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擦擦眼泪,抽泣道:“让大帅笑话了!”
云霄微笑着拍拍张玉的肩膀,宽慰了一阵,问道:“那些捐躯的袍泽,尸骸都能找到么?”
说道这里张玉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帅……他们……都回来了……当年他们暴露身份之后,有几个还是我监斩的……我对不住兄弟们……”
云霄沉默了一阵,拍拍张玉的肩膀道:“等这一阵子忙过了,咱们给兄弟们办一场法事,好好地葬了他们,我自会上表朝廷,给他们一个说法。”
张玉一下子拜倒在地:“世美替兄弟们给大帅磕头了!”脑袋连连叩地,咚咚之声不绝。
徐达看得也心下不忍,举起酒碗道:“诸将,这第一碗酒,就先敬为大明捐躯的将士们!”
场面一片肃穆,所有人将酒碗高举过头顶,肃容而立。云霄亦是举起酒碗,高声道:“英烈千古!”
“英烈千古!”无数声音应和着,一碗碗烈酒缓缓倒向地面。
放下酒碗,众人落座畅饮。云霄坐到朱能身边,张口就问道:“老朱,好些日子没见过你家的金奴了,不知道她最近做了什么梦没有?”
朱能一脸古怪地问道:“当初告诉你说话,你又不信,如今她没心思做梦了你又问!”
“没心思做梦了?”柳飞儿诧异道,“这做梦还分有心思、没心思的?”
朱能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不是人之常情么?她现在整日蜗在佛堂里念经,要梦也只能梦见佛祖不是?”
云霄皱眉道:“怎么回事?你把她赶进佛堂做什么?难不成妻妾不合,两边不待见了?”
朱能喝了一大碗酒,抹抹嘴道:“哪儿的事儿!扩阔两口子的事儿传过来之后,我也备了个牌位准备祭奠他,虽然看他不顺眼,可人都死了,咱们还是要敬他这条汉子的!师兄得了消息,也带了几个弟子过来给他们两口子做了一场法事,师兄说得好,到底是横死在妖魔手上的,好好超度一下,也算是化解一下戾气,让他们两口子早点投胎。金奴听了师兄的话,便要为扩阔穿三年的孝……”
云霄惊疑道:“你不会答应了吧?自己女人替前夫戴孝,这可够丢面子的!”
朱能翻了个白眼:“我可能答应么?别说我了,师兄都说不行,这么做只会加重扩阔的孽业,毕竟死在他手上的人太多了;好说歹说,金奴才在佛前许下宏愿,说要茹一年的素,念一年的经,消解扩阔的业障,算是了结与扩阔的夫妻缘分。”
云霄松了口气,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也别太难为她了,她也不容易。以前的事儿,能揭过就揭过……”
朱能给自己满了一碗酒,痛痛快快地说道:“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么?大家又都不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会做什么傻事出来?我算是想通了,反正今后北平战事少了,儿女也快长大了,我打算派人把当年玉泉山上的几间草屋修一修,将来把千户所丢给儿子,闲着的时候带着她们三个去那边小住……”
云霄端起酒碗与朱能碰了一下,凑过去道:“我在青甸镇空下的院子不少,有没有兴趣来住一些日子?二十年前秀秀下葬的时候,只有你师兄念了一通《往生咒》你可是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好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你怎么也得去上柱香吧?”
朱能回敬了一碗:“院子给我留着,我就在你那儿养老得了。对了,你还有没有女儿?我家儿媳的位子可还空着呢……”
云霄立时被呛了一口:“要不等会你备下香案纸札,我写道符文,求老天立时扔一个下来先用用?”
朱能的嘴巴一下子咧到耳后根:“天上掉下来的?嘿嘿,好唉,仙女哇……”
柳飞儿在云霄背后直掐:“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云霄放下酒碗正色道:“这话说的,求的是个心意!懂不懂?”
“吹吧你就!”柳飞儿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早就有了打算?”
朱能讶异道:“呀,你还真想当媒婆?谁家的姑娘?说来听听?别告诉我是哪个文官儿的闺秀,我可受不了酸儒当亲家!”
云霄嘿嘿笑道:“哪能呢!江州许家,河北老谢,两家都有适龄的姑娘,要不你自己挑挑?”
朱能咋舌道:“嚯!能耐啊,许英那两口子的心头肉也就罢了,脸绿林总瓢把子的女儿你都能帮我说过来?敢情是要让我儿子当绿林女婿?”
云霄奸笑道:“两个丫头都是庶出,早年他们俩就想把丫头配给我家老二,人都带到我府上去了。只不过我家老二性子强,虽然还小,可死活不答应,没办法,只好便宜你了!只要你不在乎两个丫头是小老婆养的,这事儿准能成!”
朱能犹豫着伸出两根指头:“一次娶俩?”
云霄大笑道:“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好色儿混蛋。你能一次娶俩,你儿子当然也能,如果只抬进一个,岂不是堕了你老朱的威名?”
朱能的眼睛立刻眯成一道缝,拍拍大腿狂吼道:“娘的,这买卖划算!”
第五百七十五章 沙暴来袭
初期的热闹过去之后,一切便归于平静和忙碌。徐达需要将战果和立功将士分别登记造册,等待班师回京的圣旨。这次的胜仗打得太大,俘虏的重量级人物太多,献俘阙下这道程序是一定要走的,班师的时间要等应天献俘的程序和准备工作全都做得差不多了才能确定,还要看礼部选出的吉日,方可动身还朝,路上也要算计着走路,到达应天的那一天也必须是吉日,故而南下还朝的物资必须准备妥当,没准走得太快了,还得在半路上驻扎几天等待吉日到了才能回去。
徐达忙得焦头烂额,各营将领也在为抚恤伤亡将士而忙碌。沐英这次不但没捞到前锋,脸中军游击都没捞到,憋屈地捞了个后卫军,屁的伤亡都没有,反而闲得厉害,于是整日里跑到云霄的小院里打牙祭。而云霄的小院里早就摆下了灵堂,祭奠卧底元廷暴露身份之后被处死的袍泽。
来祭奠的人不多,就连飞字营出身的将领也没几个到场的。这倒不能怪他们,当初练这批卧底是极其秘密的事情,这些卧底的身份也是在张玉归明之后才被挑明,亲疏关系远远不及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袍泽。小院虽然冷清,却也合了云霄的意思,他也不想把场面搞得太大而让其他将领有什么误解,知情人祭奠一下也就行了。
张玉在灵位面前长跪不起,云霄也不劝他,与朱能和沐英一起坐在院中喝酒,这一次云霄倒是没有亲自下厨,下厨的是蓝芷和史青瑶。几个人团坐的院中喝着闷酒,不知不觉就把话题转移到扩阔身上来。
“老弟,你说扩阔的死一下子出现了几百个狼人还有几十个蓝皮怪物……”朱能问道,“你确定这都是毒药毒出来的?”
云霄点点头,肯定道:“确定!我封地的那个妖女已经确认了这一点,我也取她的血验过多次,血中确实有剧毒。初步来看,与尸毒有莫大的关系。”
正忙着上菜的史青瑶和蓝芷两人顿时来了兴趣。史青瑶一下子凑到云霄面前道:“恩师,尸毒是怎么炼的?”
蓝芷则是因为与蓝翎书信往来较多,干脆直接问道:“炼成的尸毒用什么办法可以作用人体?用量多少算合适?用过之后有什么效果?那个女妖的血能不能给我一瓶?”
云霄被两个女人问得一脑门汗,连忙道:“连线索都没呢!我和翎儿手上的尸毒有限,每次也只敢用一点点来试试……”
谁知道两个女人居然齐声道:“我们有尸毒!”
云霄立时瞪大眼睛朝沐英看去,朱能也骇然地看着沐英,问道:“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行啊!”
沐英连忙擦擦汗,连声道:“一般!一般!”
张玉皱了皱眉头,随口道:“尸毒这东西还真不缺,鞑子那里有不少……”
所有人立时张大了嘴巴。张玉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只是继续道:“鞑子喜天葬,尸首都是抛在荒野任鸟啄食,可鸟儿再能吃也吃不下这么多,遇上风大的天气,尸首很快就被风干,变成干尸,有些地方原先是水草丰美之地,后来渐渐成了沙海,干尸往往被埋在黄沙之下,埋个几十年上百年也是常有的事,不过风大的时候也会有干尸露出地面。有些部落的巫师就经常在出去寻找这样的干尸,从干尸上取尸毒,往往收获颇丰……听说……这个法子是从西域什么地方学来的,那里的国王死了之后就会被掏空内脏炮制成干尸,浑身裹上布条放进墓中,以期复活……”
蓝芷一把抓住张玉的胳膊:“提炼的法子你可知道?”
张玉莫名其妙地点点头道:“知道!三年前一个鞑子汗王重病,需要尸毒来配药,我曾经带兵护送两个巫师去沙海寻找尸毒的毒源……两位夫人不是有尸毒么,怎么会不知道提炼的法子?”
史青瑶红着脸讪讪道:“我们手上的尸毒是用我们自己配的毒去跟湘西苗民换来的……”
张玉恍然,连忙道:“这些日子我已经将在元廷的所见所闻写成册子,昨日来时刚刚奉给了大帅……”
两个女人立刻丢开张玉,朝云霄直接伸出手:“交出来!”
云霄哭笑不得道:“两位,我是你们的长辈……”
两个女人看了云霄一眼,这才缩回手。蓝芷温柔道:“姑父,如此宝物,可不能独享!”
史青瑶直抛媚眼:“恩师,借来一阅,抄个副本即可……”云霄和沐英顿时满头大汗。
正在讨价还价的时候,外面传来的一阵喧闹,随后便是一阵乱敲脸盆的声音。
云霄立即站起,问道:“怎么回事?”
蓝芷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朝天空一直,惊骇道:“看!山!”
“山?”云霄扭过头,也惊骇住了。虽然看到的不是山,可却比山可怖的多,这是云霄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景象。漫天的黄沙滚滚而来,高处比山峦还高,直接窜入云层,如同一堵直接云层的沙墙,肉眼甚至可以看到沙墙中的沙子正在不断地翻滚,朝着北平城步步紧逼而来。
“沙暴!”张玉立刻从椅子上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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