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拍,马上将云帆从沉思当中惊醒,看到其余三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自己,他连忙道:“哦,我没什么,既然严捕头已经走了,咱们也赶紧往孙员外家去吧。石老伯被打得不轻,早点到那儿,也好早点让他老人家将养、休息。”说罢,也不和顾绵儿搭话,径自和梅香一起搀扶着石老汉,缓缓向西而去。
看到云帆竟然仍是不理自己,顾绵儿不禁火气又升。不过,这一次她倒没有马上发作,因为除了生气之外,她更感兴趣的倒是刚才云帆究竟为什么会有些发呆。只是她虽然左思右想,却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好一边讪讪地跟在云帆他们身后,一边在心中暗自嘀咕道:“这黑猴子一定是肚子里有鬼,哼,等着瞧吧,本姑娘早晚要把这个鬼给找出来。”
正文 第二章(上)
严宽果然没有胡说,这孙宅的确非常好找,而孙员外也的确是慷慨好客,虽然并没有见到孙员外本人,但在孙府管家的热情招待下,云帆他们一行人还是十分顺利地住进了孙家。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刚刚吃过晚饭的云帆等人,在将受伤的石老汉安顿好了之后,便一起来到了屋外宽敞的庭院中,一边尽情欣赏着满园争奇斗艳的各种花花草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话。
孙府规模颇大,据接待他们的孙府管家讲,除了城东的韩家老宅,也就是店小二所说的最近闹鬼的那所宅院外,这古城县里最为气派的就应该算是孙宅了。云帆他们现在所住的这个东跨院,虽然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就其宽敞、舒适的程度来讲,也已不输于任何中等人家的宅院了。
望着满园芬芳,云帆不禁感叹道:“在下从小生长在南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在这靠近京城的北方,居然也有如此多的奇花异草,今天可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顾绵儿撇嘴道:“这算什么?我们柳镇的花比这儿的好看多了,哼,我看你呀,真的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少见多怪。”
云帆闻言也不生气,道:“你说的没错,我这还真的是第一次出门,少见多怪大概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顾绵儿好奇地问道:“从南方到京城,这路程可实在是不近,你如果真的是第一次出门的话,那你家里的人难道就不担心吗?”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云帆的心事,他神情怅惘地摇了摇头,道:“我从小就和我师父住在一起,这些年间,除了两位师兄偶尔回去过几次以外,我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认识的人了。听我师父讲,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我母亲把我托付给我师父后,便一个人搬到京城去住了。临走之前,我母亲曾对我师父说,什么时候我把功夫练成,她什么时候才能见我。唉,这一晃就是二十年,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什么样子呢。”
顾绵儿虽然脾气刁蛮,但毕竟是女孩儿家,听完云帆一番感伤话语之后,不知不觉间,眼眶竟然有些微微发红。她柔声道:“虽然我的父母也去世的早,但在我的心里毕竟还有他们的印象,时不时的还能想一想,可你明知自己的母亲健在,却又不能见面,这可比我惨的多了。唉,这二十年可真苦了你了。”
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梅香,见云、顾二人说起各自的身世后都变得有些伤感,便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来,软言宽慰道:“过去的事情虽然辛酸,但好在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两位都是功夫在身,以后纵横江湖,行侠仗义,开心的时候还多的是呢。”
云帆点头道:“梅姑娘说得是,这世上之人,又有几个没有伤心之事呢?好在师父已经答应了我,此次到京城除了给大师兄带点东西以外,还可以顺便去看望一下我的母亲。只要能够和她老人家见上一面,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只是‘近乡情更怯’,离京城越近,我这心里也就越紧张,唉,说出来还真的有些丢人呢。”
梅香道:“这本是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可丢人的?云大哥,一想到你很快就能见到你母亲了,我是打心眼里替你高兴,真的。”
三个人正说话间,孙府一名叫做阿福的老年仆人,手里提着一把大茶壶,一边哼着小调,一边迈着小碎步快速走了过来。这阿福是专门负责收拾这东跨院的,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手脚却仍旧十分利落,如果不是和其他老年人一样喜欢唠唠叨叨的话,他还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好仆人呢。
云帆他们在先前刚住进来的时候,便已经和这个阿福打过交道,此时见他手提茶壶再次到来,便连忙止住话头,快步迎了上去。
云帆伸手接过阿福手中的茶壶,颇有些歉然地道:“自打我们住进来之后,您老就一直没闲着,现在又给我们送来茶水,我们这心里可实在过意不去。来来来,您赶紧坐这儿歇息一会儿,其它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阿福正要张口推辞,顾绵儿和梅香两人却已是一左一右,将他硬搀到了院子里的石凳旁。顾绵儿笑嘻嘻地道:“黑猴子说得没错,您老这么大年纪了,这么跑前跑后的实在是太辛苦了,还是先坐下来好好歇歇吧。”说罢,手上一使劲儿,阿福便身不由己地坐在了石凳上。
看到几个年轻人对他如此关心,阿福不禁感叹道:“唉,还是你们这几个孩子懂事,前些天住在这里的那几个南方客商,要是能赶上你们一半就好了。”
顾绵儿好奇地道:“那几个南方客商怎么了?他们欺负您了?”
阿福摇头道:“欺负倒是不敢,毕竟这里是孙府嘛。不过那几个人架子很大,每天颐指气使地支使老奴,稍有不如意便扳起面孔唬人。哼,要不是他们连官话都说不太清楚,别人还得以为他们不是客商,而是官老爷呢。”
顾绵儿气愤地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出去呢?”
阿福道:“我家老爷是远近闻名的孙大善人,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客人赶出去呢?再说了,当初这帮人路过这古城,本来是要住客栈的,可是他们当中有一个人不知是受伤还是有病,反正是快要不行了,客栈老板怕他死在客栈里,从而惹来一身麻烦,因此死活也不敢收留他们,最后实在没法,这才将他们介绍到这里来的。虽然后来那个人慢慢地好起来了,但在他还不能赶路之前,我家老爷怎么能忍心将他们撵走呢?”
梅香满脸同情地道:“这么说,您老一定因为这些人吃了不少苦,挨了不少累吧?”
阿福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其实,苦点儿,累点儿,那都不算啥,咱们做下人的,吃的不就是这碗饭吗?现在好了,他们今天一大早就走了,我也可以喘口气了。”
云帆可能觉得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于是接口道:“这就对了,您老还是坐在这儿歇会儿,顺便给我们介绍一下这孙府的情况。唉,我们受了孙员外这么大的恩惠,现在竟然连他的面儿都还没见着,如果明天早上我们走了以后,还是对他老人家一无所知的话,那可实在是有些不象话。”
一提到孙员外,阿福立时来了精神。他环视了一下眼前这三个年轻人,颇有些自豪地道:“说起我家老爷啊,那可是这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好人啊。自打十年前他老人家搬到这古城以后,修桥补路,乐善好施,这些事情谁不知道呢?你们是没见着我家老爷,要是见着了,那你们一定……对了,你们一定以为我家老爷不见你们,是他架子大吧?错了!实话跟你们说,这两年,我家老爷每天下午都是独自一个人,呆在后花园的那栋新建的阁楼里,一直要到掌灯时分才出来呢。要是他知道家里又来了新客人,他出来以后一定会首先来这儿的。”
顾绵儿一向是对什么事都感到好奇,此时听说孙员外每天下午都一个人在阁楼里呆着,不禁好奇心又起。她打断阿福的话头,道:“那后面的阁楼里都有什么呀,值得你们老爷花那么多时间在那里?要是真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待会等孙员外来的时候,我一定要缠着他,让他带我一起去。”
此言一出,阿福不禁脸色大变。他腾地一下站起身,双手乱摇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那阁楼乃是我家老爷设定的禁地,除了他以外,谁也不能进去。不仅不能去,就连说也是说不得的。你要是跟他提起这件事,他虽然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老奴我可就惨了。”
看到阿福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的害怕样子,顾绵儿心里大感不忍。她一边伸手扶住阿福,一边连声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您老就放心吧,我决不会害你的。”
虽然顾绵儿再三保证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但阿福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了正常,但讲故事的心情却是再也没有了。他一边微微摇着头,一边不停地自怨自艾道:“看我这张臭嘴,怎么就没有把门的呢?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把我赶出去啊。”
云帆见顾绵儿的一句话,竟然把这可怜的老人吓成这样,心中不禁有些生气。他狠狠地横了顾绵儿一眼,嘴里道:“看你干的好事。”
顾绵儿虽然心中也是倍感歉疚,但嘴上却不肯服输。她头一歪,眼一瞪,正要反唇相讥,可就在这时,孙府的管家却带着捕头严宽以及另外几名捕快急匆匆地走进院来。
正文 第二章(中)
严宽等人的突然到来,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感意外。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严宽已经抢先对云帆和顾绵儿开口道:“两位,实在对不起,县太爷有请。两位马上收拾收拾东西,这就跟我走吧。”
云帆闻言大感错愕,他对严宽拱了拱手,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敢问严捕头,天色将晚,县太爷这时请我们前去,到底有何贵干呢?”
对于云帆的提问,严宽似乎颇感为难。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后字斟句酌地道:“今天上午,北城外发生了一起命案,这你们也是知道的。为了尽早破案,县太爷命令在下,务必在天黑之前,将所有可疑人员带往县衙,由他亲自审问。在下此行也是执行公务,请两位马上收拾东西随我走吧。”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