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随手朝她丢了一个。
潇雪心底升起一团怒火,不顾形象地撩起袖子,冲着他喊道:“臭小子,你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少年悠闲地坐了起来,两条腿挂在树枝间晃啊晃,挑眉说道:“有本事,你上来啊。”
潇雪一时气急,失了理智,卸下包袱就往树上爬去。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看她爬得费劲,可是用力不到位,没爬几下就往下滑,忍不住哈哈大笑。潇雪没好气地白了他几眼,也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有多可笑,拍了拍手,不再往上爬,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饿得没力气,怎么爬树?你扔个干净的馒头下来,脏的我可不吃,等我吃饱了我再爬给你看。”
“接好了!”少年始终是微笑着,轻轻抛下一个馒头。这次潇雪接了个正着,拿着馒头大口咀嚼起来。
少年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又抛下一个水袋给她。她毫不客气地接住,喝了个痛快,填饱肚子后她又恢复了精神,趁着还他水袋之际,她使出了吃奶的劲,狠狠地将水袋朝树上的少年砸去。谁料对付只是勾唇一笑,从容地用左手轻弹水袋,水袋便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潇洒地用右手接住。
潇雪见阴谋失败,立即拎起包袱,转身飞也似地跑开。她边跑边回头查看后面有没有人追来,跑了好一阵,见后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她才放心地停下来靠在树上喘气歇息,庆幸地拍着胸脯道:“幸亏我跑得快,他肯定追不上我了。”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脑袋又被砸了一下。
“哎哟!”她一看又是馒头,惯性地抬头望去,见方才那名少年正晃着腿坐在树上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跑得还挺快的。”
潇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想此人的轻功如此厉害,自己再怎么跑也会被他追上,索性原地坐下,边喘气边说道:“我不走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少年懒懒地往后一靠,斜躺在树枝上,轻笑道:“我也不走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什么?你也在这里过夜?不行,这棵树是我的。”她气得失去了理智,夸张地抱着树干,以为这样做这棵树就是她的了。
少年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哈哈大笑道:“还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玩的人,你抱过的树就是你的了吗?”
发觉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夸张,潇雪尴尬地低头理了理衣服,说道:“好吧!你要住上面也行,但是不可以再朝我丢东西。”
话音刚落,少年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潇雪吓了一跳,倒退一步,露出不悦之色道:“你下来干嘛?”
少年嬉笑着欺近她,挑眉说道:“你刚才不是叫我下来吗?现在我下来了,你却又让我上去?”
潇雪气得两颊鼓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别过头去,决定不再理会他。少年偷瞄了她几眼,她都视而不见,觉得无趣,也就不再逗她,开始忙活着生火取暖。潇雪偷偷地斜眼瞄他,见他赤手空拳就把柴木劈开,十分了得,不由地暗暗赞叹。
“好了,过来一起烤火吧,晚上林子冷。”少年生完火,向她发出邀请,语气真诚。潇雪也感觉到一丝凉意,便接受了他的好意。
两人围着火堆坐下,少年边拨弄着柴火,边随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南海岛。”潇雪也学着他拿一根细长的树枝拨弄火堆。
“南海岛离这里至少七、八天的路程,你怎么不买匹马骑?”少年提醒道。
“我没钱啊。”潇雪摊了摊手,实话实说,自己以前不愁吃穿,手上从未积攒过银子,师父死后也没有留下多少银两,所以她身上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少年毫不犹豫地从身上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她,说道:“这一百两你先拿着,明天到前面的镇上买匹马,能省不少事。”
“好吧,算我先借你的,以后加倍奉还。”潇雪见他那么爽快,便也不客气地收下。
柔和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潇雪渐渐对眼前这个放浪不羁的少年产生莫名的亲切感和信任感,从他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叫流星,是个孤儿,此次是要幽州,恰巧路过这里,而潇雪也告诉了他自己去南海岛的目的。谈到潇雨时,流星的脸上流露出钦佩之色,两人一拍即合,相谈甚欢,渐渐地,潇雪便靠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流星静静地望着她不设防的睡脸,打量着她俏丽的睫毛和鲜嫩的双唇,心底莫名地甜蜜。初见她时,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恍惚中见到了林中的仙子,可是当听到她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边在树下自言自语时,便觉得她十分可爱,忍不住想逗逗她。她不设防地如此信任自己,他心里有些许感动,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守护她一辈子。
楚州城热闹繁华,是各行各业的商人们聚集之所,各色各样的新鲜玩意儿让人目不暇接。
潇雪和流星两人相见如故,路过楚州城时,决定结伴游玩一番再行赶路。无意间来到一间香火鼎盛的观音庙,潇雪兴致高昂,挤着人群往里冲。流星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心想这丫头哪来这么多的精力,但也不想扫了她的兴,在她身后喊道:“你先进去,我去买点香烛,拜菩萨要心诚才行。”
“知道了,你快点!”潇雪头也不回地就径直往里走。
观音像前跪着一位大家闺秀,锦衣罗服,姿态美妙,正在佛前求签。潇雪跪在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举起签筒使劲摇起来,因为太过用力,哗地一声十几支签同时掉地。旁人异样的目光同时向她身上射来,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将竹签尽数捡起放回签筒。
“你是第一次求签吧?不能这么用力的,像我这样有节奏地慢慢摇。”身旁的小姐耐心地示范着。
潇雪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十分熟悉,转头一看,欣喜过望,一下子扑到那女子身上,欢叫道:“紫凝姐姐。”
李紫凝愣了一下,也听出她的声音来,退后些打望了她一眼,眼底闪过惊艳之色,面露喜色,说道:“几年不见都长成大美人了,我差点认不出来。”
李紫凝优雅地抿唇一笑,端庄大方,面若桃花,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优雅可人,看得潇雪连连赞叹,感慨自己这野性子永远也学不来人家的优雅娴静。
李紫凝见她盯着自己不住地摇头晃脑,不由地好笑,问道:“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
潇雪托着下巴夸张地说道:“啧啧,这要谁娶了姐姐,那人一定做梦都偷笑了。”
“尽瞎说。”李紫凝眼神微变,心情有些黯然。她如今二十又四,却仍未婚嫁,爹娘一直为她着急,其实她之前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几年前因得了重病而过世,夫家的人到处散播谣言说她克夫,从此便也没人敢再上门说亲。她自己倒是不急,反正也没有遇上心仪的人,草草找个人出嫁非她所愿,只是家里一直替她的终身大事操心,让她很是烦恼。
两人谈话间,流星手持一束香从殿外进来,见潇雪正与一陌生女子交谈,大咧咧地说道:“拜过观音了吗,许了什么愿?”
潇雪用手肘顶了顶他,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她叫李紫凝,是我的好姐姐。这个坏家伙叫流星,是我昨晚在树林里认识的。他竟然用馒头砸我,可坏了。”
她说着朝流星扮了个鬼脸,李紫凝尽收眼底,忍不住抿嘴一笑,冲流星微微点点头以示问好,流星则大大咧咧地冲她抱拳还礼。
李紫凝邀请两人往侍郎府一叙,刚一进府,就看到府中的下人们四处忙碌着,像发生了什么大事。管家见她回来,焦急地跑来禀报道:“小姐,您可回来了!老爷的头痛又犯了,痛得昏了过去,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您快进屋看看去吧!”
李紫凝顿时花容失色,神情十分焦急,回头看了潇雪二人,吩咐管家道:“我这就去看爹,你帮我照顾好这两位客人。”
她紧皱着眉头,提起裙摆就要往里跑,潇雪忙拦住她,说道:“姐姐别急,我懂医术,我跟你一起去见伯父,为他诊断一下。”李紫凝喜出望外,忙欣喜地点头答应。
病榻前,李夫人趴在床头低声哭泣,神情萎靡,另一边几个大夫正争论着该开何味药方。李紫凝快步跑到母亲跟前,神色紧张地问道:“娘,爹怎么样了?”
“你爹今天回到家看了一封朝廷送来的信件后,他就吵着头痛,后来竟昏迷了过去,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大夫们讨论了半天,还没想出医治的办法,为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李夫人哭得伤心,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潇雪走近前察看了一下李安李侍郎的脸色,心里便有了几分把握,安慰母女二人道:“伯母、姐姐,伯父的病不难医治,你们不用担心。”
李夫人抬头才发现屋内另有两名陌生人,正诧异间,李紫凝解释道:“娘,雪儿妹妹自幼学医,医术高明,让她来试试吧。”
李夫人打量着潇雪,见她年纪尚轻,心底难免怀疑她的医术,但转念一想反正大夫们都无计可施,让她试试又何妨,连忙让出位置,急切地说道:“姑娘快请!”
潇雪替李安搭了搭脉,心中便有了十分的把握,从容地从腰间取出一盒银针。围在一边的大夫们都好奇地围了上来,想看看她究竟如何个医法,只见她不慌不忙地在病人头部的几处要穴下了针,轻捻细转,小心提插,接着是身上的几处要穴。不过一会儿,李安的口中吐出一口淤血,逐渐清醒过来。众人惊喜地围到床边问候,大夫们对潇雪的施针手法佩服万分。
潇雪举笔草草地写了张药方交给李夫人,又劝导李安要放宽心态,勿让烦事扰心,李安感激万分,留他们在府里长住。盛情难却之下,潇雪决定在侍郎府住上两日。
临行之日,李侍郎一家赠良驹干粮为他们饯行。出了楚州,潇雪和流星两人一个北上一个南下,不得不分道扬镳。为了避免离别的伤感,潇雪打趣道:“你刚才注意到没有,伯父伯母很舍不得你离开呢,似乎有意要将你留下来招为他们家的上门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