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就是无影。据唐先生事后分析,无影在得知云夫人确切的藏身之地后,便秘密报信给渡边太郎,请他派人前来接应,于是才有了后来的那五名悄悄潜入京城的倭寇。整个事件的经过大抵就是如此,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却就是没有算到云夫人对丈夫的那份至死不渝的爱。为了忠于这份血泪凝成的爱,云夫人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唉,思之实在是令人扼腕啊。”说罢,这位江湖大侠竟然情不自禁地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一片悲凉。
顾绵儿被冷秋山的情绪所感染,也不由自主有些黯然神伤起来。两个人默默无言地相对而坐,直到酒馆里又进来了新的客人,这才使他们从无限的遐想当中解脱出来。望了望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光,冷秋山十分勉强地哈哈一笑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这小酒馆也快要到人满为患的时候了,咱们在这儿坐了半天,是不是也应该离开了?”
顾绵儿点头道:“我原来以为任叔叔他们看到我留的记号之后,很快便会前来找我,可是我等了几乎一下午,却连他们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既然如此,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说不定他们现在还在路上呢。这里人多嘴杂,说话也不方便,咱们这就换个地方吧。”说罢,招呼店小二结了酒账,然后便和冷秋山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大街之上。
冷秋山虽然几乎游遍了大半个中国,但这小小的古城却还是第一次来,因此出了酒馆大门之后,他便马上对顾绵儿道:“听说这古城乃是蓝衣会的地盘,咱们要想在这里停留而又不被他们发现的话,还真就要大动一下脑筋呢。”
顾绵儿胸有成竹地道:“藏身的地方倒是现成的,只不过那地方要等到天黑以后去才有味道。”
冷秋山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恍然道:“你说的是当年谢冰花在那装神弄鬼的韩家老宅吧?”
顾绵儿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同时浮现出无限的感慨。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虽然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但当初在韩家老宅里初见高寒天和楚大侠他们时的那一幕一幕,却始终令我难以忘怀,不知道这些年过后,那里是不是一切依旧。”说到这里,她转头望向冷秋山,满怀深情地道:“楚大侠他们一直留在朝鲜,现在可不知道他们到底过得怎么样了。冷大侠,你最近可有他们的消息?”
冷秋山摇头道:“他们的音讯倒是没有,但明军在露梁海大捷的消息却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据说在那次大海战中,日军几乎全军覆没,倭酋丰臣秀吉也郁闷而死了。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那么楚大侠他们的归期只怕也就不远了。”
顾绵儿长出了一口气道:“七年苦战终于获胜,这可实在不容易啊。”说罢,她举目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道:“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先在这古城四处转一转,熟悉一下地形怎么样?”
冷秋山沉吟道:“既然这里是蓝衣会的地盘,咱们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会不会给他们发现,打草惊蛇呢?”
顾绵儿嘻嘻一笑道:“这点冷大侠尽可放心,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蓝衣会的那帮酒囊饭袋们大吃大喝的时候,咱们此时在大街上溜达,那才是最为安全的呢。”
冷秋山点头微笑道:“真是看不出,几年时间不见,顾大小姐竟然已经成了老江湖,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放心大胆地在这里逛上一逛吧。”说罢,将头上斗笠向下压了一压,然后便和顾绵儿一起,肩并肩地顺着大街向前走去。
二人刚刚转过两个街角,顾绵儿忽然一拉冷秋山的衣袖,低声道:“冷大侠,有情况。”冷秋山反应也是极为机敏,顾绵儿话音刚落,他便已经闪到了一旁。两个人悄悄地躲在一间绸缎庄门前的廊柱后,偷偷地向前观望。
只见前面不远处的街道之上,一行五人正匆匆走来。在这五人当中,走在前面和后面的各是两名身着蓝衣的彪形大汉,而夹在他们中间的,却是一名学究模样的中年之人。和其他两人的衣着鲜亮不同,这名中年人身上的一袭洗得发白的藏青色书生装虽然整洁,但却在不起眼的地方打上了两个小小的补丁,而他脚上的那双土制布鞋,更是已经磨得飞了边,似乎再走两步就要掉了底儿的模样。
望着这名衣着落魄的中年人,顾绵儿不禁喃喃自语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狗官竟然还在此处。哼,瞧他那副寒酸相,不知道的人还都得以为他是海青天那样的清官呢。”
冷秋山好奇地道:“怎么,这就是当年诬陷你们,并且想要拿你们去顶缸的那个本城县令?”
顾绵儿满脸轻蔑地点头道:“没错,就是他。哼,你别看他外表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的骨子里那可实在是坏透了。”
冷秋山沉思道:“这个时候他不在自己家里吃饭,反倒身着便服和蓝衣会的人走在一起,这可实在有些蹊跷。走,咱们跟上去,看看他们究竟又要搞什么鬼。”说罢,和顾绵儿一起悄悄地跟在一行五人之后,随着他们直向城西而去。
在穿过了几条街道之后,县令一行人在一座大门紧闭的宽大宅院前停下了脚步。一名蓝衣会的大汉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门,然后便退后两步束手而立,神态竟然甚为恭谨。很快,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待县令等几人鱼贯而入之后,大门马上便又重新关闭了。
看到这些人举动如此诡秘,冷秋山和顾绵儿都不禁眉头微皱。顾绵儿小声道:“这里就是孙府,也就是当年公孙太伪装成孙大善人时所住的宅院。按理说,公孙太既然已经不在此地了,这所宅院应该是空着的啊,可照刚才的情形来看,情况却似乎不是这样。再有,这县令乃是此地的父母官,就算他想要来这里干点儿什么的话,他也用不着穿成那样,并且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啊?况且,陪他一起来的还不是县衙里的衙役,而是蓝衣会的人,这就更加令人感到奇怪了。”
冷秋山低头想了一下,道:“公孙太投奔东厂之后,地位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这么大的一片宅院,他自然是不会轻易舍弃的。从县令微服来访,和刚才那名敲门的蓝衣会的人的恭谨神态来看,公孙太这个老狐狸十有八九已经返回了古城,并且现在就在这宅院里面。要真是那样的话,事情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顾绵儿不解地道:“不简单?那是什么意思?”
冷秋山解释道:“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之所以会来到古城,主要是听说最近蓝衣会和东厂的人在这附近活动频繁,因此才来一探究竟的。现在,如果公孙太真的已经回到古城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频繁活动的目的,只怕就和九连环大有关系。要知道,东厂之所以庇护公孙太,为的就是要利用此人来找宝,如果是和宝藏无关的活动,他们是绝对不会让公孙太参与其中的。”说到这里,他满怀忧虑地望了望那两扇紧闭着的朱红大门,沉吟片刻,然后才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如果我刚才的判断是正确的话,那么就有两个问题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首先,公孙太既然在这里,那么是不是说他们已经认定那笔宝藏就在这古城?而如果宝藏就在古城的话,我们又是否应该出手抢夺呢?”
顾绵儿神色坚毅地道:“虽然我们并不贪图这些财宝,却也决不能眼看着它们落入坏人之手,让他们用来干坏事啊?因此,如果宝藏就在这里的话,那我们就决不能袖手旁观。”
冷秋山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第二个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那就是,我们是否有能力夺得这笔财宝呢?”
顾绵儿想了一下,道:“如果任叔叔他们能够及时赶到的话,我想收拾这些蓝衣会的人以及公孙太,那还是有把握的。”
冷秋山摇头道:“如果他们真是来发掘财宝的,那么此时在这院子里的,就绝不会仅仅只有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人。东厂的高手那就不必说了,只要有公孙太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那些监视他的人。但这还不是最令人担心的,真正令人头疼的却还是那个阴险狡诈的赵天扬。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只怕在财宝这件事上,东厂和蓝衣会早已同流合污,而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赵天扬现在肯定也在这院子里面,不然的话,仅凭公孙太又怎么可能调动得了蓝衣会呢?”
顾绵儿张大了嘴巴,满脸吃惊地道:“要是赵天扬和苏大等东厂高手都在这里的话,那事情可就难办了。”说到这里,她忽然轻轻跺了跺脚,道:“唉,要是楚大侠他们或者戏隐前辈在就好了,那样咱们至少还可以与他们拼一拼,但现在,咱们却只能眼看着他们在这里胡作非为了。”
冷秋山道:“刚才那些也不过就是我的推测而已,至于我推测得到底对还是不对,那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知道。现在我感兴趣的倒是那个伪君子县令,他此时此刻便服来到这里,究竟为的又是什么呢?按理说,像掘宝这样的绝密行动,他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是根本没有资格参与的啊?”
顾绵儿看了看天色,道:“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等到天黑以后咱们悄悄地溜进孙府仔细打探一番,那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冷秋山有些无奈地道:“现在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就在两个人潜踪匿迹,准备长时间在此守候的时候,孙府的那两扇朱漆大门忽然又悄悄地打开了,紧接着,那名落魄书生模样的县令从里面疾步走出,直向县衙的方向匆匆而去了。
望着县令离去的背影,顾绵儿满脸奇怪地道:“怎么这么快,刚进去就又出来了?这家伙到底闹的什么鬼?”
冷秋山对县令的举动也是一头雾水,他略微想了一下,道:“反正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干脆兵分两路,你先去跟踪这个县令,看看他到底搞些什么名堂,而我呢,则留在这里继续监视,你看怎么样?”顾绵儿点头答应一声,然后便一闪身来到了街上,不即不离地跟在那县令的身后,向着县衙的方向去了。
顾绵儿走后,孙府一直没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