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途径只有盗墓,但是嵩山远在千里之外,当初身在嵩山时却不知此事,此时实难兼顾,便只好把盗墓一事搁在一边。她半醒半睡,脑子里尽是思量着凤凰彩翼的事情。
22、蒙冤知向何人说
第二天一大早,顺风客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利子规从窗外望见宰相府的车马往客栈行来,便赶紧躺回床上,假装卧病在床。
直到朱廉下了轿,上楼叫她开门,她才把门打开。朱廉见她脸色苍白,气虚地跪在地上,便询问道:“你病了?”
利子规轻咳了几声,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只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相爷亲自驾到,莫非小侯爷他……他……”
朱廉道:“他念你之心过切,便一病不起。”
利子规泣道:“奴婢真是罪该万死,让小侯爷惦念。”
朱廉道:“你起来吧,今日我便带你回府。”
利子规惊恐万分,摇头道:“奴婢是个戴罪之身,不敢再踏进宰相府半步。”
朱廉用手轻轻托起跪着的利子规的下巴,盯着她道:“你没有离开汴京,不是想着有一天重回相府吗?你敢说你没有想过?”他怕一用力,便会划花她吹弹可破的玉肤。
利子规按耐住惊恐,厚住脸皮道:“奴婢……奴婢没有这么想过。”
朱廉放开手,道:“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起身走吧。”
利子规回到宰相府,一下轿便直奔暖香楼。一进朱星延的寝室,立刻有股浓浓的汤药味呛入鼻孔。寝室的四壁尽挂满她的画像,画中的她有抚琴状、梳妆状、戏蝶状,千娇百媚,极尽风流。利子规停驻了一会,便往内室的床头走去。
只见朱星延瘫在床上,微微呻吟,利子规坐到床边,伸出手摸他的额头,唤醒他道:“小侯爷……小侯爷……你没事吧?”
朱星延撑开眼皮,喊道:“子规姐,真的是你?”他不敢相信,只是一遍遍地唤她的名字。
“真的是我。”利子规伤心地泣道,“小侯爷,你瘦了。”
“你……你也瘦了。”朱星延有气无力地说着。
利子规不让他说下去,只是请他闭眼休息。她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守了他三天三夜,喂他吃药,替他更衣,尽心尽力服侍他。
他气色好转,醒了过来,对她说道:“子规,你是一个好妻子。”
利子规晦涩地笑了笑,道:“可惜我没这个福分,恐怕永远都不会有。”
朱星延开颜道:“子规,我父亲已经答应退婚了。他正想办法令梁王自动退婚,而并非我们宰相府悔婚,这样于宰相府的脸面和我们的名声都毫发无损。”
利子规惊奇地问道:“真有这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朱星延洋洋自得道:“当然,我父亲是个有本事的人,他要做到的事情一定能做到,宰相府再也不畏惧他梁王府了。”
利子规一听,内心忖道:“看来宰相府的权势已如日中天,才敢与梁王府撕破脸皮。”她锁紧双眉,忧心忡忡。
朱星延见状,迷惑地问道:“怎么了?你看起来并不开心?”
利子规否认道:“不是,我……我只是有感于西夕郡主,是咱们对不起她,却还要令梁王府自动退婚,咱们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朱星延脸色一横,道:“子规姐,你这句话我可不爱听,只要我们好就行了,何必管他人死活?”
利子规敢怒不敢言,心中念道:“朱廉,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好一句只要你们好就行,不用管他人死活。”
朱星延见利子规脸色煞白,又问道:“我的话难道不对吗?”
利子规摇了摇头,道:“小侯爷的话自有小侯爷的道理。”她顿了顿,想起耶律青对她的山盟海誓,便又问朱星延道,“小侯爷,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丑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朱星延道:“子规姐,你在我心里永远最美。”
“是吗?好了,小侯爷,你说话说太久,想必也累了,还是先休息。”她替他盖好棉被,站起身来吹灭烛火,只留下一盏宫灯。她隐约看到外面黑影幢幢,知道那是朱廉派来监视她的线人,她也不管他们,径自躺在榻上睡下。
线人把利子规的言行举止一一禀告朱廉,朱廉问他们道:“你们一直跟着小侯爷,有没有发觉那个利子规有什么异常之处?”
众人都回答道:“子规姑娘尽心侍奉小侯爷,无微不至,属下等并不觉得异常。”
管家黄仙站出来进言道:“老奴并不这么认为。”原来这个黄仙便是当日去杏花屋抓秋樱想要威胁云毅的老奴,自从张进死后,他愈受朱廉的赏识,已经提拔成为相府的管家。
“此话怎讲?”朱廉问道。
黄仙道:“老奴认为自从子规姑娘进入宰相府后,相府就没有安稳的日子。从云浩被劫走、小侯爷上嵩山、玄妙大师的突然死亡以至如今小侯爷的悔婚,老奴认为无不与子规姑娘脱不了干系。”
朱廉道:“你言之有理。本相也细心想过,就是查不出个端倪,更可恨的是我这个儿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偏偏要与她好,不然连个魂都丢了,真是冤孽。”
黄仙问道:“相爷,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要悔婚?”
朱廉道:“不错,不过不是我们悔婚,本相是要让梁王府自动退婚。”
“可是王爷,这不就称了子规姑娘的心意吗?”
“本相就是要逼她原形毕露,倘若只有她一人与我们作对,倒不足为惧。”
“但是如果她身怀绝技、身份也不简单,背后更不止她一人想要对付宰相府的话,那就是大大的隐患。”黄仙脸露忧色道。
“嗯。”朱廉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宰相府接回利子规一事慢慢传入梁王府,梁王大发雷霆,道:“朱廉,你欺人太甚!”他怒气未消,宰相府就派人传话给梁王府,说小儿病倒,请西夕郡主过府探望。
梁王叫来西夕郡主,问她道:“孩儿,你意下如何?”
西夕郡主脸上泪痕未干,却还是答应道:“女儿……女儿换装之后便去。”
梁王道:“孩儿,你去跟那个乳臭未干的朱星延说,如果他执意悔婚,便到圣上面前说去。这次,本王绝不留情,也要讨个公道回来。”
西夕郡主应道:“女儿遵命。”
西夕郡主梳洗了一番,换上一身浓紫色的绸衣,束腰、领口、袖身均以金色宽带装饰,臂上挽着淡紫轻绡,再衬上一对金色的叶形耳坠,配上三寸金莲的小脚,她那股与生俱来的尊华之气便显露无疑,教人自惭形秽。她从宝马香车里走下来,由喜儿扶着走进宰相府。
一推开朱星延的房门,只见四壁尽挂满了利子规的画像,画中之人明艳如同流霞,缥缈宛若仙子。主仆二人一愣,竟忘了寝室之内弥漫着臭气熏天的汤药味。
西夕郡主轻步走进内室,只见床边坐着一个女子,秀发如云,长长地披在肩上,她穿着柳色轻衣,露出雪白的皓腕,正一汤匙一汤匙地往朱星延口里喂药。
待她喂完药,西夕郡主才走到床前,利子规回过头站起身来行礼,道:“两位姑娘好。”
喜儿瞪了她一眼,抢先怒斥道:“姑娘是你叫的吗?这是我家郡主,不识大体,还不退下去。”
利子规见这个小丫头伶牙俐齿,自己也没什么心思跟她计较,便道:“奴婢失礼了,请郡主恕罪。”她放下药碗正要出门而去。
朱星延开口道:“慢着,子规姐,你留下。”话调一转,他不耐烦地道,“是谁家的狗在这里乱吼乱叫,吵得人心烦意乱。”
“你……你……”喜儿脸上发白,咬着牙关闷了一肚子气。
西夕郡主出声道:“喜儿,你先退下。”转眼她又对朱星延道,“小侯爷,咱们从来没有好好谈过话,你先叫这位姑娘出去吧。”
利子规见这个娴静的郡主开口相求,便道:“奴婢先告辞。”她快步走出去,喜儿也随之退下。
朱星延哼了一声,道:“我和你有什么好说?”
西夕郡主兀自流下泪水,道:“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你欺负我太深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竟令你如此讨厌我?”
朱星延放话道:“我就是不喜欢你,谁不知道你喜欢拿出大道理教训人,你自认为是皇室血统,贵不可言,便瞧不起我们家是不是?”
西夕郡主满肚子委屈,道:“我若有这种想法,直教我天诛地灭。”
朱星延鄙夷地道:“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发这种毒誓,我不想再见到你。出去!子规,给我进来。”
朱星延一口气直讲下去,西夕郡主见他用被子盖住脸,不再理睬她,她忍声呜咽,转身出门而去。
喜儿看到西夕郡主脸如死灰,直直地要出府,她便尾随她而去。
利子规走进内室,劝朱星延道:“小侯爷,你莫要生闷气,可别憋坏了身子。”
朱星延掀开被子,随手抱住利子规,舒心大笑道:“我没有生气,刚才我是故意气她的。子规姐,呆会有一场好戏可看,到时候不用我去退婚,那梁王府自动会来退婚。”他笑里藏刀,利子规发觉原来罪恶也在这个年少气盛、纵横跋扈的天之骄子身上生了根,直叫人心里陡生寒意。
西夕郡主和喜儿绕过长长的回廊往出府的方向行去。长廊的两旁栽满了各色鲜花,花气袭人。西夕郡主放慢脚步对喜儿道:“平日这里并没这么多鲜花,今日花香浓郁,熏得我有点不适。喜儿,你先扶我到前边的凉亭下歇息,我要喘口气。”
喜儿搀扶着西夕郡主到凉亭坐下,道:“郡主,你先坐着,你一定是被那个小侯爷气坏了。”
西夕郡主越来越感到不适,便吩咐道:“喜儿,你快找人沏一壶醒神茶过来。”
喜儿赶紧应道:“我这就去。”她一边匆匆离开一边埋怨道,“怎么今日周围连个差使的人都没有?人到哪里去了?”
西夕郡主坐在亭心小憩,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两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落到她修长的指尖,她轻轻一挥手,蝴蝶翩跹起舞,又不知飞往何处去。
就在这时,她蓦地感到全身酸软、头昏目眩。“喜儿,你在哪里?”西夕郡主喊道,凉亭里空无一人。
迷迷糊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