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世上有这么愚蠢的人吗?吴浩灵是我什么人,值得我为他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吗?我还是待嫁之身,却落个残缺之躯,这对我来说是件多么可悲的事情!试问我救他有什么好处,又有什么可回报?纵然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也不会将自已的手臂砍下来,去救一个毫无相干、一去不复返的人!”阿术闻言,虽还怀疑她使的是苦肉计,与大洪山寨的人里应外合,才被顺利地救出吴浩灵。但因抓不到证据,被说得哑口无言,满肚子的气无处发作,瞟了阿里海涯一眼,道:“你跟我来!”木珠娴惊道:“你要作什么?若要处罚,也该找我,关表哥何事?”阿术冷哼一声,也不置言,转身拂袖而去。阿里海涯安慰她两句,吩咐侍卫把木珠娴抬去休息,便跟阿术走了。
帅营内,众将俱在,阿术盯着阿里海涯道“你表妹好生厉害,竟令本帅也对她无可奈何!”阿里海涯担心不知阿术会如何处理此事,只低头不语。阿术道:“依本帅看,你还是将她送回大漠便了,这军中非任意所为之地,免得到时平白丢了性命。”阿里海涯哪会听不出阿术这是威胁之辞?但木珠娴是因酷爱中原文化才有此行,以她的性格未达到目的那是决计不会回去的,一时左右为难。沉呤半晌,道:“末将也是和元帅一般的想法。只是穆诃仑对中原神往已久,此番随军出来,是想待我军占领中原腹地后好生游历一番,若这时让她回去,必不肯依。”阿术脸色铁青,道:“也罢。本帅限你在一年之内改下襄阳,若在限期内改不下来,你也同她一起回去罢了!”阿里海涯这一惊端的非同小可,要知襄阳乃南宋重城,非一般城池可比,谁敢担保在一年内将其改克?
回到住处,木珠娴已喝完了药,躺在床上,在等他回来,见他面色有异,忙问道:“元帅找你去作什么?”阿里海涯为免她担心,道:“也没什么,只是着实训教了我一顿。”木珠娴叹道:“元帅叫你去,一定不只是训教。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了你,而你有事却还要瞒我,这叫我于心越发的难安。”阿里海涯见瞒她不过,只得说道:“元帅命我在一年之内改下襄阳,不然便要被遣回蒙古。”木珠娴惊道:“这要如何是好?”阿里海涯道:“你有伤在身,不必为我操心,军事我自会处理。今晚之事,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如此做法,表哥能够理解,希望日后你能够与他重逢。”木珠娴闻言,禁不住眼圈一红,哽咽难言。
数日后,伤势好了三分,这一晚,木珠娴难以成眠,便起身来到外面。只见盈月如盘,繁星闪耀,空气中充满了秋的凉意。想起吴浩灵也是在数日前的这样一个晚上,在血雨腥风中离开自已,想起这一次的分离可能就是永远,禁不住潸然泪下。回身从房里取了柄剑出来,单臂一振,舞将起来。
月光如纱剑如雪,露水似珠泪似雨。剑在挥霍,那像雪浪般飞腾的剑光,仿佛是心灵的颤抖。只见剑光愈来愈乱,浑如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一条空荡荡的左袖在空中飘零。舞到酣处,只听她低声吟道:烽火起,燃断鸿雁传径。花间双蝶双宿飞,思君两行泪。月下单影舞剑,剑风嘶鸣亦哀。奈何剑有想思意,挥剑剑如麻。
边舞边吟,不知不觉中,剑含词意,招由心发,在念到“花间双蝶双宿飞,思君两行泪”时,剑身霍地一颤,化作两道夺目的流星,呼啸着飞出。念到最后一句“奈何剑有想思意,挥剑剑如麻”时,长剑幻起一道光环,将自身裹住,娇躯翩跹之际,剑环似抽丝剥茧般往外飞,一道快似一道,只见匹练盘空绕匝,错落飞舞。!
舞毕,只觉心情舒泰许多。忽听得阿里面海涯拂掌道:“好词句!好剑法!珠娴,你这套剑法气势凌人,超凡脱俗,我怎么从未见过,是你亲创的吗?”木珠娴一愣,这才知道自已竟在无意中创出了套剑法,不禁又惊又喜,笑道:“表哥谬赞了,我只是胡乱使来,不成章法。”
阿里海涯愕然道:“好个珠娴,一套如此精妙的剑法居然在无意之中无师自通!”继尔又道:“这不是套普通的剑法,这是你用心、用情、用爱、用泪所创的,这里面倾注了你全部的感情,应该给它取个名,才不枉一番苦心。”认真想了想,笑道:“就叫‘真情剑法’若何?”
木珠娴道:“情有许多种,范围太大,不能表达剑法之真意,就叫‘想思剑法’罢了。”阿里海涯一怔,深叹了口气,道:“夜已深了,你也该回房休息了。”木珠娴应声是,收起剑,转身回房。
却说吴浩灵跑出铁笼,回头望去时,只见铁笼旁闪起道剑光,血光中飞起一条断臂,紧接着只见木珠娴倒下地去。吴浩灵见状,那一剑仿佛斫落在他胸口,大喊一声,虎目含着泪,和大洪山寨一帮人,杀出元营去。到达大洪山山脚时,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吴浩灵的眼前却一直浮现着那惨烈的一幕,到张图民跟他说话时,这才回过神来,道:“张寨主,你带山寨兄弟冒死救在下出来,此恩此德无以报答,请受在下一拜。”说着,便要拜下去。张图民忙不迭拦住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能把密函护送上京,面呈皇上,请得援师,解了襄阳之危,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吴浩灵道:“此乃在下职责所在,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元军对山寨虎视眈眈,寨主须好生防范。”张图民道:“这个我理会得。此去京师万里迢迢,一路上少不得磨难,你也须保重。”转首朝张素玲道:“你此番与吴大侠一同上京,不得任性,须听从吴大侠吩咐。”张素玲应是,与父亲道了别,骑了马和吴浩灵一道踏上了去京师的路。
吴浩灵、张素玲走了数日,所幸一路无事,到鄂州地面时,发现两人两骑跟在后面,只见那两人均在六旬开外,一个身形矮胖,骑在马上浑如一只肉球;另一个却是又瘦又长,颧骨耸立,双目突出,样貌怪异。张素玲道:“吴大哥,后面那两人已跟了很久了。”吴浩灵道:“我们护送密函之事极为秘密,江湖中人绝不会知晓,况且密函非什么宝物,也不会惹人眼红。敢情他们是来寻仇的,莫去理会。”张素玲应是,继续赶路。
又走了半日,已是晌午,吴、张二人在路边一座茶肆落脚。后面那胖老者低头向那瘦老者说了两句,那瘦老者点了点头,纵马向前奔去。那胖老者却远远地坐在一颗树下,取出水袋和干粮吃将起来。张素玲道:“吴大哥,看来他们要动手了。”吴浩灵知道那瘦老者去叫人了,道:“待会儿见机行事,切要以大局为重,不可逞强。”张素玲应是,低头喝茶。
没过多久,忽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蹄声山崩地裂似地传来,两人吃了一惊,朝前望去,只见一队骑兵飞驰而来,黄沙滚滚,遮天蔽日,看其规模,足有五百骑之多!
骑队很快驰近,将吴、田两人包围,带队的是个三旬左右,眼光深邃,腰佩金刀的中年武官,他在吴浩灵不远处停下,看了吴浩灵一眼,道:“你就是吴浩灵吗?”吴浩灵见他身着,显然是大内出来的,倒是吃了一惊,心想:我不曾与官府结过冤,他这气势汹汹的却是为什么?”道:“在下正是吴浩灵。不知阁下是谁,这兴师动众地找在下何事?”
那中年武官冷哼道:“本座乃大内御林军总指挥使何子深便是。奉贾太师之令要你身上的这道密函来了。”吴、张两人闻言,周身一震,暗道:密函才送到鄂州,这何子深远在京城,如何这么快得到消息?莫非襄阳城内有叛徒不成?”张素玲不禁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江湖阅历尚浅,这话无疑告诉了对方密函正在他们身上。那何子深“嘿嘿”笑道:“朝廷若要办一件事,哪有办不到的?本座劝你们还是快快将密函交出来,或可免了死罪!”
吴浩灵蓦地仰首大笑,道:你以为我怕死吗?我若非不忍见百姓残遭蹂躏,若非受襄阳吕文焕将军重托,才赖得理会!你身为朝廷重臣,可知大宋水深火热?可知襄阳已被元军围困了四年?又可知襄阳一旦失守,元军便打开了南下大门,江山将要易主?贾似道胆小如鼠,懦弱畏战,遮拦前线战况,欺瞒皇上,苟且偷生,你不体恤民瘼倒也罢了,反与奸佞苟合,置国家黎民于不顾,如何对得起国家,如何对得起大宋千千万万正受战乱之苦的无辜良民?我吴浩灵一介草莽尚且懂这道理,你身为朝廷命官为何这般无知?难不成国家养了你们是用来残害百姓的吗?”何子深沉声道:“你不怕死是吗?本座现在就把你踏作肉泥!”
吴浩灵抽剑在手,一抹忧悒之色随之升起,道:“你以为区区骑队能挡得了我吗?天下没有人挡得住我们的脚步!”
天下的确没有人能挡住他们的脚步,因为他们的脚步牵挂着举国上下无数善良百姓的命运,这一股强大的动力在推动他们朝临安迈进!
吴浩灵面对奋然扬起的铁蹄,从容挥出一剑,一名骑兵应声坠地,身躯瞬间被铁蹄吞没,血肉与尘土糅合!
血在惊虹起没处飞溅,马在悲嘶,混乱中听不到凄叫,只见一具具尚未冷却的尸体喷洒着热血无声地坠地。
黄尘浊天,挡不住精芒,那精芒像乌云密布的苍穹中一条怒吼的神龙,毫无顾忌地张牙舞爪。'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张素玲起先还与吴浩灵并肩作战,后来竟成了旁观者。她站在一边,欣赏着吴大哥绝代的风采。
乌云散尽惊沙落,何子深如丧家之犬没命地逃窜而去。
张素玲笑道:“吴大哥的‘大拙剑法’端的神奇!我以前只听擎二哥说过,‘大拙剑法’乃天下最为神奇的剑法,今日始得窥全貌,端的三生有幸!”吴浩灵道:“贾似道即已得知消息,前面那一段漫长的路上恐是凶险重重,如这样的阵仗也不会少的,其实我正在担心这‘大拙剑法’能否过关斩将,顺利到达临安。”张素玲道:“我们肩上扛着百姓,心里装着他们,人一旦有了信念,再难也能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