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翘自是不敢怠慢,加快步子,几步就到了柳婉若身前,小声的问道:“大小姐,您还有何事?”
柳婉若玉手托起下颌,柳眉舒缓,却并无愤怒,一脸笑意对着灵翘问道:“这都城之内,你还有何亲戚否?”
问及这事,灵翘不禁十分诧异。这……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微微皱眉,思虑片刻,凝视着柳婉若,轻轻的摇头:“回大小姐,奴婢都城内确实没亲戚。”说完,灵翘不解的看着柳婉若,却不知晓大小姐到底何意。
“你再好好想想。”道完,柳婉若轻咬下唇,便不再言语,直盯着灵翘的眼睛。
灵翘依旧摇头,眉宇中满是疑惑,不知所措的站立不动,向柳婉若解释道:“大小姐,莫非您是忘了,奴婢自被爹卖了,在这都城没得亲戚。大小姐也是念及奴婢可怜,才收了奴婢在这冷月阁中。奴婢能遇到大小姐,真是奴婢的福分,如今大小姐如此善待奴婢,奴婢真是无以为报。”
柳婉若从床榻上缓缓下来,挪步到梳妆台前,打开檀木的台子,找了半会子,拿出一个白玉的镯子,又迈步到灵翘身边,拉起她白皙的小手。
一面挽起灵翘的衣袖,一面温和道着:“这些年,你随我辛苦了,来,伸出手,这白玉镯子送你了。”
灵翘急急的挣脱柳婉若,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愣怔怔的看着柳婉若,推托的道:“大小姐,这白玉镯子十分珍贵,奴婢万万不能要,万万不能……”
小声的嘟囔着,连连后退,灵翘圆圆的眼睛中流露出畏惧、无辜、不解之意。
柳婉若故作生气模样,乌黑的发丝轻轻一甩,将头转向窗外,故意不看灵翘。自言自语的道:“你这般推托,莫不是嫌我这白玉镯子配不上你?你我情同姐妹这么多年,难道都是假意?”
说是自言自语,其实想说给灵翘听罢了。这么多年下来,柳婉若怎会不知灵翘真意?顺着杆子往上爬都会,这个白玉镯子不要?
方才直接给她不要,便心生一念,许这激将之法会起作用。
果然,灵翘不再后退,上前几步,垂首而语:“大小姐,奴婢不是这般意思,奴婢是觉得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这白玉镯子!”说完,微微抬头,脸上竟多了几分委屈羞涩之意。
柳婉若咯咯一笑,拉起灵翘的小手,欲将白玉镯子亲手套上去,却发现灵翘手上竟戴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翡翠镯子。
意外,只是做给灵翘看的罢了。她怎会不知这翡翠镯子?
只是她不确定灵翘此时是否知晓那人的存在。若是真不知,那今日灵翘是真没说谎,许是还没见到他!
故作惊讶的表情,不解的盯着灵翘的眸子道:“咦,灵翘,这翡翠镯子……”说了一半便止住了,料想灵翘的聪慧定知她的意思。这一世,她不会去逼她,让她自个说出来罢。
灵翘急急解释道:“小姐,这翡翠镯子……”她缓缓挣开柳婉若的手,静静站立,缓缓道来:“大小姐,这镯子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奴婢的,当时奴婢甚小,也就没戴了。如今年纪稍稍大了,奴婢才戴了。”
说着挽起衣袖,目光落在翡翠镯子上,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每次奴婢想念娘亲,就会看看手腕的镯子,也算是对娘亲的一点孝心罢。”
柳婉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上前轻轻抱她:“真是可怜的灵翘,早早没了娘亲,你这孝心,若是你娘知晓,定会欣慰不已。”
说完,柳婉若将手里的白玉镯子戴着灵翘的另一只手上,审视一番,会心的笑了笑:“真是不错,这镯子很是配你。”
遥望窗外,已经不早了,这会子春梅该回来了,她挥挥手,示意灵翘下去。
见小姐挥手,灵翘上前做了一福:“奴婢谢过大小姐,奴婢先下去了。”而后缓缓退了下去。
灵翘离开之时,柳婉若轻笑一声,鄙夷的目光落向灵翘方才站立的地方。
方才灵翘的一番话,柳婉若早已知晓她是在说谎,可此时她却不想这么早拆穿她。
略有深意的笑了笑,柳婉若开始寻思:这灵翘,你不跟我说真话,这事儿,暂且搁着,待遇见他,我看你是说还是不说!
在西厢房中来回踱着步子,柳婉若开始想接下来的事儿,总说要夺回她应得的,定不是一句两句话就可的。
这杀父之人她不晓得,这复仇之事又要怎么行动?
柳婉若陷入深深思索中。
006 初见端倪
正思量着,这春梅恰巧回来了。
柳婉若示意春梅放下,自个儿竟踮着脚儿上前掀开紫砂碗的盖子,热气自碗中而出,氤氲散开。
小巧的琼鼻轻轻往紫砂碗凑上去,一种清新的味道袭来,陌生而熟悉。自进了乔府,她好久没吃得这伴着清香的银耳莲子羹。
只因这柳府厨房非寻常人家能比,这饭菜之中放入特制的香料,能令人食欲大增。
传说,这香料名为聚凝香,凝聚了百花百草之香。因花草成分繁多,配制香料之人不告与一般人。又加之这所需花草甚为珍稀,也非寻常人家所能买得起。因此,一般人只听闻不所见。
尹氏寻这聚凝香,只因柳婉若自幼身子娇弱,又食欲不佳,尹氏头疼万分,寻了数月终找到这传说中的香料。说也奇怪,自加了那奇特的香料,柳婉若吃得也多了,身子也渐渐恢复了。
时隔多年,她重回柳府之后竟还能吃上这美味佳肴,已然欣喜不已。闻着这香味,便欲罢不能,随即拿了白玉勺子,舀了一勺,便送入口中,而后又仔细的嚼着,好似细细品味这许久未得的美食。
不一会儿,这紫砂碗已见了底。
站立一旁的春梅,见小姐这般模样,她不禁控制不住自己,欲笑不能,只得拿起衣袖捂住小嘴,眸子中却掩藏不了笑意。
隐隐笑声传入柳婉若耳畔,她抬首瞧了瞧春梅,眸子里满是不解,轻声问道:“春梅,为何这般看着我?”说着就歪起头来,盯着春梅的眼眸,好似这样能看出春梅的心思。
灼热的目光突然袭来,春梅双颊生辉,泛起一丝红晕来,顿觉羞愧不已,羞滴滴的小声道:“奴婢……奴婢好久没见您如此用膳了……”语毕,不由的低下头,不敢应对小姐的目光。
柳婉若轻轻放下玉勺,莞尔一笑道:“还不是这腿上的伤,只能乖乖的待在榻上,害的我许久都没吃得这银子莲羹了,甚是想念了。”缓缓直起身子,一把抓住春梅的小手,关切的道:“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们照顾了。”
“小姐,瞧您说的,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倒是灵翘姐姐,整日的守着您,生怕您一个不小心从床榻上掉下来,很是细心。”一面说来,一面微微转头看向灵翘。
灵翘见春梅提到自己,又想到方才打翻午膳之事,不禁脸上变得微烫,羞涩的上前道:“哪里……照顾大小姐是奴婢分内之事。”却不敢对视柳婉若的目光,紧紧攥着小手,垂首不再言语。
“好了,春梅你先下去吧。”柳婉若缓缓起身,对春梅轻轻道。
春梅听闻,轻轻一福,转身跑出了西厢房。
“灵翘,我有事想和你说……”柳婉若缓步移动到椅榻旁,轻轻坐下,目光落在灵翘娇羞的面容上。“这几日,你令阁中的青竹上街打听一下,这乔府的大少爷都何时街上闲逛。待有了消息,尽快回来禀了我。这事,也不能让娘知晓,去吧!”说完,轻轻挥手,示意灵翘离开。
灵翘浑身一抖,颤抖的声音问道:“什么……小姐你说的是……乔……乔府?”
一听见“乔府”二字,灵翘心理顿时恐慌起来,莫非大小姐都晓得了。可自己很是小心,何况大小姐这些日子都有伤在身,没出这柳府呀!
“灵翘,你没听见我的话?”柳婉若收起方才的笑意,玉手拈起发丝在食指上打了个卷,细细声音自口中飘出,传入灵翘耳畔。
灵翘忙回过神来,却差点没站稳,急急的回道:“大小姐,奴婢听见了……听见了。”
柳婉若微微笑道:“那好,你先下去吧。”说完,也不看她,言辞中没了方才的热情与关切。
灵翘已浑身不自在,不敢再停留,忙不迭的点头,退了下去。
慌慌跑出去,大口的喘着气,不由的拍拍胸脯,自言自语道:“吓死我了……大小姐这几日,总觉得和以前好似不一样了。”
稍作镇定后,伸出手,挽起衣袖,仔细瞅着左手上的翡翠镯子,翠绿色,虽有一小块的瑕疵,却精致无比。灵翘缓缓仰起头,望着幽兰的天色,不禁深深叹气,心想:表哥,何时你我才能相守,如今你我之命,都不能自己掌握……
长长叹气,渐渐走远。
冷月阁内,柳婉若开始计划开来。
虽说身子已经渐好,可只怕母亲定是不允许她出府。
如今身在府中,不得外出,她甚是心急,还想找机会和母亲说了乔子俊之事。可是,这女孩子家的,怎么好开口呢?
柳婉若来回在西厢房中踱步,左思右想,始终没得好法子,十分苦恼。
缓步踱到窗边,面带愁色,翘首眺望外面,心事盈满心间:夫君,何日婉若才能见了你?虽说这是命数,可为何我心中总有不安?
想了半会子,没什么好法子,只得罢了,既是身在府中,便有府中的乐趣。
虽是深秋,这午后暖阳仍是不错,柳婉若披了件淡粉色的披风,撩开西厢房门上的帘子,缓缓来到院中。
沐浴在秋阳中,偶有秋风拂过,柳婉若却不觉寒意,许是心情早已随前世的死去变得麻木不堪。
正仰头享受片刻宁静,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柳婉若对着声音传来方向瞧了一眼,看见夏莹正急匆匆跑来。
待夏莹道身边后,已是额头渗出汗来,夏莹稍稍站稳,用衣袖抹了额头的汗,一脸慌张的道:“大小姐,不好了,方才奴婢路过辞云轩,隐约听见穆姨娘……”睫毛微微翘起,看了看柳婉若,却不敢继续下去。
许是方才一路的奔跑,夏莹竟一时咳嗽起来。
“继续说,穆姨娘她说什么……”柳婉若轻轻拍拍夏莹的后背,定定的看着她,接着道:“听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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