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轩,你说的对,他说谎!”杜世平大嚷道,“他们明明知道船上有炸药,所以都逃了出来,落下李前辈不管。”
云毅感到他的手劲越来越大,剑尖越来越凑近自己,便也使尽力道,一招“绝世横空”,两指一折,谷辰轩的剑尖瞬时弯曲,谷辰轩眼见云毅的武功登峰造极,心中又气又羞。
便在这时,有个侍卫搭船而来,顾不得擦拭脸上的雨水,急匆匆向云毅禀告道:“云大人,不好了,在山丘上发现两个同僚的尸体。”
云毅念道:“山丘上?”忽然他脸色铁青,心头犹如被雷殛,语无伦次地对谷辰轩道,“走!跟我来。”
谷辰轩不明所以,见他一脸严肃的神态,心里想到若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也不会叫上自己,但是能有什么事情与他有关?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关心的两个人已经失去一个?难道?秋樱?谷辰轩心里七上八下,这种不祥之兆竟令他暂时放下与云毅的恩怨,同他乘船靠岸。
他们踩着泥水,爬上山丘,杜世平跟在后边,等着看好戏。放眼望去,山丘上早已空无一人,冷风中夹杂着雨水,浇泼在身上,寒意入骨。
云毅来到尸体旁边,看到泥土里躺的竟是他派去保护秋樱的侍卫,一时间怔住了。
谷辰轩感到手心都冒出冷汗,问道:“云毅,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云毅还没回答,侍卫又禀告道:“云大人,在泥土里又发现另一具同僚的尸体。”
云毅涨红了脸,喊道:“快点把尸体都挖出来。”
谷辰轩迫不及待地询问道:“云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毅望着他的眼睛,充满了自责和悲伤,他如实地道:“秋樱就在这山丘上,李前辈先去追红尾船,她脚受了伤,留在这里与我报讯,我让几个侍卫留下来照顾她,但是这几个侍卫已经被人杀害掩埋在这里,我恐怕她也已经……”
谷辰轩的精神几近崩溃,看着从泥土里挖出来血淋淋的尸体,他拼命地摇头道:“不会的,不可能。”他一把揪住云毅的衣领,大声责难道,“你为什么要留下她?你明知道她一点武功都不会,你为什么不护送她到安全的地方?”
云毅道:“是我一时疏忽,我没料到他们的手段会如此残忍,不然我绝不会留下她。”他甩开他的手,四处寻觅,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踏入草丛里,他蓦地踩到一件器物,便蹲下身,双手颤抖地拾起来,原来是那支翠玉金钗,云毅捡起来,眼睁睁地望着这支金钗,秋樱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他脑海里。“这是你送给我的金钗,我想你帮我戴上。”云毅拿着翠玉金钗,全身的血液冻到极点。
谷辰轩抢过珠钗,道:“这是阿樱的,她……她……”他再也接受不住打击,连连后退数步,双目欲裂,使劲地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看着前面被雨击打后凹陷的泥土,一头扑上去,刨去泥土,声泪俱下地道,“阿樱,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只见刨了许久,湿淋淋的泥土里出现一只纤手,那只纤手蜷曲着,就像一块白玉陷入泥淖中。再接着显露出那熟悉的面容,微蹙着眉尖,似乎还未驱除眼前的恐惧,就这么被泥土掩埋。她走得是多么不甘心!谷辰轩把她从泥土里抱起来,使劲地摇晃道:“阿樱,你醒醒!”他肝肠寸断地呼唤道,她并没有听见,仍然沉睡着。谷辰轩悲痛欲绝,腿脚一软,抱着她仰面倒在泥土上。
云毅紧捏着拳头,指甲戳入肉里,流出血水,他仰天哀叹了一声,泪水终于滑落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秋樱死了,他心底最温柔的梦也跟着破碎,谷辰轩与他的成见将越结越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为什么每次他成功后,却总要失去一些他极为珍视的东西,付出惨重的代价?
谷辰轩翻身放下秋樱,在她耳际边讲道:“阿樱,你等着我,我要他来跟我们陪葬。”他转身拾起残剑,像疯子似的劈向云毅,没有任何的招式,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与云毅同归于尽。
众侍卫见谷辰轩向云毅出招,都拔出刀来,纷纷欲助云毅。
云毅止住他们道:“这是我与他的个人恩怨,你们不要插手。”他看着他的招式,明显地破绽百出,但是一个求死的人,云毅还是有所畏惧,何况他不能伤他,他毕竟亏欠他。云毅硬硬接下剑招,再三劝道:“谷辰轩,你冷静点,我也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谷辰轩怒不可当,道:“你只为自己的前途找借口,你害死我娘,害死阿樱,你害得我一无所有,我死也要先杀了你。”
云毅悲痛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她们的性命。”
杜世平一直静观其变,也看出谷辰轩剑招上的漏洞,他心里琢磨道:“单凭辰轩一人,是杀不了云毅的,看来要采取下一步策略。”他正想着,眼角忽然瞥到有什么在动。杜世平看向秋樱,却见她的手脚竟微微搐动。他惊恐无比,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云毅与谷辰轩的打斗上,丝毫没有发现这一状况。杜世平心里盘算道:“如果她不死的话,谷辰轩还会不会跟我们联手杀了云毅?我想这个小妮子肯定会劝辰轩不杀云毅。”一想到这里,他重新把泥土覆盖住她的手脚,又覆盖到她脸上。
谷辰轩瞧见了,喝住他道:“杜世平,你这是干嘛?”
杜世平见机,把全部的泥土都推到她身上,她的容颜又一次从谷辰轩和云毅的眼底消失。
谷辰轩顾不得去杀云毅,跑了过去,又要去刨土,杜世平铁爪一出,从后面卡住他双肩,涕泪交流,好言好语地劝阻道:“辰轩,你先冷静下来,她已经死了,你让她入土为安,你自己好好地活着。”
谷辰轩挣脱开他,咆哮道:“放开我,放开我!”
杜世平无力阻止谷辰轩疯狂的举动,趁着他毫无防备能力,他暗暗凝聚掌力,一掌袭向他后脑勺,谷辰轩就此昏死过去。杜世平背起他,望向云毅,故意激他道:“云大人,你是要杀人灭口,把我们两个都杀了,还是放走我们,回头找你报仇?”
云毅苦笑了一下,谁也不知道他的笑容会如此惨淡,他道:“请你转告谷辰轩,如果他活着唯一的目标就是找我报仇的话,我随时恭迎他来寻仇。”他言外之意是希望杜世平能劝服谷辰轩别自寻短见,但他偏偏不知道杜世平其实比谷辰轩更想置他于死地。
杜世平笑道:“你别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云毅,没有人能够长久不输。你等着吧,有一天你也会输得一败涂地。”他背着谷辰轩远去,簌簌冷风,伴着寒雨飘零呜咽。
26、情难自禁
云毅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掩埋着秋樱的泥土堆前,双腿一屈,瘫在沙土里,仰天长啸,泪如雨下,道:“我早就什么都输了,什么都输了。”
众侍卫从未见过云毅如此失态,他们站在他背后,都不敢上前劝慰。
狂风暴雨继续席卷而来,泥沙流动,又微微露出秋樱的手脚。
一个侍卫忽然上前拍着云毅的肩膀,神色怪异地道:“云大人,她好像没有死,我刚才看到她的脚动了一下。”
云毅听得明白,定睛一看,过了许久,秋樱的脚终于又轻微动了一下。他狂喜万分,赶紧拨开重重泥土,喜极而泣,道:“她没有死,她没有死。”
秋樱又重见天日,云毅把了把她的脉搏,只见她脉象时有时无,他又摸了摸她脑袋的伤口,血已经僵化,但浮起巨大的肿块。云毅抱起她,道:“阿樱,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他抱着她赶到御史府,唤来京城鼎鼎有名的大夫。大夫排成一行,见到秋樱的伤势,纷纷对云毅道:“这个姑娘头部深受重创,又被活埋,尚有脉象已经是奇迹,但恐怕她熬不过今晚。”又有的大夫道:“要开脑颅,取出淤血,不过脑袋动刀不是件容易的事,稍有不慎,即刻毙命。”他们都不敢贸然医治。
史韶华见状,开口道:“云兄弟,你请的大夫未必敢医治她,我家乡有一个又聋又哑的妇人,医术甚为高明,她如今住在东城郊,我们带秋樱姑娘过去,她一定有办法救她。”
云毅应道:“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云毅抱着秋樱跟着史韶华乘坐马车赶往京郊。云毅一路上心急如焚,史韶华劝他道:“云兄弟,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喂秋樱姑娘吃了续命还神丹,一时半刻她不会有性命危险。”
云毅皱着眉头道:“史大哥,我害了她一次,不能再害她第二次了。况且李前辈又因为帮我而死,如果她也有什么事,我真不知要怎样向谷辰轩交代。”
过了一阵,马车终于停在一间新建不久的房屋前面,这里除了这一间屋子外便没有其他房子,它显得格外孤独。从屋内走出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相貌姣好,不过岁月却已在她的眉眼留下痕迹,她看起来也像这座房子那般孤独。
史韶华指了指秋樱,她便比了比里屋,叫云毅抱着秋樱进去。
云毅直走到里屋,放下秋樱,看着史韶华和那个妇人用手语交谈。云毅知道史韶华在对那个妇人讲秋樱的伤势,他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直到那个妇人从柜子里搬出药箱,在他面前摆出一把把光亮的柳叶刀,又把烛台移至床前。
史韶华对云毅道:“云兄弟,咱们先出去,让慧娘为秋樱姑娘开刀。”
云毅问道:“咱们不需要留下来帮忙吗?”
史韶华回答:“慧娘看到我们,反而会乱了阵脚,你放心吧,我们先出去。”
云毅扇上门,随着史韶华出了里屋,过了一会他问道:“史大哥,她是你乡里人吗?怎么会孤身住在这里?”
史韶华道:“是呀,她曾经救了我父亲一命,我父亲要我好好照顾她,我来到东京后,便把她接到京郊来住。”
云毅道:“原来如此。”
史韶华又道:“云兄弟,救活她之后,你要不要把她接回御史府养伤?”
云毅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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