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添翎静静的又仰躺回床上,忽然大叹了一口气,道:“老天爷呀,你这是对我好还是对我差啊。”
接着便是琐碎的盖被子的声音,显然她已经是烦躁不堪。
津平珮笙也翻了个身,动作很轻。
添翎耳朵何等尖,猛地惊起,紧张的看了看津平珮笙,发现他没再动,这才算又放了点心。
三天,还有三天她就走了,但愿到时她留给他的话可以让他清醒,但愿他可以幸福下去。
三天后,她和他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交点了。
“嫂嫂!”添翎刚刚泡完药泉,小灵儿就兴冲冲的冲了进来。
添翎怔愣了下,对这个称呼显然还有些不适应。
小灵儿却已经飞快的拉起她的手就向外跑。
“去哪里呀?”添翎笑道。
“陪我放风筝啦。”
“风筝?”添翎有了兴致,只是却也带了丝感伤。上次放风筝也不知是几年前了,那时,她还和尹英浩在一起,还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还单纯快乐如同现在的小灵儿。
碧绿的草地上,小灵儿看着飞得高高的风筝欢快的跑着,向已经完全丧失斗志的添翎炫耀着,“嫂嫂!不得不说你的技术比起我来差的远哦!”
“哇,果然还是小孩子有能量,我不行了。”添翎极其不雅的扔掉风筝就躺在草地上装死尸。
“翎儿。”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
添翎一听,登时圆睁开闭起的眼睛,弹坐而起。
那边的小灵儿不满意了,道:“哥,你那是叫谁呐?我也是灵儿哎。”
津平珮笙皱眉,道:“你是小灵儿。”
小灵儿更加不满意了,扁起嘴,道:“难不成我六十岁了,还要叫我小灵儿?如今嫂嫂是你妻子了,你该改口了呀,叫娘子。把我的名字还给我。”
津平珮笙脸红了红,添翎也登时有些不自在,歪过头去看向别处。小灵儿偷笑又跑去放她的风筝了。
“小孩子就是好,小灵儿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添翎由衷的说着。
津平珮笙在她身旁坐下来,道:“几年前,你也是这个样子。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小灵儿很像你。”
添翎奇怪道:“是吗?几年前我也是这个样子?我都不记得了。”
沉默。
半晌后,添翎忽然不无感伤的说,“但愿小灵儿永远是小灵儿,不要变成另一个大翎儿。”
津平珮笙拢拢眉,方要说话,小灵儿就跑了过来,把她手中的线硬塞给了津平珮笙,“哥,给你,帮我放着。我带嫂嫂去另一个地方玩,不许来打扰我们哦。”说完拽起添翎就跑了。
“小灵儿,又去哪里?”添翎彻底被她的活力折服了,此刻她有些明白小时候为什么英浩哥哥总要为她皱眉为她摇头为她无奈的笑了。真是累人呀!
来到津平珮笙书房门前,小灵儿回头笑看了添翎一眼,然后推开房门缩头缩脑的钻了进去。
岳添翎虽奇怪,却也还是跟了进去。
小灵儿走到一个柜子旁,神秘兮兮的又向着岳添翎笑,道:“嫂嫂,我给你看看我哥的一些东西保你感动得落泪。我还是无意中发现的咧。”
岳添翎脚步忽然就有些沉,她很害怕,怕见到的又是她承受不起的东西,但却还是走了过去。
小灵儿拿出一根铁丝,左撬右撬终于弄开了那锁,然后笑嘻嘻的搬出了里面一大摞的画卷。
添翎捏着拳头一步一步走过去。
“嫂嫂,你来看。”小灵儿一卷一卷的打开那些画卷。
添翎完全呆掉了。那一幅幅画卷上画的正是多年来,她同他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嫂嫂!这张!你看这张!怎么,你竟给哥哥梳过头吗?”小灵儿大惊小怪的叫着。
添翎望着那画,咬唇道:“嗯。”那张是春极海棠他重伤那七日,她照顾他的场面。
小灵儿哇的一声叫了出来,道:“嫂嫂!您好厉害!我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怪僻不许别人碰他头发,就是我娘亲也不行呢。我哥哥居然让你碰!”
岳添翎心里好一阵酸。
小灵儿却夸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自牙缝里挤着字,“嘘,不能声张,不能声张,否则我娘一定吃你的醋。那我哥可惨了……”
此时,岳添翎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泪水默默的流淌,五脏六腑似都造了反一般,翻着滚着,痛意奔腾涌进。那一卷卷画轴,那一幕幕她们共同生活过的片段不停的在她眼前飞来飞去。原来……原来珮笙哥哥对她的感情竟已经比她想像的还要深刻。
“哥哥,好可怜啊。”小灵儿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嫂嫂你看,有好多画有些模模糊糊的点点,好像是泪水哎。哥哥,那时一定是看着你们的画像想着你,想着想着就自己偷偷流泪了。长这么大,我还没见哥哥哭过呢。”
添翎却猛地窜了出去,直奔门外。
他还在草地上,她要去找他。看来她离开的日子又要提前两天了,今天,她一定要把想说的、不想说的却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一定!就当是给他一个可以幸福,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机会!岳添翎,不能退缩,岳添翎,不能退缩……
“翎儿。”
岳添翎刚奔到门外就迎面撞上了津平夫人。她有些惊,退后了一步,低唤了一声“婆……婆婆。”
津平夫人点了点头,走了进来,背对着她,道:“岳姑娘,我以一个做娘的身份,求你现在不要去找笙儿。他只要这几天假快乐,你就当可怜他,给他,好吗?”
添翎身子一震!津平夫人……居然知道?
津平夫人回头,望着她浅笑,道:“儿子是我生的,他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你们是假婚我很清楚。”
“那为何……”为何她竟会同意?
津平夫人苦笑了下,道:“为了儿子,这个做娘的只好陪他一起疯。”
岳添翎想了想,下定了决心,目光也坚定起来,几步走到津平夫人身边,道:“夫人,这样不好,这样只会让珮笙哥哥的痛苦没完没了。我们一起帮他,好吗?”
“岳姑娘,你还有一个月不到的命,是吗?”波澜不惊的声音中充满笃定。
“岳姑娘,你还有一个月不到的命,是吗?”波澜不惊的声音中充满笃定。
岳添翎又是一惊,怎么,这个,她也知道?
津平夫人笑了笑,道:“两两师侄,如今可在你幻溪陵门下?”
岳添翎更惊了,瞪圆眸子。
津平夫人却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正是当年的素手神医林汀素,如今江湖上与我儿齐名的芙蓉两两的师叔。”
岳添翎震惊之余,忙抱了拳,道:“原来是汀素前辈,久仰大名,失敬。汀素前辈在风头正劲的时候陡然失踪,引起江湖各路侠客频频猜测,不想却原来是来了无悲城,做了津平夫人。”
津平夫人哈哈大笑,道:“我对出名本没兴趣,当时出了名,是我故意的,都是为了收伏笙儿他爹。”
“夫人勇于追求幸福,果然是性情中人,巾帼榜样。”岳添翎真诚感叹。
津平夫人却陡然收住了笑,面色又复沉重起来,道:“你能来无悲城,我就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那日又见你呕吐,而你又有守宫砂,我就猜到定是中了奇药隐罂。”
守宫砂?!岳添翎蓦然又是一惊。她怎么知道她有守宫砂?!再想想她的身份,添翎半张了嘴,不敢相信。
津平夫人却不明意味的笑了,道:“你猜的没错,那晚的事的确是我做的。”
岳添翎当然会生气,放到谁身上都会生气的,女孩子的身体何等重要,怎么可以,怎〃奇〃书〃网…Q'i's'u'u'。'C'o'm〃么可以……
“夫人,您!”岳添翎收紧拳头,最终还是咽下了要冲口而出的话。能怎样呢?事情已经发生,如今她就是再说些什么又有什么用呢?吵、怒又能换回些什么呢?况且,她一个做母亲的,为了儿子会不择手段也还算有情可原……
“关心则乱,傻笙儿居然没想起他还有个也是神医的娘,不,他这个娘不仅是神医同时也是毒神,曾经同毒仙子师父学过几年的艺,熟知天下的毒物。我的资历比起他这个妙手神医的徒弟,并不会差,他解不了的,不一定代表我也不能。”津平夫人听不出感情色彩的声音再次飘来,
岳添翎听得一愣一愣,怎么,津平夫人竟可以解隐罂?!
“不过,也难怪他没有想起我,说起来我能解隐罂,是因为我也曾中过,如若不曾中过,想必也不会去研究这东西。隐罂果然是奇物罕物,当时,我根据药性,根据自身反应,以我医学和毒学的双重修为,研究了整整三十日才能在最后关头配出了解药。岳姑娘,”津平夫人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粒药丸,道:“这个就是隐罂的解药,你服下它,就没事了。”
岳添翎接过去,有些激动,吞了,道:“谢谢夫人。”
津平夫人又道:“此药配方奇特,三个月内,你不能同男子行周公之礼,否则那男子将会爆血而亡。”
“啊?”岳添翎愣了下。
津平夫人不禁很是惊叹的皱皱眉,道:“小丫头,你不会不懂什么是周公之礼吧?就是夫妻那……”
“啊!我明白。”岳添翎腾的红了脸,她哪里是不明白,她是好奇怎么有这么奇怪的解药。
“岳姑娘,如果你意已绝,我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你还是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给笙儿这几天他想要的‘幸福’回忆。”
岳添翎的身子明显一颤,颤颤道了声:“夫人,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然后就退了出去。没走几步,却又返了回来,道:“夫人,你知道我们假婚,将来你会逼珮笙哥哥娶他不爱的人吗?”
津平夫人笑笑,眸光却很坚定,道:“当然不会,那晚我是逼他。儿子的幸福,没谁比做娘的还要关心。如果不是他喜欢的,我才不会要。什么烂城规,天塌了,还有他这个做娘的顶着。”
岳添翎欢喜的笑了笑,这才又放心的转身走了。
望着岳添翎逐渐远去的背影,小灵儿抽着小脸走过来,扯了扯她娘的衣袖,道:“娘,我们犯了城规。城规明令不可破坏他人幸福,可是我们却在破坏大翎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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