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住腿上的痛感,缓步在屋子中挪动着,脑子里却似缠绕的丝线,愈想愈乱。
疑惑间,一个丫鬟快步而来:“大小姐,您怎么下床了?大夫说了,您这身子要静养,急不得。”
灵翘见柳婉若在屋子中行走起来,焦急万分,加快脚步上前扶住柳婉若,小心的将她扶到床榻上歇息了。
柳婉若缓缓坐在床榻上,微微抬首,一张俊俏的瓜子小脸映入眼帘,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柳婉若轻轻伸手去摸一摸那粉嫩的小脸,蓦地想起这丫鬟,竟是害死她的灵翘!
她脑中不禁越发的迷糊起来,一时不知是何状况。
蜷缩着身子,畏惧的眼神,目光空洞,她紧紧抓住雨丝锦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仰望着灵翘。
“大小姐,您为何这般看着奴婢啊?”灵翘心想这大小姐今日怎这般奇怪?见了我怎会这般害怕的表情?
万分不解,灵翘欲上前仔细问清楚,不料她还没凑上前去,柳婉若就拉着被子一点点的后移,神情之中更增了几许畏惧之色。
片刻之后,柳婉若开始寻思起来:这难道还在柳府?
一面想着,一面又仔细打量这屋子中的一切,心中已经明白。如今她确定的是,此时她身在柳府,还是柳府的大小姐,还未出嫁的年纪,灵翘还是她的贴身婢女。
于是,稍稍放松情绪,直盯着眼前的灵翘瞅了一会,柳婉若心中不由的泛起一丝寒意。
虽说灵翘此时还未改变,可她对这丫鬟灵翘着实没了之前的贴心。不晓得自己为何弄的一身伤,微微转头面无表情的对灵翘问道:“灵翘,你可晓得我这腿是怎么了?”
灵翘一面帮她整理好被子,一面和颜悦色的对着柳婉若道:“大小姐,您莫非不记得了?前几日重阳佳节,您非要去凌月山赏菊,夫人不允,可您还是去了,却不小心从山上跌了下来,幸亏被一个老人救了。”
灵翘语罢,眼泪扑簌簌落下,一时间觉得失了礼数,忙不迭的拈起衣袖拭去泪水,转而又露出几丝笑来。
如此一来,柳婉若晓得自己回到了十三岁。那一年,她不顾母亲的反对,重阳节偷偷跑去凌月山赏菊,一个不小心没站稳,从山上跌落下来。幸好当日遇到一位老人,救下了她,而后便认他做了爷爷。
这事她记得,只因自己当时性子暴,没人管得了,休息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床走动。按自己如今的伤情,许是快好了。
十三岁?柳婉若心中不免惊喜一番。
照前世来讲,她十四岁嫁了乔府大少爷乔子俊。岂不是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可以还给夫君前世的遗憾了!
想到这儿,眉宇中露出喜色,美眸中也多了几分明亮。可她此时仍沉浸在前世与今生的兴奋中,全然忘却了灵翘的存在。
此时,灵翘见大小姐又是忧又是喜,甚是不解,歪起脑袋,睁大的双目,微微嘟起小嘴,不禁的盯着柳婉若打量起来。片刻后,见小姐仍毫无反应,上前唏嘘的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听闻灵翘所言,柳婉若这才回过神来,倒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仔细的瞧,只见灵翘一脸的稚嫩,眸子中的光芒天真纯净,与推她入水时简直判若两人。这十三岁的灵翘着实惹人喜欢,后来怎就变得那般狠毒,令她不敢相信。
想到前世之事,柳婉若眼眸一瞥,冷冷的看向她,不带丝毫感情。
大小姐眼眸中传来的冰冷,灵翘不禁踉跄的后退几步,差点没站稳。稳了稳身子后,愣愣的怔在哪儿,一动不敢动。
须臾片刻,突然想起小姐有伤在身,且今日之事甚为奇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小姐,认为小姐许是又病了,急急的向外喊道:“来人哪……来人哪……”
“别喊了!你先出去,我要休息一会。”柳婉若目不转睛的看向窗外,不再看她一眼,话语中也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
灵翘诧异的眼神看向柳婉若,半张的嘴巴欲要说些什么,却见柳婉若眸中冰冷似箭的光芒,片刻不敢逗留,自柳婉若的床榻边离去,消失在西厢房中。
自灵翘离开西厢房,柳婉若双手托腮,神情迷离,陷入深深思索中。
前世,她待灵翘如亲姐妹,只因灵翘与她同一日出生,又是丫鬟里最聪慧的。可她万万没料到,灵翘却丝毫不念七年的姐妹情意,推她入荷塘是那般无情,狰狞的面孔,带有得意的笑声。
那一幕,她永远不会忘掉;那一幕,她恨她入骨。
她死的是何等不甘心,不情愿,爹爹的仇还未报,深爱自己的夫君却为此丧命!
不过,这一切却还有机会,她竟然又回到了柳府,回到了十三岁!
既然上天眷顾她,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定会查出凶手,抓住幸福,不会让灵翘再一次破坏了她的计划。
只是,至死之时,她也不晓得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到底又是谁呢?
窗外,秋风吹动枝条,已然深秋季节,树上已没了几片叶子。
柳婉若对窗遥望,心中暗下决心:一切须从长计议,断不可匆匆计划,白白丢了机会!
003 阁中探病
柳婉若正冥思苦想之时,一阵说笑声打破了冷月阁西厢房的寂静。
紧接着,一串串脚步声愈来愈近。
听闻房外传来的脚步声,柳婉若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缓步移动到床榻前,缓缓爬到床上躺了下来。
刚躺下就听见外面的话语声,“夫人,婉若如今清醒了,您也可以歇息一阵子了。”声音若清风般柔和,柳婉若一听便知那是二姨娘聂氏了。
聂氏,是柳婉若出生那年柳老爷才娶进门的。这穆氏,是平民家的女儿,只因生的貌美,品性又好,虽说地位不及夫人及其他几个姨娘,却也是十分规矩的。
柳婉若料想灵翘定是将此事告了母亲,只怕这会子柳府上上下下都晓得她醒了。
床榻上的柳婉若,眼珠转了一转,吐吐舌头,欲想一探此时府上是何状况,伸出小手掖了掖被角,又想起前世三姨娘穆氏对娘的大不敬,此时却多了一份戏耍她的心思。
穆氏,是官宦家的庶出小姐,虽出身不错,但加上一个庶出的名声,在穆府自然得不到宠爱。当年太老爷与穆府的老爷尚有交情,才促成了这桩亲事。
床榻上,柳眉微微蹙动,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意,柳婉若闭上眸子,静静躺着,装作熟睡的模样。
果不其然,没一会工夫,母亲尹氏和三个姨娘一同进了这西厢房。
人还未进入西厢房,头已经探了进来,穆氏眼珠子溜溜的瞅了西厢房内,却发现并无柳婉若的身影。不禁冷哼一声道:“咦,这灵翘莫非是说谎了,婉若何时又醒了,这不是睡得好好地呢?”
穆姨娘的声音传来,柳婉若已然知晓她的心思,她对柳府一直虎视眈眈,只盼着能夺了母亲的掌管大权!
向来这府上不论出了何事,都少不了她的身影,闲来无事,就跟着掺和。前世,也是如此,母亲虽说不喜她这般管闲事,可也不会多说什么。只因这柳府上下大事也够母亲操心的,若是这等小事也去管,母亲的身子也吃不消。
灵翘不见了柳婉若的身影,也是诧异万分,不禁眉头紧锁,只眼眸眨呀眨的,可夫人、姨娘们都在,她不敢多言,若木头般站立不动。
一进入西厢房,尹氏脸上笑容霎时间消失不见,“婉若……婉若……”轻声细语上前唤着柳婉若的名字,眉色间也多了几分焦虑。
这便是她的母亲,柳府的夫人——尹氏。
尹氏,柳老爷的正房,她是江南书香世家的千金。当年尹老爷来都城赶考,幸而的道太老爷的帮助。而后,两家交往密切,而当年的柳老爷和尹氏年纪相仿。二人更是一见倾心,自然这亲事是令众人十分满意。
床榻上,柳婉若静静听着传入耳畔的声响。待听闻母亲的呼唤,微微睁开眸子,故作刚睡醒状,回了母亲一个微笑,轻声唤道:“娘!”
尹氏欢喜的应了一声,眉色间也舒缓开来,忙上前抱住柳婉若。
“娘,女儿不孝,劳烦娘多费心了!”柳婉若边说着边拉起尹氏的手,好生的瞧了起来。
约莫三十岁的年纪,却操心这柳府的一切,曾经手如柔荑,如今都变得沧桑不堪。
尹氏听婉若一言,抬头瞅着女儿的眸子,隐约中觉得好似和往日有些异样。可仔细瞅着,却说不出来到底有何不一样。
心里却想着女儿似乎懂事了,有了体贴之心,一时间激动不已,眼眶中的泪珠竟自打着转儿。
许是摔了一下就好了?终归是好事,如今见女儿清醒,又怕再生事端,不禁在她耳畔轻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的好女儿啊,你可吓死为娘了,以后若是出去,定要找人跟着,不许自个乱跑了啊。”
“女儿知晓了,娘,您就放心吧,女儿再也不胡闹了。”柳婉若稍稍挣开尹氏的怀抱,小手拈起锦帕,轻轻为尹氏拭去眼角的泪珠。
床榻边,聂氏见柳婉若母女相互倾诉,心中甚是欣慰,略有几丝皱纹的眼角也露出笑意,迈了步子上前道:“恭喜大小姐痊愈。话说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大小姐以后定会幸福的。”转而目光落在尹氏身上,话语也多了份尊敬:“夫人,如今大小姐已没大碍,您也小心着身子,这柳府上下都指望着您呢!”
尹氏嘴角微扬的点点头,道了声:“多谢妹妹关心,我的身子我是知晓的,不碍事,不碍事。”
西厢房门旁的叶氏见状,也轻盈的缓步走到床榻前,朱唇轻启,宛然笑着,拉起柳婉若的小手道:“就是,就是,待会请大夫来为大小姐瞧瞧,瞅这婉若脸色比前几日好多了,估计是没大碍了。”
叶氏,曾是都城红极一时的青楼女子,只因她卖艺不卖身。因一次偶然机缘与柳老爷相识,才入了柳府。
柳婉若装作病怏怏的模样,有略带几分娇羞,垂首轻言道:“叶姨娘放心,婉若这次死里逃生,便是上天怜悯我,没事了。”
尹氏也欣喜一手搂紧了女儿,赞许的看着叶氏。
这会子,同来的夫人、姨娘们,只剩穆氏自个站在门口,她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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