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泽和素衣女子同时转过身子,皇甫泽只沉沉喊了一声“四哥”,素衣女子则是静静看着他,不请安也不说话。
皇甫律利眸眯起,灼灼看着两人,沉声道:“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告诉我!泽,我不相信你会爱上玉清。”然后他陡然一把拉过皇甫泽身后的蓝衣冷香,吼:“你明明爱着的是这个女子,为什么还要娶玉清?!为什么?”
他再将利眸逼近一直沉默着的素衣女子,眸子开始沉痛:“玉清,你明明还爱着本王,为什么要嫁给泽?你是为了白叶玄,为了报恩,所以才做红萼?但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泽?为什么?”他怒吼着,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素衣女子抬首望着他,秀眸里有痛苦有心疼有无奈,以及浓浓的愁绪,却是含着泪水,咬紧唇瓣,不肯说只言片语。
皇甫律看着她,感觉自己即将要被这个女人折磨的疯掉。他捏紧她细弱的肩,眸子幽深:“玉清,取消婚事,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无人知晓我们的地方,我们隐居,我们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
女子的泪终于落下来:“可是,你放得下你的孟素月吗?”
这一句直击皇甫律的心房,他稍犹豫,然后坚定道:“这一辈子,我皇甫律只能有苏玉清你一个女人,素月她,我已经向她表明我的心意,我只能照顾她,不能给她爱……”
女子泪落不止,却是靠进皇甫泽的怀里:“说这些都没用了,明日是我和皇上的大喜之日,希望能得到四哥的祝福。”
皇甫泽搂紧她,看向一脸痛苦的四哥,有着沉重:“四哥放心,皇弟我一定会给红萼幸福的。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请四哥记得,我和红萼是四哥最亲的人。”
此时的皇甫律已是脸色铁青,他身侧的拳头握得泛白,指间“喀嚓”作响,一身伤痛。皇甫泽的话在他的耳边不断萦绕,泽说他和红萼是他最亲的人,这句话是泽在昭示着对玉清的占有,因为过了明日,他和玉清就成了夫妻,成了他皇甫律的皇弟媳。
这是多么刺耳的声音啊!
如一头受伤的野兽,他再次低吼一声,疾步往凤华宫外走,这次的背影,是绝望。
却不知,他身后的女子,亦是一眼绝望。
因为伤痛,他偏偏忽视了那句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呵。
举国欢腾的喜庆之日,整个京都鞭炮震天,雪白大地上红色碎屑满地,锣鼓笙箫,欢庆喜乐,在皇城大街连绵不绝。
一顶十二人抬得大红喜轿,帘子拉开,只依稀见得新娘被金色流苏遮住的侧颜;轿后两列提着花篮的红衣宫女,小手轻扬,一脸喜气的撒着花瓣;然后是奏乐队伍,一大批深衣锦衣卫……
这皇上的大婚之日,比之新年,更是喜庆了几分。
却见轿内的新娘子,一张被特意打扮过的娇艳精致小脸丝毫不见喜气,眸子直视前方没有焦距,一身雪肤,一袭大红喜服,高贵、魅惑、娇艳,却隐隐透着寒气悲伤。她手中的帕是被她紧紧捏住的,十指纤纤,骨架匀称,却是几乎要将手中的丝帕捏碎。
喜轿平稳往王宫大门进入,金冠束发,一袭蟒袍的皇甫泽早已在龙撵下等候,旁边的文武百官身穿朝服,早对着未来的皇后娘娘望眼欲穿,却分明没有那个熟悉的高大背影。
而窦太后坐在大殿里,脸色苍白,神情低迷。
皇甫泽搀了轿中的新娘往殿内走,两人相视一眼,脸上都有了沉重。
他们缓缓往大殿里去,后面跟着一脸笑意的文武百官。
凤鸾宫。
两个轻盈的身影跃进,一阵掌风,守在大殿门口的宫女太监纷纷软下身子,昏迷了过去。
他们轻易而且熟练的进入了寝宫,蹙眉,掌风一扫,候在寝宫里的宫女再次纷纷软下身子。
“雪,这些宫女不是红衣圣的人。”其中一个女子开口。
飞雪蹙眉:“这里的宫女似乎换过,很蹊跷。”
“趁那老妖婆不在,我们快去暗室!”这个说话的人分明便是冷香了。只见她熟练地找到书桌上的砚台,轻轻一转,那纱帐寥寥的睡榻应声而开,隐隐见得里面的阶梯。
她们轻轻走进去,飞雪轻道:“待会我去应付那些圣徒,冷香你去救姐姐的爹,我们速度快些,姐姐让我们在凤华宫会合。”
“好。”冷香已是熟练地向那地下暗室摸索了去。
穿过一条漆黑的密道,眼前赫然一亮,这是一间宽敞却布满阴寒的密室,石壁上插着火把,似是刚刚有人来过;一个用玉石打造的凤座,衬上座后血红的牡丹,妖艳透着阴寒;底下石鼎里的篝火熊熊燃烧着,散发着一股恶人的气息;再往下是一池五尺见宽的方池,一潭黑水浓黑不见底,泛着寒光。
一室阴森,却没有一个圣徒。
两个女子霎时感觉脚尖都是冷寒的。
“不管这些了,我们救前辈要紧。”冷香深深蹙眉,熟练地将石壁上的开关左转三圈。
“轰隆”一声,石门应声而开。
石室里全是一些研制成功或者正在研制的毒药,五颜六色,有丸、毒粉、毒水,皆泛着变化莫测的寒光。一个老者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眼皮紧闭,唇色泛白。
“还有气息。”冷香探过他的鼻息,稍微运气,将老者的身体扛在肩上,往室外飞奔。
“雪,我们快离开这里。”
飞雪连忙跟在她身后,谨慎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可是直到她们顺利出得石室来,仍不见红衣圣的半点踪迹。
她们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疑惑,带着老者飞快往凤华宫去。
此刻,龙轩宫里已乱作了一团。
大家万万想不到的是,婚事进行到一半,新娘子突然跃身而起,将袖中的匕首刺向殿上的太后。
然后,新娘子脱下凤冠,冷冷扫过四周,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跃出殿外。
而刚刚赶过来的皇甫律,将一切尽收眼底。
昨夜,他在汐落园喝了一夜的酒,醉眼朦胧间,他清晰听得大街上的喜乐声。心,撕裂的痛着,却也痛醒了他。
程峻刚刚给他来报,说是红衣圣剩下的一半不肯归顺的教徒突然在今日张皇往沧州方向而去,他们正在极力追杀绞捕。
他是看到希望的,只要这红衣圣不再危害世间,他就可以和他的玉清过清净的日子。在玉清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在他失去她那么多次后,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所以他下定决心赶来王宫,即使是用抢的,他也要带走玉清。
可是,当他一脸急色赶到龙轩宫,入眼的,却是一身大红喜服的玉清将一把匕首狠狠刺向他的母后!
那一刻,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一身冷寒。
那把匕首,等于插在了他的胸口呵!
他看着她那飞舞在风雪中的红衣,心口滴着血。
匕首插在离母后心脏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很深。
若不是止血及时,太医来得快,母后可能会断去呼吸。
他将母后交给宫女照顾,深深看一眼一脸歉意的皇甫泽,即刻飞身去追那红衣。
他追到她的时候,她正拿着剑挡在他面前,而她的身后,有几个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在风雪中大吼,才记起泽昨日说的那番话,原来她嫁给泽是为了刺杀他母后!可是,为什么?
他的眸子里满是伤痛与不置信,寒风刮起他的长发,迷乱了他的双眼,他盯着面前的女子,后退一步,满身伤痕。
玉清看着他,双眼含泪,痛苦满面。“我……”哽咽着,长发拂过她的芙蓉面,凄迷成霜。
她不再说话,而是转过身子往前飞身而去。
她去的地方是玉帛河,滚滚玉帛河在这天寒地冻之时并没有停止他的奔腾,滚滚激流,震天怒吼,便是他的霸气。
岸边,她一身红衣立在寒风中,呼啸北风吹起她的及腰长发,拂过她的脸颊,他站在远处,只看得见那身凄迷。
他的痛苦中陡然多了一丝慌乱。
玉清丢下手中的剑,一步步往岸边走,然后,她回首,嫣然一笑,泪珠挂在脸上:“律,对不起……请一定要保重……”一身红衣飘飘,她纵身跳进玉帛河。
“不!”皇甫律的心陡然一阵抽痛,他疾步上前,身子扑倒在雪地上,却只来得及抓住她冰凉的小手。
“为什么要刺杀我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再次离我而去?为什么?”他急吼,双手急切的去拉她挂在悬崖上的身子,眸子里全是痛苦。
玉清轻轻一笑,却是清泪成串:“律,因为这是我的命,因为我爱你……律,好好和素月过下去……”
挣脱他的手,她一身红衣,凄美如蝶,轻轻飘落滚滚玉帛河。
却也,撕碎了他的心。
“不!……”
五年后。
天泽五七年,年届三十的天泽国国君喜得龙子,这是剿灭红衣魔教教主还得百姓安宁的有一大喜事。
这日,是小太子的满月之喜。只见龙轩宫内一片喜气洋洋,坐在上座的窦太后抱着小皇孙,笑得合不拢嘴。皇甫泽带着他的皇后冷香在旁边怜爱的看着。此时的冷香,一身华丽凤服,高贵典雅,清冷的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颜,她将螓首搁在皇甫泽宽厚的胸膛,小鸟依人。
皇甫泽则是搂着她的腰肢,满眼怜爱的看着他的皇儿。
这时公公过来传报,说是四王爷带着贺礼来了。
殿内的人大喜。
只见一脸沧桑,更显成熟男人魅力的皇甫律一声素袍沉稳走进来。
他瘦了一些,却丝毫不减他的器宇轩昂。饱满宽额,剑眉星眸,挺直鼻梁,性感薄唇,一如既往的俊挺,一袭合体素面缎袍,勾勒出他精壮颀长的好身材。
“四哥,你终于回来了。”皇甫泽欢喜的迎向他,在看到他眼里的淡淡忧郁后,心头闪过浓浓的愧疚。五年前的那个冬夜,他和玉清万万没有想到那高堂上坐着的是真正的太后,所以他成了害死玉清的帮凶。玉清跳下玉帛河后,四哥做起了闲云野鹤之人,很少回京,也从此不再过问朝廷江湖上的事。
“好小子,一年不见就当父皇了。”皇甫律大掌拍上皇弟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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