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有些不自在,不知道君老太太到底要说什么,只好拿眼睛望着老太太。
君老太太布满沧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的光芒也是凛冽的,让人看了不由心惊胆颤。白玉心中暗想:这老太太真是个人物儿,光这双眼睛都怪吓人的。
她心里忐忑不安地等着君老太太发话,先是听了君老太太长叹一声,才道:“我知道,前些日子冤枉了你!”一语既出,让白玉瞠目结舌了,原来她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为什么这事儿如今不了了之了?
看出她的疑问,老太太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什么人没见过?你那事儿透着蹊跷,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人证没了,也不好再追究下去。况且这关乎着君家的骨肉,你说,我能不谨慎吗?”
白玉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也就颔首低头,闷坐吃茶。
老太太见她不言不语,只好说下去:“在君家,你受委屈了。只是既然你已经嫁进来了,总没有个再出去的理儿。你细想想,我们商儿无论家世、人品,哪一样都不差。只不过他对你有些误会,等日子长了,自然能看得出来你是何样的人。”
顿了顿,又道:“我观你这些日子以来,好像打定了主意不想过这个日子了。依我看,我们女人这一辈子很不容易,你又是个聪明伶俐的,怎么就看不透这一点?女人没了男人,这一辈子是有缺失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争取一下呢?连柳姨娘都能为了这个谋划争斗,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一席话说得白玉震惊无比,让她连手里的茶都忘了喝了。从没人跟她说过这么透彻心扉的话,让她不由不仔细思量。
是啊,从嫁进君府,她一直在逃避,不管君少商是否回心转意,她都是一贯的冷淡姿态。若是她能主动一些,甚至能给君少商个好脸,说不定两个人早就走到一起了。只是这样的日子是否是她想要的?
这个她始终没有想好,也不敢去想,她生怕自己陷入这种大家世族的生活,再也不能自拔,失去了自己奋斗的目标了。
老太太的话,让她醍醐灌顶的同时,又怅然若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听得进去了,还是有所抵触?
君老太太见她低头沉思,知道自己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可是又不能逼紧了她,这些事儿,她这个当婆母的也只能点到为止了,至于那些夫妻如何相处的事儿,她想白玉自然懂得,不需要再去提点了,就看她有没有这个心了。
说完这番话,屋子里就一片寂静,半天没人吭声。
君老太太有点犯愁,这个媳妇自己是看好了的,也算经历了几场磨难了,如今看来,也能跟得上她年轻的时候了。再说,她外头的玉玲珑的经营状况,她早就着人细细儿地打探了,听说也是风生水起的。要是这样的媳妇日后能助商儿一臂之力,自己也就放得下这心了。
柳眉烟在她眼里,远远比不上白玉的才干,虽说先前管家也算还好,可心胸里总是有那么一股子狭隘,不如白玉宽广。她又心眼儿小,总是盯着眼前的一点儿蝇头小利,终究不是做大事儿的料。
商儿也算是开窍了,眼下就看这个媳妇的了,若是她能接纳商儿,那就是君家的福气。要是她还是抱定了离开君家的那个心思,她怎么着也不能让她离开的?哪怕是幽禁她一辈子。
虽然君老太太这颗心大多还是为了君家,但是也无可厚非,毕竟君家是她和老太爷一手创立下来的,她不能容忍到时候白玉离开了,君少商又多一个对手!
她心里想得很长远,也舍得对白玉下功夫,见白玉低头沉思,她就叫进跟她的婆子,吩咐道:“把府里所有库房的钥匙都拿过来,以后这府里就交给大少奶奶打理了。你传下话去,我们君家的规矩众人也都是知道的,让下人们以后照规矩办事,一切都听从大少奶奶的。”
那婆子惊讶地看了低头不语的白玉一眼,不敢多说一句话,就出去了。白玉早就从思量中抬起头来,不明白君老太太为何对她如此厚恩?
无奈地接过了管家的钥匙,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婆子都上前道喜,白玉也只好应对着。回到自己的屋里,尚还默默出神,弄不清老太太的意图。
柳眉烟的耳报神自来都是灵通的,早就有人传了这个话给她,气得她差点儿没有上来那口气,桌上名贵的一套定窑茶壶茶杯都被她推倒在地上,摔了个粉粹。
半天,她才咬牙切齿地笑道:“别高兴得太早,早晚要让你身败名裂。到时候看看君家谁还让你当家?”
接过君家的钥匙之后,白玉又开始兢兢业业的打理家务了。凡大小的事情,下人们都来回她,老太太乐得享清闲。
三月二十二是君少商的生日,君家的大少爷,又是君家家业的衣钵传人,君家除了老太太,就是大少爷的生日最隆重了。现在白玉理家,自然得把这个生日弄得风风光光的。
至于君少商的喜好,白玉当然不知道了。这个自然要找到他本人去问一问,可是白玉不愿拉下这个脸来亲自去问,把她禁足的仇她到现在还没报呢。
她只好把小环叫来,吩咐她去找跟君少商的贴身小厮问问,大少爷日常爱吃些什么,喜欢看什么戏。小环答应了,就去了。
一时来到前院里,悄悄地找到君少商的书房门前,看看大少爷今日是否在家。白玉特意嘱咐她,不要让君少商发现,省得到时候他心里得意,认为自己没骨气。
小环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房门口,远远地看门口守着一个小厮,于是她就对着那小厮招手儿。那小厮也没朝这边看来,小环只好提高了声音,轻声叫道:“唉,那位小哥。”
那小厮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但是不知道喊的是谁,就转脸四处乱看,一眼就看到小环隐在墙角后头正朝他招手儿。
君少商正在屋里看帐目,怕有事儿喊他,他也不敢离开,只得无声地说道:“大少爷在里头呢,你有话就过来说!”他也纳闷,大少奶奶身边的人,有什么话说还用得着躲躲闪闪的吗?
小环听不清他说的什么,看他嘴形,以为他说的是“大少爷不在家,有话过来说”呢,于是放心大胆地走过去了。
那小厮见她近前,就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鬼鬼祟祟的?有话不会堂堂正正地说啊。”
小环傻呵呵地笑道:“这是大少奶奶特意嘱咐我的,说是不能让大少爷听见,只能趁着大少爷不在家的时候来打听。”
那小厮听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什么事儿还要瞒着大少爷?今儿大少爷在家呢。”
“啊?在家?他在哪儿?”小环猛地惊了一跳,探头就往里头看去。君少商已是轻咳了一声,起身走出来了。
小环陪笑着赶紧请安,预备就要转身开溜。却被君少商的一句话给定住了身形:“听说你替你主子来探听信儿来了?究竟要问什么,还要瞒着我?”
小环无法,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大少奶奶吩咐了,不能让大少爷知道的。”
“你是只听大少奶奶的了?别忘了这是君府,这府里还是我说了算。你说,我现在要治你个不敬之罪,大少奶奶能不能救得了你呢?”
小环一张小脸立时就垮了下来,吓得忙求饶:“大少爷,饶过奴婢吧。奴婢也是没有法子啊。”
“想绕过你不难,只要你告诉我实话。”君少商威逼利诱都用上了,“你不用怕,我不告诉大少奶奶就是了。”为了弄清白玉的意图,君少商不惜放下身架!
第一百四十六章冤家
小环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两圈,想想要是不说实情,保不准大少爷真的会让人打她的板子,那板子打在屁股上的滋味,可是相当难受的。
在君少商又吓又哄的攻势下,她还是老实点头:“大少奶奶想让奴婢来探听一下大少爷平日里都爱吃些什么,爱看什么戏,并没有别的心思。”
“哦?既然是这些小事,大少奶奶直接来问我就是了,为什么还让你来偷偷地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来问?还特特地交代不让我知道?”君少商的眼睛紧盯着小环的,让她无处遁形。
嗫嚅了一下,她才忐忑地解释道:“大少奶奶说,不想让大少爷知道她在背后费心,怕大少爷到时候知道了笑话她!”
“哈哈,真是这样的?”君少商真是越听越觉得这个小丫头的话真实,那个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呢。若是换了柳眉烟,早就喜眉笑脸地来找他了,偏生她就偷偷摸摸地做这些光明正大的事情。
打发走了小环,君少商开始在书房里踱起步来。小环回去是肯定不敢如实交代的,只是没有打探到信儿,白玉当然会怀疑的。她不想让自己知道,怕他笑话她,干脆他就老老脸,去见她不就得了。
想到要去见白玉,君少商又心猿意马起来,连手里的账簿子也不耐烦看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他出了门大步往白玉的院中来了。
白玉在屋里等了小环半日,才等着。听见小环挑帘子的声响,她头都未抬,急忙问道:“可探听着了?”
小环第一次背叛了主子,自然是不好意思的,听白玉问,那声音越发地小了,含糊答道:“大少爷书房门前也没见有小厮,想是都跟着大少爷出去了。”
白玉急了,不由斥道:“真是越大越不会做事儿了。没有小厮,你就不能找婆子、找管家问问?这府里知道大少爷喜好的不下少数,我就不信探听不到。还非要等我去亲自问去?要你这丫头有什么用呢?”
小环心里有鬼,一声儿不敢分辨,站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白玉数落。
白玉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声:“不敢劳动奶奶,我亲自过来就是了。”
抬头看时,君少商已经满脸堆笑进来了。白玉疑惑地盯了小环一眼,吓得小环浑身一抖,又往角旮旯里缩了缩。
白玉此时明白了几分,不由恶狠狠地看了小环一眼,刀子一样的眼光,让小环只恨不得此时有条地缝钻进去。白玉给了她一个“过后再算帐”的眼神,就专心盯着自己面前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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