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远志笑道:“欧阳兄越是慷慨,越易令我起疑,我才故意给了你那面金牌,请你来乌蒙传谕,我则暗地跟踪,察看你一切举措,及真实心意!”
欧阳平听得一身冷汗,目注屠远志问道:“屠仙翁,倘若刚才我在尚未对‘桥陵樵隐’萧子平下手之前,便即毒发,你大概就不会给我解药了吧!”
屠远志点头说道:“真人面前,不必再说假话,虽然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倘若摸不遗欧阳兄的虚实,则我宁可损失一员上将,也不敢贸然引狼入室,败坏整个大局之险!”
欧阳平伸手拭去额间冷汗,向屠远志表示佩服,含笑说道:“屠仙翁,握大权,当大任者,委实必须心辣手狠,否则安能成事,欧阳平赞佩你这等作法,但如今你断然赐我解药,难道已无引狼入室之虑了吗?”
屠远志一阵纵声狂笑说道:“欧阳兄,莫怪屠远志直言,以你的性情手段而论,确似一头狡恶凶狼,但这头凶狼,从此确已忠于大清,变成忠狼,与我们这些忠鹰忠犬,沆灌一气,故而屠远志只有欢迎你投入我们阵营,共奋狼虎之威,哪里还有什么引狼入室之虑?”
欧阳平指着地上的一代大侠“桥陵樵隐”萧子平尸身,轩眉答道:“屠仙翁,我也不过仅仅帮助红云尊者,杀了一个萧子平,怎会便获得你推诚见信?”
屠远志向红云尊者含笑说道:“红云大师,对敌之道,首重知己知彼,我认为倘无欧阳兄之助,大师虽然足胜过萧子平,却未必准能有把握地,将他们置于死地!”
红云尊者点头说道:“屠老供奉说得不错!
屠远志又向欧阳平笑道:“这样说来,萧子平与慕容老人,是直接或间接地死于欧阳兄的手内,换句话说,也就是你与‘日月神幡’朱润波师徒,及‘剑绝书狂’等人,结下不解深仇,倘非真心与我们合作,则形单势孤,到处是敌,四海虽大,也没有你容身之处了!”
欧阳平听他分析得如此精微,不禁越发对这位群凶之首的“鬼杖仙翁”,佩服得五体投地!
屠远志说服欧阳平以后,又对红云尊者、谷长青、褚民通等,把欧阳平所告有关群侠机密,细述一遍,含笑说道:“除了此处由我亲身尾随欧阳兄前来之外,其余各路人物方面,均已用飞鹰传书,命他们于三月初十齐集‘北天山摩云岭’,准备倾力大破‘丹心峡’,把朱润波、岳龙飞师徒,及‘剑绝书狂’等一干著名叛徒,扫数生擒,或是予以击毙,便可回京覆旨,奏明万岁,各加封赏的了!”
欧阳平闻言,这才想起屠远志豢有两只通灵巨鹰,可以飞书传讯,哪里还用得着自己手执金牌,到处奔走?
想到此处,遂极为识相地,取出那面金牌,双手缴还屠远志,并含笑说道:“屠仙翁,这面金牌,欧阳平留已无用,还是缴回为妥!”
屠远志也不再客气,但刚刚收起金牌,谷长青却向他微笑说道:“屠仙翁,你知道不久之前,‘日月神幡,朱润波的得意门人岳龙飞,曾在这‘乌蒙蛇谷’,与我们交过手吗?”
屠远志大出意外地,“哦”了一声,探问究竟?
谷长青遂把与岳龙飞争斗经过,细说一遍。
屠远志听得岳龙飞以一对三,竟能脱险,并杀了红云尊者所豢的“西藏血鸱”,又使谷长青身受内伤,不禁摇头冷笑说道:“岳龙飞根骨太好,年龄又轻,眼前已有这般成就,倘若假以时日,必成大患,我们非把他除去不可!”
谷长青笑道:“屠仙翁与欧阳兄,早来半日多妙,如今岳龙飞早已冥冥鸿飞,弋人何慕的了!”
屠远志摇头说道:“我认为他决走不脱!”
红云尊者合掌问道:“老供奉此话怎讲?”
屠远志笑道:“我深知大师的‘桃花瘴毒砂’厉害,认为岳龙飞一时难见解瘴圣药,必逃不远,极可能会晕倒在一二十里以内!”
红云尊者点头笑道:“屠老供奉之见,与贫僧完全相同!”
屠远志扬眉笑道:“故而我们不应放弃寻找,使岳龙飞有所侥幸!”
说到此处,目光一扫诸人,又复缓缓说道:“如今我们共有五人,不妨分为四面,北面可能较少,褚民通老弟,担任搜索,我搜南面,红云大师请搜东面,西面则请谷遭长与欧阳兄,劳神搜察!
一面发话,一面并避开欧阳平目光,向谷长青略施眼色!
谷长青懂得屠远志示以眼色之意,是通知自己仍须随时注视欧阳平,不可对其过分放心!
分派既定,屠远志、红云尊者、褚民通三人,先往南、北、东走去,谷长青与欧阳平则缓步走向西方!
欧阳平边行边自双眉深蹙,仿佛有甚不悦之事,终于发出一声长叹!
谷长青含笑问道:“欧阳兄何事不惬?”
欧阳平苦笑说道:“我叹的是屠仙翁心机未免太深,怎的直到如今,还对我不肯信任?”
谷长青知道欧阳平适才可能瞥见屠远志对自己暗施眼色,遂赶紧加以解释,微笑说道:“欧阳兄不要这样想法,屠仙翁今后定将对你大大借重……”
话犹未了,欧阳平便接口说道:“谷道长,光棍眼里何必再揉砂子,屠仙翁单单命道长与我同行,难道还不是监视欧阳平吗?”
谷长青摇手说道:“欧阳兄万勿多疑,屠仙翁适才业已把话说明,彼此共辅圣朝,同享富贵,哪里还会有甚歧视,至于命贫道与欧阳兄同行之故,或许是屠仙翁高瞻远瞩,看出岳龙飞可能人在西方,才有这样安排的呢!”
欧阳乎苦笑说道:“但愿能如道长之言,否则我将对屠仙翁说明心头苦闷,请他用则莫疑,疑则莫用!”
说话之间,恰好走到岳龙飞所陷身的“乌蒙蛇穴”洞口!
欧阳平目光一注,向谷长青说道:“谷道长,那旁有个洞穴,我们过去察看一下!”
谷长青点头一笑,两人遂相偕走过!
欧阳平伏身穴口,往下一看,不禁双眉立轩,闪身纵落!
谷长青不知他有何发现,遂也跟踪而下!
原来,洞中甚暗,欧阳平又不似岳龙飞那等服食了大量“灵石仙乳万载空青”,具有无微不察的极强眼力,以致竟把那三具枯骨,当作了三条人影!
人到洞底,方发现竟是三具骷髅白骨,而在三具白骨之间,又复堆积了无数毒蛇遣蜕!
欧阳平忽然见骷髅天灵盖上所生长的紫色小菌,不禁为之狂喜,暗起私心,未向谷长青招呼,便自悄悄走过!
谷长青见状笑道:“欧阳兄,你对这三具骷髅白骨,有兴趣吗?”
语音刚了欧阳平尚未答话,这蛇穴之中,便生剧变!
一阵隆隆微响,那入口洞穴,竟告逐渐阖死!
谷长青大吃一惊,因时机稍纵即近,遂顾不得欧阳平,一式“白鹤冲霄”,自那即将阖死的洞穴之中,电疾窜出!
欧阳平则因业已走近三具骷髅,距离稍远,闻警回身,却告不及!
谷长青身才出穴,洞口便即封死,只留下一圈凹形石印而已!
谷长青惶急之下,一面施展“传音及远”的内家神功,高呼屠远志、红云尊者,及褚民通等人,一面探的入怀,取出一根红色小箭,奋力往空中掷去!
这根红色小箭,是屠远志手下,每人皆备的“飞龙信火”,掷到高空,经风一吹,小箭遁体自燃,白天看来,是缕紫色浓烟,夜晚看来,却似一条龙形火柱模样!
“飞龙信火”一起,南面先有回音,屠远志骑着那匹脚程罕世的青骢马,电掣星驰赶到!
人在三丈以外,屠远志便高声笑道:“谷道长何故用信火告急,是发现岳龙飞藏身之地了吗?”
谷长青摇头苦笑答道:“哪里是发现岳龙飞的踪迹,是欧阳平兄不幸生埋石穴,贫遭才催请屠仙翁等,赶来设法援救!”
屠远志惊问所以,谷长青遂手指那圈凹形石印,叙述适才发生的怪异情事!
屠远志听得双眉紧蹙,挥起手中鬼杖,向那凹形石印,凝足真力猛击!
他虽系群凶之首,功力盖世,但山石河等坚厚,空被砸得火光四进,碎石星飞,却仍无法砸出丝毫隙缝!
这时,红云尊者及褚民通也均赶到!
褚民通一看当地形势,并听谷长青说是石穴中有大堆毒蛇遗蜕之后,不禁恍然说道:“谷道长,照你所说,欧阳平兄是陷身‘乌蒙蛇穴’之内!”
红云尊者闻言,失惊问道:“乌蒙蛇穴?”
褚民通点头说道:“乌蒙蛇穴就是‘乌蒙蛇女’邵含烟昔年被人暗算,因祸得福,练成绝艺之处!”
屠远志问道:“褚老弟,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褚民通得意笑道:“黑衣铁卫之中,原有自幼在‘乌蒙山’生长之人,我于奉命陪同红云大师、谷道长,直捣‘乌蒙蛇谷’以前,便曾尽量把此山有关地势,尽量探同记下!”
屠远志颇为赞许地,含笑道:“褚老弟心思极妙,你既对乌蒙地势,下了一番工夫,大概知道这‘乌蒙蛇穴’门户的开启之法!”
褚民通摇头苦笑说道:“开启之法,除了‘乌蒙蛇女’邵含烟外,谁也不知,我只听说这蛇穴中,有极为珍异之物,邵含烟并遵照旧主人意旨,使其每隔千日,便自行开启门户一次,以待有缘,但开启不久,又会自行封闭,入穴之人,倘不能控制时间,难免生葬其内!”
屠远志长叹一声说道:“照褚老弟这样说法,欧阳平是恰逢其会,要在这‘乌蒙蛇穴’之内,生葬千日之久!”
褚民通点头说道:“事实如此,我们纵费尽心血,恐怕也无力回天……”
话犹未了,红云尊者便发出一阵纵声狂笑!
屠远志聆音察理,鉴貌辨色地,心中一喜,向红云尊者含笑问道:“大师笑声以内,充满了得意情怀,莫非佛法无边,有甚回天手段?”
红云尊者怪笑答道:“屠老供奉猜得不错,我认为或许可以救出欧阳平的一条性命?”
褚民通愕然问道:“大师难道要以藏派大手印功力,劈石开山!”
红云尊者摇头笑道:“褚兄说哪里话来,我‘大手印’功力再高,也强不过屠老供奉的手中鬼杖,怎敢妄图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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