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厅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抬头往这边看过来,白玉没觉得有哪儿不对,都说长嫂如母,既然君老太太不管她的儿子,那就让她这个当嫂子的来管管吧。
君少言像是看个怪物一样看了白玉半天,终于没有再说出一句话。君老太太正在和人说笑,这时候也回过头来问道:“言儿,怎么了呢?”
白玉生怕君老太太是个护短的人,就算是她是长媳,可终究是拼不过人家是她的心肝啊。心里也是一阵发慌,虽不指着日后在君家长住,可是当着这么多的亲友面儿,要是君老太太说上一两句难听的话来,她这张脸也是没有没地方放的。何况今儿还想趁此机会给玉玲珑打个广告呢。
心里有点发慌,目光不由看向君少言,是死是活,就在他一句话了,这小子,别是那种小心眼爱打小报告的人吧。
君少言别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向白玉,只淡淡地回道:“哦,没什么,是我和大嫂开玩笑呢。”
“你这孩子,怎么见了大嫂也不行礼,还敢开玩笑?”君老太太连笑带骂的,并不真心数落她儿子。
不过白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子还凑合呢。
正在这时,君少商进来了,笑嘻嘻地看了一眼白玉,就朝着君少言说道:“三弟,前院里的爷们都在等着你呢,你怎么还赖在这儿不去呢。别是见了母亲舍不得离开了吧?”一语,逗笑了君老太太和君少言。
君老太太忙推着他们:“你们哥俩赶紧去吧,在这儿我们还怎么说笑呢。”君少言也就随着君少商去了。君老太太还不放心地嘱咐君少商:“商儿,好生看着你兄弟,别让他多喝酒。”
“是,您老就放心吧。”君少商笑着答道,眼睛还不忘瞥了白玉一眼,就这一眼,让白玉的脸颊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这里,就有几家亲友带了姑娘来给君老太太拜寿,君老太太逐一地细问了那些姑娘的生辰八字,又和她们聊了几句。
白玉估摸着这些人是想把姑娘嫁给君少言的吧,也就抿嘴儿一笑,低头候着。
唱了几出热闹的戏,宴席也就开始了。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有序地被端上来,摆放整齐,众人喝过第一杯酒,就开始用起来。
白玉仔细看了一眼老太太桌上的菜品,无非就是一些珍稀的菜肴,面前正是一大盘子清蒸螃蟹,一个盛了醋姜的小碟子就放在手边。张才家的侍立在身后,见此情景,忙洗了手上前伺候:“老太太,让老奴来伺候您老吃螃蟹。”
白玉只好也上前,同着她一起给老太太剥了一只满黄的螃蟹,蘸了姜醋就送往老太太嘴边,老太太张嘴一口就吃下去。吓得白玉闭目咂舌:这老太太可真能吃啊。
桌上还有一托盘子的水果,里头堆满了苹果、梨子、桃儿。张才家的见老太太吃完了螃蟹,就对着白玉努了努嘴,笑道:“大少奶奶,这寒冬里有这样的果品可真的不易呢,这都是大少爷花重金从南边买来的,好不容易还剩了这几个。您给老太太挑一个吧。”
白玉只好捡了一只比较软和的桃子,亲自递给了老太太……
第一百三十一章寿宴(三)
遥遥地,白玉总是感觉到一道目光在自己的身上逡巡着,抬头看时,却不见那个人。她很纳闷,可是不好就这么四处去看人。
君老太太因着今儿三少爷回来了,心里一高兴,吃的东西就多了起来,几乎是丫头递什么吃什么。白玉暗暗担心:这人老了吃多了能行吗?
可又不敢出声阻止她,万一她要说“我好不容易乐呵一天,你就来管着我”,让她如何承受?
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吃了一个大螃蟹、大半个桃子、一个象眼小馒头、一个鸡腿、两块春卷儿……
日影偏西的时候,亲戚们拜过寿各自地散了,那几个带着姑娘的人家都热络地和君老太太道了别,其中的意味明眼人都知道。
白玉和二少奶奶两个站了大半天,腿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看到君老太太还兴头十足,只好打点精神陪着。
看看没有什么人了,前头的男客们也都散了,君少商领着两个兄弟又进来了。连三个庶姐,一共是兄弟姐妹六个,再加上两个儿媳妇,一大家子都跪在地上给君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君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一一地分发了红包儿。
白玉也就随着君少商起了身,眼见着君老太太有了醉意,想要让人扶她回去歇着,就听君老太太忽然大叫一声,接着就用手揪住自己的胸口,呼吸浊重起来。
君少商和白玉顿时吓得脸色发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几个儿女涌了上去,围在君老太太身边问长问短。
君老太太此刻痛苦地哪还能说得出话,只是扬着脸歪在那儿,双手揪着前胸。
白玉急得无法,这老太太不会是有心脏病吧?若是在这样的场合病倒了,她怎么着都逃脱不掉责任的。
一边赶紧吩咐妥当人去请大夫来,一边也跟上前看着。
见那么多人围着,不由劝道:“诸位姐姐还是先到一边歇一歇,老太太身边不能人太多。”诸如人多了空气不好,不利于病人的话,白玉自然说不出口,这些古人哪里知道这个啊?她又不是大夫,哪有说服力?
三位庶姐回头看了看白玉,大姐和三姐还没说什么,二姐倒是开了腔:“唉哟,弟妹啊,老太太病成这样,我们哪敢离开啊?这万一……这万一……”
“万一”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过大家都明白她说的什么了。
君少商听这二姐说话不像样,忙回头说道:“二姐,你还是和两位姐姐先回去吧,我这就让人请大夫来,怎么样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要由大夫决断呢。”二姐吃了个无趣,就气哼哼地和两姐妹下去了。
白玉焦急地搓着手,也不知道大夫什么时候才能来,眼睛不停地望向门外,无意间却看到了柳眉烟正倚门而立。见她望来,她竟然含笑看着她。
白玉不知道她怎么这个时候还能够在这里,不过人心惶惶的,也不能问她,也许人家是恋着君少商不舍得离去呢。
众人乱纷纷的当儿,大夫跟着婆子喘吁吁地来了,一众女人赶紧躲到屏风后头去。老太太已被扶到了床上,君少商赶紧就让大夫进去诊断了。
白玉揪着心和二少奶奶躲在屏风后头听信儿,脸色都发白了,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就算是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她也脱不了责任,毕竟今儿的寿宴是她操办的。
二少奶奶伸过一只手来握了握白玉有些汗湿的手,安慰道:“没什么,老太太不会有事的。”
白玉回眸冲她感激地一笑,却没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儿才好!
一时就听靴履杂沓的声音,大夫已经随了君少商出来了,白玉伸长了脖子从屏风后头看着,虽然看不到什么,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这样做。
君少商把大夫让到外间里,早就预备好了笔墨,就听那大夫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太太脉象迟缓,面色潮红,呼吸不稳……”
正摇头晃脑说的起劲的时候,君少商焦急地打断他:“你只说凶险不凶险就好了。”
那大夫才捻着寸把长的胡子说道:“于性命上是无碍的,就是看起来凶险点。”
君少商三兄弟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才问道:“我母亲平日里并无这样的病情,到底是什么引起来的?”
那大夫慢腾腾地答道:“老太太这毛病儿还是从饮食上引起的。似乎吃了什么相克的东西了。若是平日里控制得好,饮食上注意些,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敢问今儿老太太吃了什么东西了?”
这大夫说出这个话来,惊得白玉出了一身的汗,天,这要真是饮食上出了问题,她可就在劫难逃了。不过她每样菜品都亲自过问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老太太难道有什么隐疾不成?可是怎么从来都没听说呢?
君少商已经一连声地吩咐人叫来今天伺候老太太的丫头了,那丫头慌里慌张地跑来跪在地上,已是吓得脸色发白了。
君少商沉着地问道:“今儿老太太都吃了些什么?”
那丫头肩膀抖动着想了想,才小声答道:“吃的有小馒头,清蒸鳜鱼,螃蟹,还有桃子……”
那大夫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笑道:“大少爷,症结就在这儿了,这螃蟹本来是寒性的东西,配些生姜和醋吃了最好,可是若是再吃桃子,就会让人觉得不适!还好,老太太吃的量不多,待老夫开几剂疏散的药发散发散就好了,只是此后万不能再吃这些东西了。”
君少商心中有数了,让人拿了诊金送出大夫去,自己来到了内间里。白玉在屏风后头早就听得真切,此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就是根源了,而这根源还是她造成的,她如今成了肇事的人了。
这也难怪啊,怎么偏偏老太太桌上摆了螃蟹和桃子,其他的桌上只有螃蟹的?难道是有人刻意而为?故意把螃蟹和水果摆放在一起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有人一定早就知道了老太太是不能一起食用这些东西的。这人会是谁呢?连她都不知道的隐疾,除了老太太身边的人恐怕没有其他的人了。
她忽然想起刚才用饭的时候,张才家的亲自洗手给老太太剥了蟹黄,又让自己拿水果递给老太太的。当时自己捡了比较和软些的桃子,是不是她算准了自己肯定会挑桃子的?
那么她是知道老太太有这样的隐疾的了?不过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白玉脑子里的思路已经快要明晰了,却被君少商的一声大喝给打断了,就听君少商沉声喝道:“还躲在后头不出来吗?”
知道说的是自己,白玉心胸坦荡,就大步走了出来。迎上君少商一双阴沉的眸子,她没有丝毫的惧怕,所谓“不知者无罪”嘛,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治她的罪吧!
望着白玉那张凛然的脸,君少商心里还是产生了疑问:会是她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两个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才各自别开脸。良久,君少商才开口道:“刚才大夫说的想必你也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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