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大厅之人已众,李丘平诸人入内之际,小二趁势报上大名,原本喧闹的酒楼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想看看这名动天下的少年英雄长得如何模样。
众人都是各派精锐,平素里侧也见惯了大场面,武山与铁维扬久在洛阳担事,面对睽睽众目亦是常有之事,诸人绝无丝毫局促之感,淡然镇定地走上了二楼贵宾席。
楼内有老到者无不暗自赞叹,神州军威名远播,果然有其道理,单看这几个年轻人个个不凡,每人都有独当一面的气势,洛阳人材之盛已可见一斑了!
但这却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服气,望月楼中心存挑畔者本来就占了多数,而刚才这些年轻人个个了得,绝大多数人连哪一个是李丘平都没有认出来,李丘平又没有主动向楼中众人见礼,不少人顿时已经心生不满。
“五岳派李丘平好大的名头,却不知是哪一位,我等专程替阁下接风,因何连名也不通,莫非看不起我临安人士么?”
李丘平入楼后未见秦桧,无人引见便自顾招呼便心觉不妥,本来是想坐稳后再做打算,但上了二楼才发现,此时补礼已然不及,在楼上与众人招呼,岂不是成了居高临下!
正没奈何间,楼下大厅已然有人发难,此人声如洪钟,显然是有着扎实的内功底子。李丘平转眼看去,但见东面一席站起一条大汉,正在忘自己等人看过来。
李丘平正欲接言,二楼一席站起一人,高声道:“不得无礼,李统领乃洛阳之主,焉能与你等招呼!秦丞相一阵便到,待会自当与尔等引见。”
这望月楼的席位安排得高低有致。二楼多是在朝官员以及临安名流,一楼则是些江湖头面。发话的人李丘平见过。正是秦桧身边护卫之一。
一楼众人大哗,那护卫理也不理。却走上前来对李丘平道:“在下秦专,乃黍府总管,我家老爷临时有事,须晚到一会,吩咐在下先行招待统领,还望李统领不要介意才好!”
李丘平点了点头。嘿然道:“不错,丞相日理万机,李某一介草民。他老人家能亲自接待已是天大的面子了。迟到一会又算得什么!总管大人,不如就替你家老爷为李某引见引见这望月楼中的各位英雄罢。”
秦专面不改色,似乎丝毫听不出李丘平的嘲讽之意。便也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这里的人在下却也识得,统领既然有命,在下自当遵从。”
秦专指了指先前发难那大汉地一桌,说道:“那这一席,乃是临安振威武馆,方那位,是振威武馆副总教席林顾。”
顿了一下,秦专高声向楼下喝道:“林教席,各位,大家仔细了,秦某身边这位,便是五岳派高弟李丘平李少侠,如今神州军的统领。方才林教席问了李少侠一句话,这话我家老爷也曾问过,大同小异。泰某放肆,便将李少侠地回复说了出来,大家只管品品罢!”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刚作汴刚。”
李丘平一楞,这秦专欲行挑拨之事已是非常明显,却万料不到其人肆无忌惮居然到了这种程度,这已经是浑然不将他这个“贵客“放在眼里,明打明地欲要聚众以攻之了!
秦桧此人纵容怂恿属下,已经到了让人不可忍受的地步!李丘平分明感受到了一种轻视,大宋朝廷派长公主到洛阳请他,却以这种态度对待,这同戏耍也没什么区别了!
也许,这仅仅只是秦桧地策略,要以此激怒他李丘平,从而达到分化神州军与大宋朝廷的目的。但真若如此,那赵构未免也太蠢了,这其中被戏耍的还包括了李丘平等人颇为敬重而给足了面子的赵玉,赵构的亲妹妹!
自见到秦桧以来,李丘平大感憋屈,没来由地束缚感一直在困惑着他,甚至于已经影响到了武修的心境。而此时李丘平内息如沸,心中不妥之念愈盛,他已不愿多想,首次产生了不顾一切,放手施为的情绪!
“好诗,好诗啊!”
二楼一位文士模样地人摇头晃脑地说道:“李统领这是一诗骂尽临安人,我等情何以堪,当真情何以堪!”
林顾听得身旁人解释,勃然大怒,再度起身,喝道:“李少侠,我敬你是抗金豪杰,不与你计较先前之事,但此诗你须得给我等一个交代!你道天下就只你一人爱国,武林就只得你五岳派么!”
李丘平游目四顾,但见整个望月楼中仅得寥寥数人垂首沉思,其余众人则纷纷附和那林顾,不说话者亦是目露愤慨之色。
李丘平心中谓然一叹,将一腔负面情绪完全抛开,足间略一用力,整个人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楼那擂台之上。
“爱国?哈哈哈哈!各位有过什么实际上地为国之举?”李丘平昂然道:“若有的话,各位读这首诗的时候该当是与李某同一立场。你!”
李丘平指着林顾,继续说道:“你将自己摆在了受李某冤枉地一众里,那是因为你和很多人一样怀疑自己,你觉得自己是爱国的,却又成天混混噩噩,不知所谓,因此才生怕被人提及,扪心自问,你做过什么于国于家有利的事么?”
李丘平双目精芒闪动,盯得林顾心里直发毛,也不敢反驳,李丘平接着道:“很明显,你没有,你什么都没做,你不过就是嘴里说说而已,若空谈也是爱国,那各位就请只管在这里慢慢尽力好了,但愿各位能将金人外寇都骂死了才好!”
“说得也不错,但李少侠一棒子打尽所有人,却未免有些过分了!”
话语如金石之声,直震得楼顶梁上的灰尘也飘落了下来。李丘平却头也不回,冷然道:“夏虫不可语冰,各位既当李某过分,那李某就过分一次却又如何!你们的秦丞相设了这个擂台,想来是要挫一下李某的锐气,很好!废话也别说了,李某说到底也是个江湖人,各位自觉有本事的尽管上吧,不必讲什么规矩了,早早一起上了,省得李某人多费手脚。”
唐凌绝一众无不鄂然,自认识李丘平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狂悖!以往的李丘平,便是对着敌人也向来是彬彬有礼,何况这楼中之人虽然并不喜欢众人,目前来看却也并非是敌人,李丘平却因何要如此硬来?
不解归不解,众人却并不排斥李丘平的这种做法,甚至还大感痛快。其实,一直以来,铁血神州里就只有李丘平做事才会瞻前顾后,众人本来就都是快刀斩乱麻的豪杰,连东方素雅和宫琳琅,断事也比李丘平要爽快得多。
本来就是,江湖中人,向来是拳头硬的为尊,李丘平明明武功强横,却喜欢去和别人说理,当真是不可理喻了!直接用拳头说话,不服的人,打服了就是,这才是铁血盟众人的真心想法了!
“好!率性而为,真男儿本色也!”
李丘平说出那番话后,体内真气竟然应念而生,如怒涛汹涌般在各处经脉游走不休。正当他担心放纵心境的后果时,耳边的话语字字如雷,转念间,欢喜之意充满了整个胸襟。
李丘平转头往话语来处看去,只见西面一席上坐的全部都是僧人,其中一位中年和尚正微笑地看着他,旁边另外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师正低声朝他说话,“禁声,观止师弟,这里比不得你那处,你在我灵隐寺修炼,须得提防祸从口出!”
那句话的声音并不大,便是李丘平这等造诣,若不用心,亦绝不能由充斥着讥讽怒骂的喧闹声中分辨出来。只不过,这个声音,乃是李丘平十余年来一直怀念着的那个人所说,是以才一入耳,便即压倒了其它所有喧闹,如雷鸣般清晰而又震撼!
这个人,便是当年在衡山脚下指点过李丘平的那位高僧,十余年过去了,他依然睿智健硕,未见丝毫苍老。
李丘平到现在才知道他的法号,观止!
李丘平亦抱以微笑,遏制住马上上前拜晤的念头,放开胸怀,任由真气自然流转,准备迎接眼前的挑战。
“振威武馆林顾,请李少侠指点了!”
李丘平点了点头,“很好!你出手罢。今日非同寻常,李某人能用一招,绝不使第二式,你当心了。”
李丘平气势笼罩着整个擂台,林顾从未见过这等强人,一上来就已知远非其敌,回想起有关李丘平的种种传说,背上直冒冷汗。
在这一瞬间,林顾的心境已产生重大变化,也再不因这年轻人的狂言而生气,便点头道:“这亦是林某人的荣幸,少侠不必留手!”
林顾双拳抢上,浓烈的劲气往李丘平轰去,这是他生平绝技,最得意的一招,“伏虎降龙”!
林顾只能勉强算是一流高手,但这样的修为,连武山和铁维扬也还不如,怎么还能牵制住李丘平!
李丘平并未有丝毫犹豫,右手屈指成爪,往前一抓下再挺而为掌,混元真气到处,轻轻往前一推。
林顾只觉得双拳间的劲力一散,还来不及动念,胸口一股大力袭到,苦修了数十年的马步似乎没有任何作用,整个人被推得凌空飞出了擂台,直往他那本席跌去。
卷十 精忠传说 三 道之束缚1
振威武馆那一席站出一人,手一圈便欲扶住林顾。哪知林顾看似急跌,便要撞得人仰桌翻,临近酒席时却莫名其妙地缓了下来,林顾双足踏地,晃了几晃便即站定,他身后那人判断不准,这一下便扶了个空。
望月楼中霎时间鸦雀无声!
李丘平傲立于擂台之上,衣抉无风自摆,刚才那一式无论招法及力量运用,都大显宗师风范,楼上唐凌绝等人无不暗自赞叹,但自己人不好喝彩出声,便也沉默不语。
林顾在临安还谈不上是头头有面的人物,但其人武功了得却是人尽皆知,众人何曾想过有人能一招之下将他击败。李丘平就只这一手,楼中本来跃跃欲试的武林好手都已知并非其敌了,又不是生死仇家,如何还能真的一拥齐上!
众人都没回过神来,过了好半晌,林顾抱拳道:“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林某人服了,多谢少侠留手之德!”
李丘平点了点头,却不做答。暗道,这林顾前踞后恭,输了反而更是坦然,倒也算得上是个直爽汉子。自己一直以来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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