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博文轻笑一声,弯眉道:“公主这话不通,来的若真是骆家兄妹,又岂会举止有异,不似本人呢?何况公主忘了,我原是见过骆家大公子的,又岂会不认得?如今发生的才是正在经历的,若是假设,到了那时自然又有应对的法子,所以我方才才会说,任何事情,都不必假想。”
顿了顿,又正色道,“何况,我既然敢猜,便不会猜错,公主不必为我费心。”
明明是驳斥夏姒的话,却让夏姒听出几许温柔之意来,盯着那如月亮一般明亮的眼眸,夏姒忽而怔了一怔,眨了眨眼睛,脸颊微红,口中却道:“谁为你费心了!”
心里却暗暗地道,这个人和旁人都不一样,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跟他说话,心里舒服熨帖,就像喝了一壶热酒,心里暖暖的,又很舒爽,却一点也不担心会醉。
“户部添了茶司,父皇有心整顿吏治,派了不少人出来至各地查看,又叫我暗中出来盯着,加上皇叔之前未到京城给太妃娘娘贺寿,我就先到了江南,特来问候一下皇叔,当然了,明面上是问候,实则是怕皇叔着了旁人的道,毕竟才有人受了打击,就做出这等事情来,父皇不能来,我却不能坐视不理的,也好让皇叔放心,父皇那里,什么都知道,”
在场的人都不是外人,也都是皇帝看重的人,更与清河王有恩怨纠葛,夏楠也就直说了,他到江南,一则为了澄清吏治,二则来看简亲王,他说这些话,就是表明前几日的事情他都知道了,而简亲王保程山,花未眠保林福海的举动,也都是被默许了的,夏楠说到这里,却顿了顿,淡淡的眸光落在夏姒身上,“不过,十四是偷跑出来的,我前脚出了京城,她后脚就跟着溜出来了,一直女扮男装跟在队伍后头,真是胆大包天,昨儿夜里才被我发现,即便这丫头留了字条在宫里,我想,父皇母后定是急死了,所以连夜就派人回京城送信去了,父皇母后知道十四在我这里,也好让他们安心。”
言罢,忽而直直望向花未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派人送公主回京吗?因为她跟我说,她偷着跑出来,跟着我到江南来,就是希望能见一见你,她说她很想见见你,所以,今儿我才让皇叔带着我和十四过来了,实质上,我也很想见见你。花未眠,你知道吗?你让京城里的很多人,都对你非常非常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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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公主
商贾之家的女子,能这般名满京城者,实在是不多,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何况,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名满京城,救了皇帝性命,又与皇帝有了交情,得了皇帝下旨赐婚,所嫁之人又是显赫的侯府世子,而这女子不但容貌倾城绝美,还有个聪慧的头脑,竟让皇帝在户部添了茶司,重新订立了贩卖茶叶的规矩,这主意让天下茶商获利颇多,这样貌美聪慧的女子,怎能让人不好奇?
见过的人啧啧称奇议论纷纷,没见过的人心驰神往就想见一面,且不论贩夫走卒,单说京城里那些贵妇,都对花未眠很是好奇,当然了,这好奇之中夹杂的是欣赏喜爱或是鄙视不屑就很难说了,不过夏楠这话,倒是说的一点也不错。
花未眠看了那十四公主一眼,想起她屡屡投向自己眼光中的好奇,当时心下不解,现下听了太子夏楠的话,这才了悟,原来竟是这样的,不过她仍是不懂,她又不认得十四公主夏姒,何以夏姒非要见她不可?仅仅只是因为好奇吗?
若是好奇,当初她在京城时为何不来见她,非要等到夏楠南下江南,夏姒再偷偷地从宫里溜出来这般大费周章的跑来见她?
微微垂眸,花未眠想起十四公主那纯真清澈却并不天真的眼眸,还有方才花博文不曾揭穿他们身份之前,夏姒说的那几句话,那几句话初听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细细回味,句句都有深意,这十四公主并不是那等娇生惯养什么都不懂的公主,她应当是很有自己主见的女子,年纪虽小,心思却未必单纯,其实这些在皇家长大的皇子和公主,又有几个还能保持单纯的呢?
不过,不管这位十四公主是不是心机深厚,她对自己,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太子所言,我能想得到,只是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花未眠抿唇,淡淡的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旁人要好奇便好奇,要议论便议论,我能做的,也只有过我自己的日子而已。”
夏楠轻哼一声,这兄妹二人脾气性子都是一个样,连回答都是这样的。
他微微眯眼,唇角勾起:“说得也是,你如今的身份,是不必要顾及旁人所言了,”
顿了顿,转头对着夏姒道,“如今你人也见到了,话也说了,也该走了,我还有事要做,可不是陪你出来游山玩水的。”
这次来花府,虽是他跟夏姒一时兴起,但却是简亲王带着他们来的,原本他就没有想过要隐瞒身份,从京城出来到各地巡视是微服,但是到了花府,他却觉得没有必要隐瞒身份的,父皇在竟陵山的事情,他听母后说过,父皇对花家很信任很看重,所以他觉得以太子身份过来没有什么,他将来是要承继父皇皇位的,不如就趁此机会拉拢花家,因此不隐瞒身份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样一来,十四的身份就有些不好隐藏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而来,只怕会猜出她公主的身份,她又是偷跑出来的,因此夏景就考虑还是不要冒险得好,夏楠这才决定冒名骆家的人,其实他也可以冒名黄家的人,只不过想起当时父皇在花家大小姐面前自称骆老爷,他心念一动,也就跟夏景说了要冒名骆家的人,若非这个破绽,那花博文又见过骆家大公子,想来他的身份也是难以拆穿的。
这会儿身份都被人猜出来了,他也见识到了花家兄妹的聪慧,心里有了自己的计较,便觉得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到江南来,是有事要做,并不是游山玩水的。
夏姒撇撇嘴:“这么快就要回去?我不想回去!”
这才出来多久?天天困在夏楠身边,夏楠每日不是看公文就是见官员,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实在是无趣得很。
她转眸有些祈求的望着夏景,拉长了声调略略带些撒娇的声音道,“皇叔——”
对着夏楠沉肃的美艳眨巴眨巴眼睛,她不想回去……她还没有好好跟花未眠说过话呢,她本来就是来看花未眠的,这会儿更是不愿回去的,她就不信夏楠看不出她的心思,“大哥,不然你自己先回去?让皇叔陪着我,好不好?”
夏姒的意思,夏景自然是知道的,对这个正宫所出颇得皇帝宠爱的十四公主,他这个皇叔也是很喜爱的,宫里那几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公主,因为母亲位分不高,都比不上夏姒这般尊贵,自然也没有夏姒这般得皇帝宠爱,而夏姒本身也很是乖巧可爱,他自然不愿意让夏姒不高兴,当即便笑了起来——
“太子有事,就先回去吧,本王在这里陪着公主,公主来了江州两日,还没好好逛一逛呢!今日也是难得出来一次,就让公主玩玩好了!”
夏景脸上挂着笑意看向夏楠,又不着痕迹的瞧了花博文一眼,“宫里如今也知道了公主的下落,在太子身边,谁敢对公主无礼?何况这里还是本王地界,本王定会护公主周全的,何况,公主年少,正是贪玩的时候,太子也不要太拘束了她的性子呢,免得将来,公主回宫抱怨太子管紧了她……”
最后这一句话,夏景说得很轻,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却只有夏楠心念一动,听懂了夏景话中的深意,倏然想起自己离宫前母后扯着他,说起夏姒已然十五了,该选个驸马的说法来,要他此次微服留心一些,若有看中的人,就回宫告诉她,她再求皇上赐婚去。
母后的意思,是要选个做官的人给夏姒为驸马,而之前的那些个公主,父皇都是选的勋贵子弟或是世家子弟,这些人都没有官职,只有祖上封荫庇护,不过也有人靠着自己的努力考取了功名做了官。
其实给公主选驸马未必就这么麻烦,只是南朝规矩,公主之驸马不可在朝中为官,换句话说,做公主的驸马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却不可能再入仕为官,不可能再为自己为家族甚至为朝廷一展抱负建立宏图伟业了,所以南朝有志气的男子,都不愿意去攀附皇恩,不愿意做那驸马,不愿意做那富贵闲人。
父皇选择有祖上封荫的世家子弟为驸马,是想要拉拢世家,更是控制世家,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不过世家勋贵子弟,总有些纨绔之气,难得有那等好男子,只不过碍着公主的身份不敢放肆罢了,公主下嫁过得憋屈,驸马过得也憋屈,却没有几个真正幸福的,真真是怨偶。
夏姒年十五了,父皇还未给她定亲选定驸马,也是不想委屈了她,这些日子也定是为了她的婚事费心操劳了的,而母后在他临行前说的那番话,他也懂得,母后是希望夏姒将来的驸马是个品行端方的男子,这是相信他的眼光,可是人家官做得好好的,做了驸马之后不能做官,人家可愿意?
他可不是那种因小失大的人,在他看来,好男儿就该为朝廷效力,若不做官了去做驸马,他将来岂非失了一个臂膀?
所以这事,他记在心里了,却是两难,忖度几日,都不知给夏姒选个什么样的人才好。
直到夏景方才说了这话,他眸光一闪,想起夏姒对花未眠的好奇,又想起夏姒跟他说过的话,还有方才夏姒那般眸光闪亮的看着花博文,夏楠垂眸,眼底划过一丝暗光,花博文这样的男子,不说夏姒从未见过,就连他,这些年见的人里头,也只有骆家那位‘美玉状元’比得上他,旁人就是提也不用提了。
瞧着夏姒的样子,似乎对这位花家公子也有些兴趣,而花博文方才也说了,他无意为官,夏楠微微眯眼,若真是这样的话,或许……
夏楠抬眸冷冷的深深的看了花博文一眼,忽而站起来身来,冷声道:“那好,你们留下吧,许枫平跟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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