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天沉着脸道:“我不管你什么本分不本分,既然你惊扰了圣驾,那就要依律问罪。现在皇上已亲下意旨,定要将你拿上京城。高某皇命在身,也是身不由己,你看你是自己主动伏法呢,还是我们再大战一场?”
楚白枫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道:“现在我的伤势已基本痊愈,高大人要抓我归案,只怕要大费周折呢。”
高寒天嘿嘿冷笑道:“这么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说罢,猛然运起玄功,全身的衣裳登时如鼓满了风一般迅速膨胀,而他的那双枯瘦如柴,犹如鹰爪般的手,也一点点地缓缓提起,眼看就要发出雷霆般的一击。
但就在这时,琴魔谢冰花却忽然开口道:“高大人且慢,这书狂的性命乃是小女子所救,阁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要动手拿人,岂不是没将小女子放在眼中吗?”
高寒天冷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楚白枫乃朝廷钦犯,难道说你也要蹚这趟浑水吗?”
谢冰花冷冷地道:“我不管什么钦犯不钦犯,我只知道他的这条命现在已经属于我了,高大人要想将它拿去,必须问过我才行。”
高寒天长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反问道:“我要是不问你呢?”
谢冰花跨前一步,站在楚白枫身边,脸罩寒霜地道:“你要是一意孤行,那就怪不得我不给你高大人面子了。”
高寒天仰天狂笑道:“好,那就让在下领教一下,你们二人联手的威力吧。”说罢,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楚白枫微微摇头道:“高大人,对于你的忠于职守,在下深感敬佩,但说实话,如果我二人真的联手的话,只怕你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就算加上你师弟,获胜的机会也不会超过三成。到那时,高大人又该如何收场?况且,那几个倭寇现在已经北上,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却只有我们几个,如果我们在此打得两败俱伤的话,那岂不是给那些倭寇制造了良机?高大人是个明白人,这中间的轻重缓急,我想你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高寒天闻言,沉吟半晌,然后才心有不甘地道:“话虽如此,但放着朝廷钦犯不抓,岂是高某人所为?”
楚白枫道:“现在的当务之急,乃是尽快将那几个倭寇之事通报朝廷,并及早将他们抓捕归案,以免他们在我中原兴风作浪,扰乱我大明援朝的诸般行动。至于楚某嘛,总归是逃不出大明疆土,待正事办完之后,高大人尽管来抓就是了。”
高寒天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但你下一步要到哪里去,却必须明确地告诉我。嘿嘿,在下一定让你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楚白枫看了一眼谢冰花,见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开口道:“根据谢姑娘的消息,最近有大批的武林人物前往黄河帮总舵的所在地柳镇,估计不久那里就会有大事发生。如今正是朝廷用兵之际,如果江湖上出了什么乱子的话,势必会动摇军心,扰乱军国大计。因此,我们二人已经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前往柳镇,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大人如果想要抓我的话,尽管去那里就是了。”
听说柳镇即将有大事发生,顾绵儿不禁大惊失色。她跨前一步,紧紧抓住谢冰花冰冷的双手,一边摇,一边满脸急切地道:“谢前辈,黄河帮到底出了什么事,您能不能告诉我啊?”
谢冰花本来不想让顾绵儿抓到自己,因为凡是江湖中人,对于陌生人的提防之心都很重,更何况是刚刚才和自己交过手的呢?但等她看到顾绵儿一脸真切而又不脱稚气的表情后,她终于还是没有将手缩回,不仅如此,在她的内心深处,一股怜惜之情反而油然而生。
在重新上下打量了顾绵儿几眼之后,谢冰花忽然若有所悟,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姓顾啊?”
正文 第四章(下)
顾绵儿微微一愣,随口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谢冰花展颜一笑,道:“我不仅知道你姓顾,还知道你的名字叫做绵儿,是不是?怪不得你对柳镇和黄河帮的事情如此上心,原来你就是那个从家里偷跑出来的顾大小姐。”看到顾绵儿满脸困惑的样子,谢冰花解释道:“你偷跑出来之事,江湖上已是尽人皆知,我当然也不例外了。况且,我年轻的时候和你的父母都曾打过交道,就连你那酒鬼爷爷,也可以称得上是我的老朋友了,你的相貌和他们极为相似,因此我才能一猜便中。”说到这里,她忽然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道:“黄河帮到底会发生什么事,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既然大批武林人物纷纷前往,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你爷爷酒仙坐镇,即使真的有什么事发生的话,以他的武功智谋,也是完全能够应付裕如的。”
听说顾绵儿乃是黄河帮帮主,酒仙顾长风的孙女,在场诸人无不深感好奇。要知道,这黄河帮乃是当今江湖第一大帮,即便是近几年来上升势头极为迅猛、声势如日中天的蓝衣会,论起江湖根基来,也远远不是其对手。至于黄河帮的帮主顾长风,更是名列江湖十大高手之列,不仅武功惊人,领袖才能亦是冠绝江湖。自他出任黄河帮帮主之后,本来一盘散沙的黄河帮,竟然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长盛不衰,称雄江湖。唯一使人感到有些遗憾的是,顾长风极为钟爱的独子,在一次江湖火并中,和妻子一同战死,只留下了一名年幼的女儿,也就是眼前的这个顾绵儿。此事对于顾长风的打击颇大,以至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位威震江湖的黄河帮帮主,竟然沉迷于酒中而不能自拔,黄河帮也因此偃旗息鼓了好长一阵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伤痛在顾长风的心中渐渐淡去,这位江湖豪杰又重新振作了起来。虽然他每天的酒量仍在不断增长,但因酒误事的情况却再也没有发生,其武功也是越练越强,到后来,他早年“无敌双钩”的名号,竟然为“酒仙”所取代,而且在江湖之上越叫越响。
由于中年丧子,顾长风对于顾绵儿这个他唯一的骨肉更是疼爱有加,甚至达到了放纵、溺爱的程度,以至于这从小就顽劣不堪的小姑娘,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难以约束,不仅把个好端端的柳镇弄得鸡飞狗跳,还自封为什么蝴蝶女侠,多次擅自出门,跑到江湖上行侠仗义。只不过她的侠义标准,完全是根据自己的好恶来定的,什么江湖规矩、武林避讳,她都全然不顾,以至于她每次出门之后,都会有人跑到顾长风那里去抗议、告状。虽然因为顾长风以及黄河帮的面子足够大,这些事情每次都得以圆满解决,但顾长风的头却因此而变得越来越大。终于,顾长风忍无可忍,决意好好地管教一下这个小魔女,谁成想,还没等他动手,顾绵儿竟然事前探得消息,逃之夭夭了。
虽然黄河帮的人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但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很快就传遍了江湖。那些吃过顾绵儿苦头的人,无不对此拍手称快,而那些没有见过她的人,却全都想见她一面,大家都想看看,这个闻名江湖的小惹祸精,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而现在现场诸人,抱的就全是这种心态。
看到大家都用这种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顾绵儿虽然心急如焚,但却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撇了撇嘴,赌气地道:“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吗?”
高寒天悄悄将云帆拉到一边,道:“师弟,你的这位小朋友很难缠啊,和她搅在一起,你可千万要小心。”
云帆辩解道:“我和她今天下午才刚刚认识,本打算明天一早我动身北上,就和她分开的。”
高寒天道:“忙了半天,我倒忘了问你,师父怎么会让你独自闯荡江湖呢?”
云帆道:“师父这次让我到京城,主要是为了让我给你捎点东西,另外还想让我见一下家母。”
高寒天微感诧异地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竟然值得师父让你不远千里地送来呢?”
云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布包,递给高寒天道:“这是师父近几年新创的一路武功,据说比之以前大为不同。我因为功力尚浅,师父不让我练,只是给你和二师兄各誊了一份,在我动身以后,师父也将赶赴军营,将二师兄那份亲自送去呢。”
接过云帆递过来的纸包,高寒天一向寒气逼人的那双狼眼,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温柔之色。他郑重地将纸包收入怀里,嘴里道:“谢谢师父,也谢谢师弟你了。不过依我看,京城之行你可以暂缓,一来你母亲现在不在京城,她去五台山进香,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二来嘛,我想让你去一趟柳镇,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事发生。”说到这里,他偷偷看了一眼另外一边正和顾绵儿谈得热络的楚白枫与谢冰花,然后才接着道:“书狂这厮虽说狂妄,但武功见识却均超人一等,我虽奉命追捕于他,但说实话,我对他还真的是有些佩服。他刚才说得没错,当今天下,实在容不得半点动乱,现如今大批武林人物突然齐去柳镇,一定是有什么重大原因。本来我应该亲自走一趟的,但现在那几名倭寇之事却更加紧急,因此,只好劳驾师弟你了。”
云帆闻言,连忙道:“师兄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既然涉及到国家大事,小弟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寒天点点头,赞许道:“你能这么说,师兄我甚感欣慰。”说罢,将目光向顾绵儿那边扫视了一下,然后才压低声音道:“既然你已经和这顾大小姐混得很熟了,那就不如和她一同前往柳镇。她土生土长,一定对柳镇以及黄河帮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样对你见机行事也会有很大帮助的。”
云帆虽然觉得如此利用顾绵儿,有些不够光明磊落,但既然是大师兄的吩咐,他却也不好公开表示异议。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师兄放心,我按你说的去做就是了。”
见云帆答应得十分爽快,高寒天似乎十分高兴。他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再次压低声音,用和他冷峻面容极不相称的深情语调,对云帆叮嘱道:“江湖险恶,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另外,如果碰到难以取舍之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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