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金道:“有!”
王大爷道:“带那种石墩吧?我们老哥儿几个没事下棋用。”
魏金道:“带!”
果子狸从对面麻将馆晃过来,道:“你这录音棚正摆我对面,很影响生意啊。”说着撸袖子,露出他胳膊上的果子狸……
魏金扫了他一眼道:“那怎么办,你说?”
果子狸抠着嘴道:“我听说最近出了种能自动洗牌的麻将桌,也不贵,才几千块钱……”
魏金毫不犹豫道:“你屋里的桌子我帮你全换了!”
果子狸吓了一跳道“你说真的?”
魏金道:“没问题。”
这时小排挡的胖老板也过来了,擦着油腻的手试探道:“你这么多人吃饭问题好解决吗?”
魏金:“都从你那定!”
……
相比前几次,这会魏金终于露出了她干练和做事情斩钉截铁的一面,三言五语就以她的王霸之气镇服了王府大街的街坊们,动之以利使他们愿意同流合污。
这时候录音棚里电也接好了,小绿饭也吃完了,这么一会工夫,她就完全被鼓捣得像另外一个人,头发盘起,眼影描黑作烟熏妆,左脸蛋子上还抹了点银粉,穿的却是满是蓓蕾花开的演唱会盛装——这属于化装师和服装师没配合好,实际来讲他们都是很有实力的,如果不是临时搭配的班子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不过也暂时就凑合了。
乐器车上没有原木色的吉他,魏金立刻派道具去现买了一把交给小绿,化妆和服装相互协商了一下对小绿说:“我们预计就让你以冷艳造型参加第一场选秀。”
本市女高音把小绿领进录音棚道:“会唱歌吗?”
小绿点头。
那个中年男人兴奋搓手道:“这就好办了,她的吉他弹的不错我刚才已经听过了。”
魏金眼神大亮,道:“放心,如果事情办成我不会亏待各位的。”
这会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跟进了录音棚,围在下面一大圈看着,女高音大声道:“音响注意,马上开始了!”然后她抬头对小绿说,“这样,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高,先唱个《青藏高原》吧。”
女高音吩咐:“麦克风给她——注意了啊我起头你就唱,是谁带来……”
我、阿破、无双、小慧本来浑浑噩噩地跟进来看了半天,这会忽然同时预感到不妙,阿破大喝一声道:“等等!”
女高音对他怒目而视……
阿破道:“等我们先出去你再唱。”
……他说话这工夫我早就把时间定住跑出来了。
女高音以为是捣乱的,也没在意,清清嗓子道:“是谁带来远古的唿唤——预备,唱!”
音响起,小绿唱道:“是谁带来,远古的唿唤。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只听录音棚里稀里哗啦一阵响,吃盒饭的都把饭喷了,喝水的都被呛着了,上了年纪的哆哆嗦嗦捂着胸口掏速效,大部分腿脚灵便脑袋好使的人都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整个录音棚里里外外乱成一片,我们躲在远远的街对面幸灾乐祸地说:“嘿嘿,活该,再让你们看热闹。”我左右寻找道,“咦,王成呢?”他也早就见识过小绿歌声,没理由这么久还在里面啊。
王成悠悠地从我们背后转出来,道:“我压根就没进去。”
这会能跑的已经全跑出来了,自然,因为有责任在身,先后也有顺序,反正管盒饭的是第一个跑出来的,然后就是服装、道具、化装,最后才是录音师和音响师,这俩把设备扔了是爬出来的。
清点人数,只有女高音和魏金还在里面,但是小绿也即将唱到高潮:“哦……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此时此刻,人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里面那俩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孙满楼叫道:“不行就打119吧!”
高大全瞪他道:“都是爹生妈养的,消防队就活该倒霉吗?”
而最恐怖的一刻也终于到来,小绿翻上了高潮部分:“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嗷嗷——嗷——原!”
在第三个嗷那,女高音也受不了跑出来了,我们上前扶住她问:“魏总呢?”
女高音上气不接下气道:“还在里面!”
“她怎么样?”
“……还能站着。”
我们不禁暗挑大指:是条汉子!
歌声一歇,过了一会失魂落魄的魏金才地从里面深一脚浅一脚趟出来,失了神采的眼睛间或一轮,嘴里念念有词道:“弟弟,我终于明白了——你是根本没想过要原谅我。”
第八章 谢晴
录音棚里,小绿已经止了歌声,相关人员都垂头丧气地站的站坐的坐围在四周,王府大街的街坊都已经作鸟兽散……
女高音痛心疾首地总结道:“让我说什么好呢——这个姑娘,高音上得去,音也很准,感情把握也很到位……”
魏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那这么说她还行?”
女高音:“可就是唱歌难听!”
魏金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说:“那怎么办?”
女高音惋惜道:“我从艺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没什么办法,只能是再练练看吧,电视台的选秀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魏金环视手下的工作人员道:“听见了吗,以后每天这个时间来这里陪练。”
化装师忙道:“妆既然已经定了,我和服装就不天天来了,当然,我们原来说好的报酬可以折半。”服装师忙点头。
然后器乐、道具、司机、网络炒手也都纷纷提出不全陪,一边用恐惧的眼神看小绿。
最后管盒饭的也道:“魏总,你这用不着我了吧?”
魏金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这时见一个打杂的也想开溜,作色道:“你怎么能走,这十几号人吃饭怎么办?”
盒饭摊手道:“您不是都定了地方吗?”
“那总需要有个人往来端吧?”
“您受累自己去吃吧,我另找活去。”
魏金大声道:“我给你双份工钱!”
盒饭摆手道:“三份也不干,我这人胸无大志有口饭吃就成不想冒险,要想发财我就干上份工作去了。”
我好奇道:“你上份工作是干什么的?”
盒饭道:“高空擦玻璃。”
我愕然道:“你觉得送盒饭比高空擦玻璃还危险是吗?”
盒饭小心地看了小绿一眼道:“……那也要看给谁送了。”
“那你辞了这份工作干吗去?”
“我……擦玻璃去。”
魏金转头对女高音道:“那就剩……”
女高音忙道:“魏总我也就不天天来了。”最后她拍拍魏金肩膀用医生安慰绝症病人家属那种口气道,“想想别的办法吧。”
人都走了之后,魏金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无双,长长地叹了一声:“弟弟呀……”然后就没了后文。无双这时也不再介意她怎么称唿自己,微笑道:“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魏金脸上乖戾之色又起,狠狠道:“我就不信!”她拿出电话打给自己的秘书,大声命令道,“去查查下个礼拜小红帽海选比赛第一轮的评委都有谁!”
无双淡淡一笑,路过小绿身边时道:“小绿,加油!”
小绿呆呆地点头。
从此以后,王府大街再无宁日,无双很随便的一句话,就像给了小绿无比的动力,她配了一副录音棚的钥匙,每天上班前,中午和晚上都准时去练声。
临时搭建的录音棚隔音效果并不好,所以你每天在那三个时间段走在王府大街上,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歌声,那声音像几百面簸箕刮地,又像一个整编师的人在同时挖锅……
所以王府大街的人要想外出都自觉地准备了一副棉花团成的耳塞,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在街上的人就都把耳塞填进耳朵,两个老街坊迎面碰上了,都袖着手把耳朵给对方看,示意自己很安全,就像寒冬时说自己穿的很厚一样,然后默契地点点头,擦肩而过。
录音棚是正对着果子狸和小排挡的,所以这两个地方的人受影响也最大,但是他们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于是果子狸就主动提供棉耳塞,去他那里打牌的人都塞住耳朵,摸起一张牌看看没用,以前可以大喊一声:“八万!”可是现在喊也没人能听得见,只好使劲拍在桌上,以至于去果子狸那里玩的人后来都掌力非凡。小排挡也是一样,胖老板除了免费提供茶水、大蒜和一次性筷子外,卫生柜里还有消过毒的棉耳塞——
以前街里的女人晚上吓唬孩子都说:“再不睡觉狼来吃你了。”要么说“鬼来咬你了。”但是孩子们既没见过狼也没见过鬼,该闹还是要闹,现在女人们就方便多了,只要说“再不睡觉小绿姐姐来给你唱歌了”,便能很形象地唬住他们。
这几天我和阿破的工作就是清理墙体广告,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就跟我们预料的一模一样:我们每天刷,他们每天更新,有些很扎眼的新号后面还加个括弧,里面写着:新人不易,请勿删除……
政府这回是真下了决心要整治街头小广告,每天都派出大量的人负责清理,但是这样最大一个好处就是把过去那些已经作废的号都清理掉,给了这一行业新人们以无穷的机会和动力,本市的印刷业和刷浆很快就繁荣了……
这天,小绿吃完午饭照例练了一会声,到了工作时间回到超市踮起一只脚出神——这个姑娘很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气质,任你横眉冷对,我自淡然处之。
我们见她回来了,纷纷把耳塞取出,开始聊天。
魏金也坐在小绿对面,这些天她基本都是这样,一方面是为了督促小绿,一方面也是为了用情感软化无双,她现在称唿无双一律是“弟弟”,然后动不动就向我们传达20亿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产,她大概也觉得小绿不怎么靠得住,想两手准备。
这时,一辆红色的QQ停在我们门口,从里面蹦下一个前突后翘的女人,此人杏眼樱口,一件男式衬衫在丰满的前胸上系个结,下边一条紧身牛仔裤,高跟凉鞋,热力十足地冲进来,嘴里叫道:“我们家无双呢?”
我们都微笑着看着她,小绿听到“无双”二字悚然一惊,抬头道:“你找谁?”
这女郎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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