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的脚步停住了:这丫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不对吧?自己跟她才认识几天?自己的魅力没那么高吧?难道说其中还有隐情?莫不是那个蓝芷确实已经有了心上人而香草却不喜欢那个人才会有如此暗示?一下子,沐英踌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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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文庙变故
沉吟了一会儿,沐英道:“如果你不想跟着那人,等南疆平定了,我会亲自去求你们教主,我想,一个侍女,你们教主应该还能割爱吧!到时候我派人送你去应天,让你以后跟着蓝姨,我想你们教主也应该不会反对。”
香草的表情倒是有些惊异,恍惚了片刻,笑道:“我还以为沐将军会去求教主把我送你做妾呢!”
沐英呵呵笑道:“没影儿的事儿!我的来意你们教主应该知道了,到时候在她面前不向她提亲倒也罢了,反而求了她的侍女去,那不是大耳刮子抽她的脸么?就算她有了心上人,也不带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你这么漂亮,脾气、见识也不差,做妾可惜了,等你到了蓝姨那儿,自有蓝姨给你做主寻个好人家,将来没准还能博个诰命敕封。”
香草揶揄道:“看来将军倒是不贪女色的?”
沐英挠挠脑袋,想了一会儿苦笑道:“什么不贪女色!其实我跟我师傅一个德性,女人嘛,漂亮的,不漂亮的,天下间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若是贪了女色,那还不得娶个成千上万?师傅说,不管是男的看上女的,还是女的看上男的,都讲究一个生同衾,死同穴,如果做不到这个就是彼此伤害了;人这一辈子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咱们男人或者输得起,可女人输不起,若是为了一时痛快伤了一个女人,那就是百罪莫赎了!女人哪儿都有,只要认真去找,总能找到一个厮守一生的,看见一个漂亮的就不放过,那又是何苦来哉?何况把你要过来,万一你不乐意了又该怎么办?与其到时候两人都生气难过,还不如先彼此相处;你漂亮,我看着也挺顺眼,把你交给蓝姨,蓝姨自然会替你挑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没准也就挑上我了呢,你说是不是?”
香草抚着腮帮想了想,展颜道:“你说得没错!看不出来你一个武将还是挺讲道理的!那今后就看你的了!”
沐英拍拍胸脯道:“放心,我打小也是孤儿,既然答应帮忙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到!”
香草指了指前面笑道:“转出去就是滇池了,沿着滇池走一会儿就能看见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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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哥,怎么就不开心了?”吃饭的时候,所有人见云霄脸色沉郁,都没了饮酒歌舞的心思,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良久,康玉若才问了这么一句。
云霄苦笑不已,看着坐在身边的朱棣和徐妙云,摇头叹息道:“大哥啊大哥!做事过头了!居然把亚圣逐出了文庙!”
“咣当!”“啪!”酒盏杯盘落了一地,在场的女人就连墨画水柔这些歌妓都是读过不少书的,听到云霄的话,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个个惊骇在当场。
“老天!万岁他打算做什么?皇后就没劝劝?”良久,康玉若嗫嚅道。
云霄从怀里抽出新送来的邸报:“上个月,大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时候,就不太好了,正好叶伯巨为了封王的事儿上疏又触了大哥的霉头,直接就被下了大狱;前些日子,大哥偶翻《孟子》,读《离娄》章的时候,看见‘君之视臣入手足,臣之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臣之势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臣之势君如寇仇’一句,顿时大为光火,说,‘此等谬语,岂为人臣所言?’再看到‘独夫’、‘桀纣’、‘暴君’之语时,恼怒更甚,直言说,‘使此老在今日,宁得免耶?’不但亲自动手删改《孟子》而且还下旨将孟子逐出文庙,士林大哗……可怜老孟啊,跟孔圣一块儿站了一千多年,到如今连逢年过节的一块生肉都吃不上了!”
所有人都张大的嘴巴,如听天书一般:太荒谬了!就算是鞑子也没做过这么过分的事情啊!
“难道满朝文武就无人劝谏么?难道天下士林就如此无动于衷么?”康玉若激动了起来。
云霄摇摇头道:“有倒是有,刑部尚书老钱哪!”
柳飞儿皱眉道:“钱唐?坏了!钱大人虽然办事勤勉,可嗜书如命,向来是个倔性子,脾气也爆,几年前就为这事儿上过表章,这一次他恐怕不是劝谏,多半距离破口大骂不远了!大哥怎么可能放过他?”
云霄苦笑道:“真让你说对了!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老李刚准备带头劝谏,谁知道大哥居然说‘诸官敢谏者以不敬论,且命金吾射之’,这时候老钱跳出来了,跟大哥干起了嘴仗;大哥都懒得计较,直接命左右金吾张弓射他,金吾射了三箭,万幸都不是要害,可老钱还是不服,倒地之后硬是爬着上前说‘臣为孟轲而死,死有余荣’,后来礼部以金殿见血不吉为由,总算把老钱救下了……”
众人听了之后都微微松了口气,康玉若追问道:“后来呢?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云霄微微笑道:“还好,大哥回宫之后大嫂倒是劝了不少,第二天大哥下旨说亚圣‘辨异端、辟邪说,发明孔子之道,配享如故’,这事儿总算暂时不闹腾了,不过大哥还是想着删改《孟子》只怕到时候又要再起风波。”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朱棣歪过脑袋问道:“五叔,我很不明白,父皇读《孟子》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听父皇说,当年还没起事的时候,五叔就在小黄山上一边放羊一边把《孟子》讲给父皇和几位叔叔一起听,父皇怎么到现在才对着《孟子》发火?”
徐妙云撇了撇嘴道:“以此为藉口整治士人收拢大权呗!前两天父亲才跟你说过,小孩子真不长记性!”
朱棣直摇头道:“你别说我小,你不过也才十岁。分封、整顿吏治这两样已经让父皇清理掉很多桀骜不驯、难以驾驭之徒,按理说这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必然有别的缘故。”
老四虽然年纪小,可自从出发以来在船上的经历早就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了,何况老四又是云霄手把手交出来的,能差到哪儿去?听朱棣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确实不错啊,应天那位万岁爷就算再不学无术,《论语》、《孟子》总是要读一读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混到现在?如果要发飙早就发飙了,为什么要拖到现在?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到云霄的身上,等待他的解释。
云霄的目光迷离了起来,分了一会儿神,抚了抚朱棣的脑袋,柔声道:“两个原因,其中一个,就是为了你们这些藩王啊!你们这些藩王的封地多半都是封在以前鞑子的地盘上,那儿的官员绝大多数都是鞑子朝廷的降官,他们没有读过书么?他们又把忠孝节义礼仪廉耻扔到哪儿去了?你父皇是恨他们不争气啊!若是你们将来就藩了,一面要防备鞑子南下叩关,一面还要防着这些反复小人,一旦出了什么纰漏,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啊!你看看黄河以北那些地方,鞑子皇帝封这个‘大儒’,那个‘今圣’名号爵位一大堆也就罢了,可如今鞑子都已经跑了,这些个‘大儒’、‘今圣’却还不买新朝的账,甚至还有人私下串联抵制本朝头一届科举,你父皇也是借这个机会将这些个家伙全都收拾了,省得你们就藩之后为难!”
朱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还有一个原因呢?”
云霄看了朱棣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小子,我当你是我女婿我才告诉你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父皇恨!”
“恨?”听到“女婿”二字低头害羞的徐妙云听了这话之后,突然充满了疑惑,毕竟她将来是要当媳妇的,公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自然要打听清楚。
“对,就是恨!”云霄认真地说道,“不但是你父皇恨,我们几个结义兄弟都恨。当年起事的时候,我们是什么?泥腿子!既不是名将,也不是名门,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号都没有,只能投了红巾,当时有多少读书人朝我们翻了白眼?尤其是大哥,这么多年来,他讨过饭,放过牛,当过和尚,蒙受过不白之冤,那些个读书人能有几个给大哥好脸色看了?”
这时候柳飞儿插嘴了:“话虽如此,可也没见得大哥对李、胡、宋、陈几位大人如何啊!还有那位新晋的解缙大人,甚是年轻,据说早年还是神童,颇得大哥喜欢,怎么就说他恨了呢?”
云霄摇头道:“原本,咱们应天实力弱小,如小舟涉鲸波,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大哥也没计较这些读书人的白眼,真正让大哥恼火的是洪武元年大哥登基的那会。我们那时正在河南休整,二月,大哥派人去曲阜给衍圣公致祭,谁知道孔家的人虽然应诏却不去应天朝觐;三月,四哥和老常拿下山东,大哥再次派人去曲阜请孔克坚(孔子五十五代孙)朝觐。要说攻克曲阜前,这孔克坚应诏而不朝觐或许是为鞑子武力所迫也还说得过去,可第二次去请的时候,这孔克坚居然托病不来,只派了儿子孔希学,要知道他可是鞑子皇帝亲封的国子监祭酒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犹豫不决!当时大哥那个火啊,要不是几位皇子的师傅苦劝,恨不得把孔家给灭了!”
说道这里,所有人都抹抹头上的冷汗:幸好没冲动,要不然这天下的乐子就大了,搞谁都能搞,惟独孔家不能搞!
第四百八十章 水寨异状
“后来孔家不也是受封了么?”燕萍疑惑道,“怎么还闹出事儿来了?”
云霄苦笑道:“那还不是为了安抚天下士子!可大哥咽不下这口气啊!起兵的时间长了,大哥就越来越忌讳别人对自己出身的看法。你们知道孔克坚称病之后大哥下的诏书怎么写的?‘吾虽起庶民,然古人由民而称帝者,汉之高祖也。尔言有疾,未知实否。若称疾以慢吾,不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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