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将皇甫惜歌气笑了:“你凭啥说就是个闺女!你才是八个奶妈子哄不好呢。动不动跟我沉了脸,吓唬谁呢。人家不过是和你唠唠家常,哪有拿着别人屋里的事儿打比方敲打你的意思?”
他一过来安慰她,她便觉出来自己有些小性儿了。怕生个女儿令老夫人和三郎不喜这是真的,怕老夫人给塞通房三郎不拒绝也是真的,可到底也是对他越来越有依赖了。
先不说就算生了女儿哪个也不敢说什么,她的孩子她来宝贝足矣。单说这通房,来十个卖五双,她也不是不敢做更不是做不出来,用得上看谁的脸色吗。就算三郎是她的夫君,若他做出那种事,她也敢骂他叫他赶紧下堂,姑奶奶不伺候了!
叫他下堂!皇甫惜歌将头埋在萧孟朗怀里破涕而笑。越来越依赖他这事儿可不好,往后不得天天看他脸色决定今天是笑还是哭啊。可哪个女子不愿夫君怜惜,日日捧在手心儿里呵护?全都靠自己到底也是不得已为之。
若有他呵护着,这小日子才能越过越舒坦不是?他又不止一次表白了心迹,说他不是个好女色的人,看来以后还是避开这种话题吧。
何况方才提起了四叔父屋里的事儿,哪有做侄媳妇的背后对着人家亲侄子妄论长辈收不收通房?自己腹诽一二也就罢了,和亲近的丫头们说两句也还罢了……哪能拿出来和爷当个话儿说?
又牵扯进了老夫人,完全就像当着三郎面儿撞木钟。单不说老夫人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该护持该照顾的一样儿都不差,就算万事做得都叫她瞧不上眼,三郎可是从小跟着祖母长大的,她这个才进门一年的媳妇哪能这么急切的挑拨?
暗暗想明白了以后和三郎相处不能这般急切,这么做实在太小家子气了些,皇甫惜歌打他怀里抬起头来,催他去净房换换被她眼泪洇透了的外袍。
萧孟朗见妻子想通了,也就松了口气。上辈子的妻子其实也是一样,有时根本不管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很纠结于人的语气和态度。难道说女人都是这么麻烦?加一起活了几十年的他也搞不懂了,看来两口子过日子真是大学问啊。
外头又有话儿传了进来,说是二爷萧孟秋得知二奶奶又生了个姑娘,扭头便出了院儿不知去向。萧孟朗讪讪的望着妻子——这种男人真不少,家里就有这么一个,怪不得她方才那般忐忑。
流苏这时也打耳房里回转,手里捧着装好红宝璎珞赤金项圈的红漆盒子。见三爷与主子神色都不大对,主子脸上甚至还带着泪痕,想开口相问又有些犹豫。
萧孟朗见状忙低声吩咐流苏道:“你出去告诉门外的,不用再事无巨细往屋里通传了。你们奶奶本来就有了身子,不管谁家台阶儿上结了冰都随她们去吧。何况二奶奶那里不是母女平安吗,你明儿一早代咱们院儿送上贺礼便罢。”
流苏一听这话很是安心,放下盒子便往外头走去。只要不是自家爷与主子怄气了就好,三爷说得对,雅园不过是个外人儿。看来明儿得空也得劝劝主子,哪有怀着身孕为别人伤春悲秋的,自己乐呵些好好养着身子不好吗。
流苏才出了门,皇甫惜歌便笑起来:“不想你还是这么个阴险人物儿,瓦上霜也就罢了,还门槛冰。不过倒也是,你家这个二爷做出来的事儿还真是上不得台面。二奶奶嫁了这么个爷们儿,还不如门前冰冻三尺呢。”
“哪日我还真要问问四舅父,难道生儿生女只在女子一人吗?本来生孩子就是两人的事儿,难不成生了姑娘,那姑娘的娘就成了没本事的?” 梦里俯瞰九生九世,她始终没弄懂这个问题。凭什么做个女子便要生生世世都肩负这个担子,生了儿子也就罢了,生了姑娘就和罪人一般?
萧孟朗倒是明白什么染色体一说儿。可是这等话如何与妻子讲?她听不懂是一回事儿,还得奇怪他哪来的这种思想。因此便接了妻子的话道:“惜儿说得极对,这就是两个人的事儿。别人爱怎么想随他们去吧,我绝不会那么想的你放心。十月怀胎多辛苦,怎么能因为生个女儿就抹煞了功劳?”
皇甫惜歌见他不像是敷衍自己,甜甜的笑了。又想起三郎这几天亲自动手做了个叫淋浴的玩意儿,说是孕妇不适合在澡盆里泡澡,心底就更加觉得依赖他些其实也没错儿,他就是和别的男子不同,是个有担当又有独特心思还细致的。
“今儿是不是就可以用用你新做的那个淋浴了?这几日都是站在澡盆里擦澡,委实的不大舒服。”皇甫惜歌问萧孟朗。
所谓的淋浴,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大铁桶挂在墙上。要沐浴之前通过人力往内里蓄满了热水,打开桶下的铜阀便有热水从莲蓬头里流出。萧孟朗本来还想弄个随时都能加热的装置,可现在这时代除了明火又没别的辙可想,太阳能也许能利用下却也只能是夏日。
眼下惜儿已是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当务之急便是解决不能泡澡的难题。萧孟朗如是的想着,便说做一个先凑合用吧,待慢慢琢磨起来一点点改善,时间充裕着呢。那明火加热便得改造净房,这当口可不适宜动土。
如今听妻子发问,他连连点头:“一会儿叫婆子们将那本该蓄进浴盆里的热水踩着木凳倒进墙上那个大铁桶里,便可以用了。今儿我先教你用一次,叫流苏也在一旁瞧着,简单方便得很呢。”
流苏吩咐罢门外的小丫头和婆子们,便回来低声问三爷与三奶奶可要用些宵夜。萧孟朗一般没有用宵夜的习惯除非月底忙账目,于是说给你们三奶奶做些软和好克化的便好,流苏笑着应了便去嘱咐翡翠。
第一卷 菡萏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房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房
皇甫惜歌到底想错了,说什么二奶奶水雅琳一旦出了满月、三夫人便会跳着脚给二爷纳妾。眼下可是二妞儿的洗三才过,三夫人便已经求到老夫人跟前来,说是想把二爷屋里的通房丫头瑾玉抬成姨娘。
她坐在老夫人炕下的圈椅上冷眼旁观。这张圈椅上的狐皮椅褡和锦靠既柔软又暖和,已经成了她的专属座位。斜对面那一张也一样是四夫人的专座,只是四夫人马上就要临产,老夫人已是免了她的请安定省。
“咱们家的规矩你是忘了不成?” 老夫人听罢三夫人的肯求便沉了脸:“那瑾玉才收进屋里没多久,功劳苦劳一概没有,凭什么就要抬成姨娘啊?你那媳妇可是还在月子里呢。”
三夫人一味的陪着笑:“是媳妇没说清楚呢。瑾玉的小日子已是过了七八天了,媳妇也找大夫给瞧了,却说日子短没瞧出来……”
话音不待落,三夫人便偷偷望着皇甫惜歌道:“瑾玉不过是一个丫头,媳妇便也没大张旗鼓给她请个好大夫来再瞧瞧。”
皇甫惜歌低头暗笑。虽说她的孕事并没有大肆张扬,当初四舅父被孙妈妈请进府来,老夫人又叫她不必再来花厅用晚饭,哪个眼明心亮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三夫人方才这话真是好笑,难不成倒叫四舅父再来一趟,却是帮雅园的通房丫头诊脉?
不要说雅园本就与她无关,就算那个瑾玉是清苑的,也轮不到请了四舅父给个丫头看身孕,她皇甫惜歌可张不开那个口。
老夫人听了三夫人的话,不但不欣喜脸色更加阴沉:“那丫头若真是有了身孕,难不成多等几天脉也好诊了,那肚里的孩儿就能飞了不成?怎么就这般沉不住气?”
大房萧林氏住在庄子上,二房的长青媳妇一心在屋里带允哥儿,四房长林媳妇在院儿里猫着待产,这些日子还就看这三房长田媳妇一人儿上蹿下跳了。内院里的大事小情没有一样儿她不过问不打听的,敢情是以为这当家主母的差事非她莫属了?
过问罢内院里的事儿也就罢了,她再知道得清楚毕竟插不上手。如今怎么着,通房的喜脉还没诊出来就拿来当功劳显摆了?有那闲得无聊的劲头儿,怎么不说将五丫头和四郎的婚事议上一议?
三夫人听老夫人斥责她沉不住气,神色便有些讪讪然。不想老夫人随即又开口问她婉眉与四郎的婚事,她本就没什么准备,拿什么话儿应对?因此嗫喏了半晌也不曾说出句齐整的话来。
“你这个娘当的,叫我说什么好?整日里就知道盯着成了亲的儿子屋里,该做的倒是一样都不急!婉绣是姨娘生的不假,到底也养在你膝下!四郎还是你亲生的嫡子!”老夫人有些动气,又怕吓到了三郎媳妇,便压着火气低声训着三夫人。
“三丫头四丫头比婉眉才大几天儿?三丫头可都是为人媳妇了,四丫头眼瞅着也是好事将近,婉眉的人家儿却至今都没定下来,你个做嫡母的一点都不急么?”
三夫人有些不以为然:“我们五姑娘命苦。姨娘是个指望不上的,又没有好哥哥好嫂子帮衬,单指望媳妇一人儿到底有些力不从心。毕竟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这亲事订好了订坏了媳妇岂不是干落埋怨不得好儿?”
皇甫惜歌随着老夫人一同失笑。老夫人是在笑这媳妇胡搅蛮缠推卸责任,皇甫惜歌是在笑三夫人这是念秧儿给谁听呢?难不成是指责老夫人和她太偏心、只知道照顾三姑奶奶和四姑娘,倒将五姑娘撇下了?是哪个定下的规矩,姑娘的婚事必须堂嫂帮忙?
墨儿的婚事确实也是口头定下了不假,皇后亲自给皇甫惜歌写了家信,只说待找个吉日便来宣旨指婚。若说三夫人是为这个干吃飞醋,那还真是表错了情,婉眉能和墨儿比吗?再说了,这等私密之事,三夫人又是打哪儿听来的?
说什么婉眉的姨娘是个指望不上的。生了姑娘都养在夫人名下了,反过头来倒要指望姨娘给姑娘寻亲事,这是谁家的道理?单不说姨娘有没有那个本事,若真的有,三夫人能容得下吗?归了包堆儿这还是在说话儿给有心人听呐。
“当初洛府有意与咱们结亲,又有惜儿的面子跟这儿撑着,你却不是嫌弃这个是嫡生庶,就嫌弃那个是庶生嫡。也不知你挑来挑去挑花了眼还是太不量力,人家洛家的两个少爷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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