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似乎毫不以为意,甚至缓缓扯开了嘴角,奇怪的笑了,任由咸咸的液体灌进了嘴里。
“翎儿,你在做什么,抓住缰绳!”华衣男子焦急的喊着。
女孩儿没有动。
忽然!
女孩的身子滑落了马背,犹如纸鸢一样飞了出去!
而她只是闭着眼睛,竟没有半点要自救的样子!
华衣男子皱紧了眉,长身一立,两个翻越飞到她身边揽住了她的身子,然而过快的速度还是让她们滚了几圈才能停下来。
“翎儿,你在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带你出来骑马,是要你散心,不是要你来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华衣男子愤怒的向怀中的人嘶喊。
当他看到她脸上不停滚下的泪水,心猛然又抽紧了,不忍再发火,低了声音道:“翎儿……”
岳添翎机械的翻了翻眼皮,道:“我,只是想换个地方疼。”
宇印沉轩浑身一震!
岳添翎转过头望向他,颤声道:“轩哥哥,怎么办,这里真的好痛。”她指向自己的胸口。
宇印沉轩一把将她的头揽入了怀内,嘶声道:“傻翎儿,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我也会心痛的。”
“可是,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翎儿,你太善良了。你这样做是对的,如果你装作不知道,如果继续拖下去,如果不讲明白了,伤害只会更大,痛苦只会更深。不要自责,不要内疚,勇敢些。这个样子可不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岳添翎。”
“不对,不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事情可以不必这么糟的,可以不必这么糟的。他们对我那么好,我却伤害了他们,因为我笨,因为我迷糊,因为我迟钝,因为我不懂得怎样处理感情!我该早些发现他们的感情的,我该想个更好的方法来解决的!”
“翎儿,这不能怪你……相信,他们都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宇印沉轩抱紧了她。
“可是……我觉得自己好罪恶,我没办法自私的去幸福,轩哥哥,他们那么痛苦,我怎么可以在这边幸福?我好坏呀……”
宇印沉轩皱皱眉,道:“翎儿,你要知道,只有你幸福了,他们才能去幸福。”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我总是觉得,因为我的伤害,他们似乎再也不会幸福了。再也不会了!”
“傻瓜!怎么会呢?他们一定会幸福的,别担心了。”
“可是,我真的很怕。”
宇印沉轩搂紧了她,脸上浮出一抹忧色。
良久。
添翎终于止住了哭声。
她坐起身,转头向仍旧担忧望着她的宇印沉轩微微笑笑,道:“轩哥哥,谢谢你带我出来发泄。”
知道她又在强撑笑颜,宇印沉轩心里一阵抽痛,更加的担心,表面上却装作未知,拿箫去敲她的脑袋,很是不满的道:“你这就算感谢?会不会太马虎了些?”
岳添翎眯起眼,发出危险的目光,道:“你还想怎样?!”
宇印沉轩古怪一笑,一把搂过她的身子,揽过她的头到她耳朵上就轻咬了一口。
等添翎反应过来,那家伙已经掸掸衣衫,站起身,径自向马的方向走去了。
“喂!你占我便宜!”添翎站起身,跺跺脚,摆出生气的样子,只是,脸儿却微微红了。
她小跑着向前赶去,还没等追到宇印沉轩身后,就慢慢停了脚步。她一时不忍,眼睛又酸了。
他的背明明很宽,此刻却显得那样单薄那样脆弱,似是有无尽的悲伤正自他的身体中一点一点的向外喷发。
“对不起,轩哥哥。”岳添翎跨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颤着声音说道。
宇印沉轩转回头,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岳添翎垂了眸子,低低的道:“我本不想再你面前表现出来的,本不想让你看到我的难过,可是,可是……我没控制住,对不起,轩哥哥,又让你担心了。”
印沉轩忽然将她揽入怀内,声音有些哑,道:“翎儿,说的什么话,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无论什么事,你都应该让我来同你分担呀。”
岳添翎身子颤了颤,道:“轩哥哥,你又在担心了,对不对?虽然,自方才到现在你都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又担心了。你自己偷偷的在一边有那么一点点的吃醋,对不对?”
宇印沉轩身子一震,捧起岳添翎的脸,道:“翎儿,你不觉得你太在乎他们了吗?”
岳添翎落下一滴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又吃味了。”
宇印沉轩剧烈喘了口气,哑声道:“我没办法。你,总是让我很担心,甚至,是恐惧。”
热热的泪瞬间布满了添翎的面颊,她吻了吻他的手,道:“对不起。”
宇印沉轩再次抱住她,紧张的道:“翎儿,你要知道,我对你的爱绝不比那两个人少。”
岳添翎忽然笑了,挣出了他的怀,扳起脸,斜睨着他,道:“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宇印沉轩有些急切,皱了眉,抓住她的手,道:“翎儿,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这声音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怒气。
添翎忍不住噗哧一声却夹满无奈的笑了。
她仍旧斜睨着他,抬起另一只手,勉强扣住了他的大手,用了力,紧紧的握着。
晶莹的面颊上,透明的液体仍在无声流淌,似是涓涓小溪,细小却绵长。
蒙着淡淡水气的大眼晶亮晶亮,有着耀眼过钻石的光芒。
她握着他的手先指向自己的胸口,道:“这里只有,”然后又带着他的手指向自己的眼睛,道:“现在这里的那个人。”
宇印沉轩激动得身子晃了几晃,惊喜的撑大眸子,很不温柔得一下子将她揽入了怀内,声音都颤了,“我也是!”
岳添翎也激动的抱住了他,幸福的闭起了双眼。
碧绿的草地上,红毛白蹄的马儿悠闲的踱着步子。
驾马的男子一身华衣,气宇非凡,他身后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丝织薄衫随风轻舞着,映着犹挂泪水的面颊,更显动人。
添翎的马受惊跑掉了,所以她只能和宇印沉轩共乘一匹马。
她双手环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一动也未动。
天,很静,地,亦很静。
然,她的心却是混乱如同翻腾的潮水,为着津平珮笙,为着荆野冥河也为着她和宇印沉轩。
“轩哥哥,我们会幸福吗?”这声音很轻很轻。
宇印沉轩勒住马,转回头看向她,担忧的道:“翎儿,你又在担心什么?我们当然可以。”
“你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不再是卓然山庄那个可以坐在镜缘湖石板桥上吹箫给我听,可以陪我在翠竹林里下棋,可以到临近的城镇去泛舟游湖,偶尔还会教我两手功夫的宇印沉轩了。”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宇印沉轩皱紧了眉,拍拍她的头,道:“又在胡思乱想了,不过是变了个身份,我还是我啊。”
转回头来,宇印沉轩敛去脸上的笑容,锁紧了眉头,他要抓紧些处理事情才好,也许真的该带她回卓然山庄了。
添翎偷偷叹了口气,一缕忧愁浮上了眼角,怎么能一样呢,如何会一样呢。
这又是一个有着浓雾的清晨。
天地间都白茫茫的。
京城的一条青砖路上,一华衣男子正行色匆匆。
他眉头紧锁着,满面的忧容,紧紧捏着手中那张薄纸。
他不是回天下无悲城了吗?怎地竟会寻他相见?
昨日,他刚返回盎然轩,便看见了这张置于他枕上的信条。
“明日清晨,城北落孤楼见,请务必移驾。津平珮笙。”
很快,落孤楼已在眼前。
在小二的热情引领下,他撩起华衣的衣摆,踏上了三楼。
楼上人很少,只是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
一身白衣的津平珮笙就坐在窗边,窗外茫茫的白雾仍旧很浓,没有半点要散去的迹象。
几乎是他刚在楼上站稳,津平珮笙就微笑着在远处向他抱了拳。
他回了礼,几步走了过去。
津平珮笙站起了身,依旧浅笑如春风,道:“宇印兄。”
宇印沉轩抱拳回礼,道:“津平兄。”
随后,两个人相对而笑齐齐坐下。
津平珮笙望了他几眼,表情有几分古怪,笑道:“是称呼您为宇印兄好些,还是应该唤一声师弟或者是师侄呢?”
宇印沉轩心里一惊,然脸上依旧平静无波,道:“津平兄此话何意?”
津平珮笙淡淡一笑,道:“宇印兄应该很明白在下之意,是何故要装作不知?”
宇印沉轩微微一笑,道:“很抱歉,在下愚钝,未能领会阁下高义。”
津平珮笙轻轻笑出了声音,道:“那么,在下就开门见山了。”
宇印沉轩抱拳一笑,道:“愿闻其详。”
津平珮笙敛住笑,黑亮的眸子揪住他,一瞬不瞬,道:“宇印兄就是桑影箫传人独爱我箫?”
宇印沉轩眸光一闪,笑道:“津平兄说笑了,在下虽终日都有把箫在身边,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爱箫之人,如何竟会是独爱我箫?”
津平珮笙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又道:“宇印兄又何必苦苦伪装?实不相瞒,在下幼时曾有幸见过恋萧前辈的武功秘笈,虽未习得,却也认识。前日,同宇印兄的过招虽只有短短几式,却还是让在下认出了阁下的武功路数。宇印兄,”津平珮笙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表情依旧平静如常的宇印沉轩,道:“就算你不是独爱我箫,想必也和独爱我箫有着亲密的关系!而你,也应该知道,翎儿这几年一直都在找这个人!”
宇印沉轩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禁生出几分惊叹之意!好生厉害的人物!他不过是小时候见过秘笈,而那日两人不过也只是过了几招,他就能够判定他必然是恋萧神侠的传人,这需要何等的记忆力和观察力!
敛起惊色,他轻轻一笑,抱拳道:“津平师兄果然好眼力,既然已被识破,小弟也不好再加隐瞒。津平兄说的没错,小弟正是恋萧神侠的徒弟独爱我箫。”
“果然如此。”津平珮笙低低应了一声,面上忧色却更深了,又道:“只是独爱我箫前辈明明已有四十年华,何以宇印师弟会如此年轻?”这是他一直都不得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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