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毅抱拳道:“梁王客气了,卑职不敢当。”
梁王问道:“洪大人近来可好?”
云毅回答:“洪大人身体安康,有劳梁王挂心。”
梁王干咳了一声,话中有话地道:“洪大人棋艺高超,本王许久没和他对弈,若是有空,可要找他好好讨教一番。”
云毅道:“我自当禀告洪大人,恭迎梁王赐教。”
梁王应了一声:“嗯。”
云毅道:“若是梁王没什么吩咐,云毅告退,改日再来造访。”
梁王点头道:“好。”他叫人相送云毅。
喜儿见云毅来去如风,望着他远走的背影,心中有股莫名的惆怅,只盼他能够放慢步伐,她何时才可以再见到他?少女幽幽的芳心,又有谁轻易懂得?
梁王与西夕郡主来到厅上,西夕郡主掩面泣道:“女儿……女儿没有脸面回来见父亲。”
梁王止住她道:“女儿,你别说,我什么都知道了。”
西夕郡主道:“女儿是冤枉的。”
梁王道:“那朱廉欺我太甚。”他怒发冲冠,狠狠拍案而起道,“他刚才派人传来快讯,言下之意是要咱们自愿退婚,不然就要拿那件事来胁迫我们。西夕,自从你踏入宰相府就步入了圈套,那朱廉有意要梁王府丧尽脸面。”
西夕郡主在安氏怀里痛哭,道:“女儿连累父亲母亲了。”
安氏搂着她道:“我的心肝儿,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呀。”说着也泣不成声。
喜儿泪流满面,问道:“王爷,那现在该怎么办?”
梁王皱紧眉头,踱来踱去,一时无计可施。
喜儿道:“王爷,依奴婢之言,宰相府都是无情无义之辈,就算丢掉脸面,也不能让郡主嫁过去活受罪。”
安氏指着她的鼻尖道:“你这小丫头,说话也太不知好歹了。”
“母亲,你也别怪喜儿,她是为了我好。”西夕郡主停住哭泣,又道,“父亲,我们梁王府的脸面还要,既然宰相府硬逼我们退婚,你便去禀告圣上,说女儿身染重疾,复原无期,不能下嫁小侯爷,请他自行婚配。”
安氏径自抹泪,道:“但是女儿,你以后的一生该怎么办?”
西夕郡主道:“女儿已经决定一生不嫁,终生侍奉您们二老。”
梁王咽不下这口气,摔杯为证,道:“朱廉呀朱廉,我梁王府从今日开始与你宰相府势不两立。”
梁王进宫面见皇帝。皇帝笑着道:“皇叔,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梁王神色凝重,道:“圣上,本王今日来是有要事启奏。”
皇帝道:“不知何事使得皇叔愁眉苦脸?”
梁王道:“本王是为了小女与朱宰相的儿子两人的婚事而费心。”
皇帝顿了一顿,道:“西夕郡主与小侯爷婚期将近,应该值得贺喜才是。”
梁王道:“本是如此,但西夕近来身体抱恙,难以整治,需在家中静心调养,寸步不出,如果这桩婚事一拖再拖,本人怕误了小侯爷的婚龄便不好。”
皇帝问道:“那皇叔的意思是?”
梁王咬了咬牙,道:“本王想叫那朱星延自行婚配。”
皇帝吃了一惊,道:“皇叔大不必如此,想必郡主也不会一病不愈,待郡主病好,再例行婚事。”
梁王听皇帝这么说,便道:“圣上有所不知,本王有一块心病,西夕出世时有个术士为她相过命,说她十八岁时会有一场大劫,若想避过此劫,便要舍掉金玉良缘,清心寡欲,否则一生遗患无穷,注定要多灾多难。”
皇帝皱眉问道:“真有此事?”
梁王回答:“此事正在小女身上应验,本王寝食难安,与朱宰相多番商榷,最终苦求得朱宰相应承。”
皇帝又问道:“朱宰相竟然应承了?”
梁王点头道:“不错,若非万不得已,本王绝不会出此下策,但事关小女性命,恳请圣上体谅,我梁王府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我和安氏以后如何是好?”
皇帝叹息道:“唉,朕还以为西夕郡主和小侯爷这桩婚事可以成就人间佳话,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梁王道:“本王也万料不到。”
皇帝道:“皇叔,你不必担心,朕赐御医御药为郡主治病,再在梁王府起建素心阁,叫郡主入住修养,势必医好郡主。”
梁王叩谢道:“谢主隆恩。”
西夕郡主与朱星延无法成婚一事传遍朝野,众臣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人人莫不为这桩金玉良缘扼腕叹惜,背地里却又议论纷纷。
“听说宰相府金屋藏娇,小侯爷专宠一名民间女子,还公然提出要明媒正娶那个女子,弃西夕郡主于不顾,才惹得西夕郡主茶饭不思、忧思成疾。”
“我就猜测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
“但不知梁王为何到圣上面前自行解除婚事?这可把西夕郡主一生的幸福都断送了。”
“不错,那西夕郡主一踏入素心阁,就如同遁入空门,终生再难以出来,倒叫宰相府的小侯爷活得逍遥快活。”
梁王听到这种种说法,但觉脸上甚是无光,心中极为愤怒,却也只能暂时吞下这口气。
正当这种种议论传得沸沸扬扬时,梁王私下乘车去御史府拜访,洪恭仁前来相迎,道:“梁王驾到,有失远迎。”
梁王还礼道:“洪大人不必客气,本王这次来,一是为了向洪大人讨教棋艺,二也是为了多谢云公子相救小女之恩。”
洪恭仁把他请到书房,好生招待,又叫来云毅。
云毅作揖道:“梁王不必客气,能相救郡主,是在下的荣幸。”
梁王点了点头,又使个眼色,欲让洪恭仁叫云毅退下。
洪恭仁望了望云毅,对梁王道:“梁王爷,老臣早年丧子,如今把云兄弟视为己出,王爷不必避讳,有话尽管直言。”
云毅听洪恭仁如此说,心中甚是感激。
梁王笑了笑道:“云公子一表人才,将来必大有作为。”
洪恭仁道:“王爷过奖了。”他叫下人摆好棋局。
梁王收敛了笑容,一边下棋一边问道:“洪大人,你对本王这次到圣上面前解除小女的婚事有何看法?”
洪恭仁道:“老臣大为震惊,若是西夕郡主和小侯爷结成良缘的话,这桩姻缘定可成为皇室典范、百姓美谈。”
梁王怒道:“洪大人,本王今天这把老脸是被丢尽了。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那宰相府来了一名绝色女子,朱星延还曾带她到我府上造访,竟要本王成全他们。”
洪恭仁摇了摇头,道:“小侯爷也太任性妄为了。”
梁王又道:“洪大人,这次到圣上面前解除婚事,其实是宰相府悔婚在先,本王也是迫不得已,但从此以后,本王与宰相府势不两立。”
棋局一转,黑仔和白仔争锋相对、剑拔弩张。
洪恭仁劝道:“王爷请息怒。”
梁王想了想道:“洪大人,你任台谏多年,可觉宰相府有何异常之处?”
洪恭仁道:“老臣不敢妄下定论。”
梁王暗藏玄机,道:“本王与你实话实说,当年朱廉平贼有功,取得南唐遗物,讨得圣上欢心,从此以后平步青云,之后又与我梁王府结亲,其实是机心久筑,想倚仗本王之力保得他宰相之位。而如今,宰相府悔婚在先,形势就大大不同,洪大人可瞧出其中端倪?”
洪恭仁拈着棋子道:“梁王一语惊醒梦中人。”
梁王笑道:“洪大人明白即可,也不负本王今日之行。”
辞去梁王后,史韶华走进来问道:“大人,刚才你下棋是赢了还是输了?”
洪恭仁从容地道:“先输后赢。”
史韶华又道:“大人,你可知道我从云兄弟拿来的香花中查出了什么?”
云毅问道:“是什么?”
史韶华回答:“这花开得奇异,香气袭人,其实内含毒素,这种毒会使人产生幻觉,更会使牲畜乱性。”
云毅道:“原来如此,难怪马会突然狂性大发。”
史韶华对洪恭仁道:“云兄弟说此花开在宰相府内,又依照梁王所讲,看来宰相府为了解除婚约,定是设下圈套,以致逼得梁王不得不先行退婚,从而保全了宰相府的脸面。”
洪恭仁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只是梁王只字不提,本官也不能多加询问。”
史韶华问道:“大人,梁王指明如今形势大为不同,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洪恭仁仔细想了想,之后朗声道:“等。”他又对云毅道,“你肩负重任,既要防着耶律青,又要防着宰相府。”
云毅道:“大人请放心,我自当增派人手继续监察。”
史韶华和云毅退出书房,云毅先行一步,史韶华唤道:“云兄弟,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云毅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
史韶华回答:“上次我在府门外看到了秋樱姑娘和谷辰轩公子。”
云毅顿了一顿道:“他们怎么又来京城了?”
史韶华道:“他们是为了找寻李前辈而来。”
云毅问道:“那找到了没有?”
史韶华道:“没有。”
云毅嘱托道:“那麻烦大哥继续帮他们找。”他说完之后,走出府去。
25、此恨绵绵无绝期
秋樱顺着姚慈远去的方向往前追去,姚慈正暗察汴河上一艘红尾船,一路上走走停停,秋樱很快就追上她。
姚慈责怪道:“你怎么还追上来?”
“大娘,这次我见到你,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很难向辰轩哥交代。”
“你这孩子,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娘,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在观察那艘红尾船。”姚慈指着汴河里的一只船只道。
“那艘船有什么奇怪吗?”
“那艘船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姚慈语气沉重地道。
“这个秘密和云大哥有关系?”
“有,所以我才叫云毅赶到这里来。”
“大娘,不好了。”秋樱叫起来道,“你看那艘船越走越远,我们快看不到了。”
姚慈二话不说带着她登上小丘,向着船前进的方向追去。视野一下子开阔,水上景观尽收眼底。山丘道路崎岖,秋樱竭力前奔,一不小心绊到石头,竟栽了个跟斗。
姚慈见她只脚红肿,一时难以前行,便道:“阿樱,我看你脚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