅然打断他的话道,“咱们同是大宋子民,同为朝廷尽忠,应该说是各守其职,不该说成各安其主。”
“哈哈,云大人,古往今来,成王败寇,你比我更谙其中深意,何不挑明着说?”
“孙大人,云毅出身草莽,尝尽人世冷暖,深知民间疾苦,从小立志要发奋图强,为民请命,云毅今日站在皇城之内,不得不说有自己的一份私心,但是云毅坚信,唯有正气者,才能立身于天地之间,唯有爱民者,才能流芳百世,洪大人乃忠君爱民之典范,云毅跟随于他,正身立朝,匡扶社稷,乃是为百姓谋福,为国家尽忠。”
“云大人,你讲得实在太好了。可惜我孙律成虽然也出身草莽,却只是一介武夫,并不懂得云大人宏远的抱负,更不赞同云大人的赤胆忠心。”
“是吗?孙大人,既然如此,云毅也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云毅说完话一走了之。
云毅在皇宫内任职,那萧湘女自也不敢胡来,每日便安分守己待在宫中。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时日久了,却也百般无聊,心里不由得抱怨谷辰轩,想他此时美人在怀,花前月下,自己却被他害得困入大宋宫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19、虚以委蛇绵里针
且说谷辰轩和秋樱下了嵩山之后,便花钱买了一匹老马,那老马一路磨蹭,拖了些时日,终于让他们赶到了东京。
一来到东京,眼见此地之繁华,世间少见,秋樱内心不得不感慨:“难怪他……他不喜欢那些穷乡僻壤,一定要来到京城,这里……确实比那些地方好上千倍万倍。”
谷辰轩见她垂着头沉默不语,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秋樱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个地方,确实很好。”
谷辰轩勉强笑道:“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我想我今日总算见过。”
他们一边往西南楼大街走去,一边打听姚慈的下落。忽然谷辰轩站住脚,抬起眼一看,面前这座威严壮观的府邸赫然正是御史府。他记起云毅曾对孙律成说过要为御史台效力之类的话,此时他或许正在府内当职,想到他得偿所愿,风光无限,却害得自己家园尽毁,无处藏身,谷辰轩心中顿生嫉恨,不禁捏紧拳头。
秋樱望着他脸上神色飘忽不定,便握住他的手腕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谷辰轩回过神来,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反手握紧她的手,苦笑了一下。纵然有些东西他已经失去,但此生还有秋樱,还有他母亲,他并非一无所有。
他们转身想走,忽然从府内走出一个人,高声唤道:“秋樱姑娘!”
秋樱侧过身,看见一个衣着儒衫,彬彬有礼的汉子正朝她走来,此人正是史韶华。
史韶华走到她面前,瞧见谷辰轩牵着秋樱的手,知道他们关系甚密,便微笑着抱拳问候道:“谷兄弟,秋樱姑娘,别来无恙,没想到能在汴京遇见你们两个,真是幸会、幸会。”
“史大哥客气了。”秋樱答道。
“不知二位来到汴京有何贵干?”
“我们……”秋樱话未说完,谷辰轩便抢先道:“没什么。”
“汴京之大,办事不易,你们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不用了。”谷辰轩冷冷答道。
秋樱看了看他,对史韶华道:“我们来汴京,是为了找回大娘。”
“大娘?是谷辰轩的母亲吧?”
“是。”
“你们确定前辈就在汴京?”
“我们……我们也不清楚。”
“那恐怕就不好找了,但你们放心,我会派些人马,替你们打探消息。”
“劳烦史大哥。”
“不必客气,你们先找一个地方住下来,等探到消息,我便会告诉你。”
“嗯,那我们先告辞了。”秋樱说完,和谷辰轩向前直走。秋樱见谷辰轩一路上一言不发,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求史大哥找大娘的事。”
“不是,我明白你也是想尽快找到我娘而已。”
“那就是了。”秋樱轻轻笑道。
“但是我忘不了,是他破了我的奇门遁甲之术,才让官兵攻进空岛。”
“我想这也不是他的意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明白。”
“希望他能尽快有大娘的消息。”
“阿樱,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
“我们的盘缠也不多,不要住在这城内,还是去京畿找户农家借宿吧。”秋樱提议道。
谷辰轩点了点头,道:“在这城里,我也怕遇到孙律成,到时他找我们的麻烦就不好了。”他口中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清楚,他们不愿意见的人还有云毅,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提出口而已。
谷辰轩和秋樱在汴京一连找了几天,都找不着姚慈的踪影。史韶华那边也打听不到姚慈的消息,他们都不知道姚慈来东京的目的,所有他们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那就是宰相府。
姚慈并不在宰相府,她住在一家“麻婆染坊”里面。初来汴京,她打算找利子规商榷今后的计划。她了解到利子规经常会去法云寺上香,便进去寺内等她。
利子规无意中见到她,便散去婢女,把她带到厢房,惊异地问道:“你为什么来东京?”
姚慈说道:“我已经见过你姐夫了。”
利子规叹道:“我也猜到了。”
姚慈道:“毅儿、还有毅儿的父亲,他们亏欠你们太多了。”
“亏欠?”利子规讥诮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这次来东京,是为了认回毅儿,也是为了帮助你。”
“哼,你功力尽失,能帮我什么忙?而且,你明知道,你若和云毅相认,便不得不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他一知道,整个御史府甚至全东京都会知道,到时我不仅报不了仇,宰相府的人知道我没有死,更不会饶过我,你这样是帮我还是害我?”
“我明白你的痛楚,记得六年前,那时候你也只有十七八岁,我夜探宰相府,见到一个装聋扮哑、脸涂黄泥的姑娘,后来我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人竟是你。”
“对,我一直都不敢让他们看清我的脸,我一直都在等,就是想要等到复仇的这一天。”
“那时候你还生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
“你住口。”利子规一下子被人揭穿旧疤,那种彻骨的痛又萦绕心头,她又惊又怒地打断她,道,“我不要听到过去的事情。”
“如果毅儿清楚你的遭遇,也知道亏欠你们,他会对你另眼相看,而决不会害你。”
“我不要他可怜我,更不能让他看不起我。”利子规断然说道。
“毅儿可不可怜你,看不看得起你对你来说重要吗?”
“我……”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最重要的是他能帮你。”姚慈劝道。
“我和他要走的路不同,用的手段也不同,你无非想认回儿子,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瞒得了一天是一天,对我和他都有好处。即便你把一切都告诉他,你能左右他,保证他一世周全吗?你并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你不了解你的儿子。”
“难道你比我了解他?”姚慈厉声问道。
利子规避开她质问的目光,转过身幽幽地道:“我也不了解他。”她不清楚自己到底了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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