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早朝自是不用说,下了朝后,还要带太傅那里跟着学习,真正呆在文德殿的时间是有限的。因此,这文德殿真的就成了冷嫦曦当家。
文德殿的太监侍女们一向都是没人管的,因此也懒散惯了,突然多了一个主子,大家多少有了些不习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该怎么样伺候人,那些陋习一时半会还真挺难改,尤其是一些仗着自己年长资深的宫女,在面对不完全算是主子的冷嫦曦时,不免时常露出一些嚣张的神情。
“这些衣服怎么还在这?没有拿给浣衣局?”这日冷嫦曦到内务部巡视,一进屋子,便瞧见几名宫女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角落里还摆放着她前两日换下的衣服,顿时,冷嫦曦冷了脸。
那几名宫女闻声全变了脸,急忙从椅子上起来,毕恭毕敬地跪在了冷嫦曦面前,身上都冒着冷汗,这送衣服去浣衣局的事可大可小,按理来说,若是主子的衣服下人没及时送洗,那轻则是要挨板子,重则是要降级调配去做苦力的。
一众宫女都吓得噤了声,跪在地上打着哆嗦,偷偷地瞧着另一名直到现在还理直气壮地坐在椅子上的老嬷嬷。
“小姐,我们这不是马上要送过去了吗?”那嬷嬷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成了她冷嫦曦太过咄咄逼人一般。
冷嫦曦淡淡地瞥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宫女,接着望向那名依然坐在椅子上的嬷嬷,星眸微眯,嘴角噙着一抹森然的笑意:“马上送?”
冷嫦曦的声音轻且冷,就连那老嬷嬷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一想到要在这宫中立下自己的威信,就不能手软,当即硬了声道:“是的,小姐,我们正要去送。”
像她这样想要欺主的恶奴,宫中多了去了,但凡主子娇柔一些,便被这些年长的老嬷嬷骑在头顶作威作福,不过眼前这位似乎挑错了对象。她冷嫦曦连韦太后的面子都敢驳,何况是收拾一名刁奴。
“正要送,怎么都坐在这里嗑瓜子?”冷嫦曦冷哼一声,瞧着一地的瓜子壳。
让你再嚣张
“小姐,大伙都累了一天了,总是要让人喘口气不是,以前老奴在太后娘娘殿里时,太后娘娘也没管教我们这么严。”那老嬷嬷以为抬出太后,便能将冷嫦曦的气焰压下,谁知冷嫦曦在听闻她提起太后时,顿时眯了眼,望着她半响才道:“你是王嬷嬷?”
“老奴正是。”王嬷嬷的气焰甚是嚣张,以为沾了韦太后的光便能趾高气昂。
“太后娘娘那如何我不知道,但你现在在的地方是文德殿。这个还需要我提醒?”冷嫦曦冷冽的眼神,让王嬷嬷暗自吞了口唾沫:“小,小姐,您可能刚入宫不久,不太懂这里的规矩,但凡是奴才,每日都有一个时辰午休的,所以,所以我们这是在午休,午休过后自然就给您将衣服送过去。”
面对冷嫦曦那森冷的气势,王嬷嬷的态度经不住软了下来,但冷嫦曦可不打算放过这次杀鸡儆猴的机会,当即讥讽道:“规矩?怎么,我一个小姐还要你这个奴才来教我规矩?”
“不,不是,只是,这个……”王嬷嬷企图还想强词夺理,但迫于冷嫦曦的压力,说话已经有些不完整起来。
“做了一天活?累?行!那你就给本小姐说说你这活都累在哪?我要是听着有理,那今日之事就权当是我冷嫦曦对不起大家,我道歉。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王嬷嬷,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冷嫦曦若无其事地进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眼看了一下跪在地上开始哆嗦的众宫女,口气甚是风轻云淡。
听冷嫦曦这么一说,那王嬷嬷的额头上冷汗经不住地往下流了下来,两脚一个颤抖,“扑通”一下跪在了冷嫦曦面前。
冷嫦曦暗自冷笑,这些老刁奴,只有这么压着才能知道谁是主子,可惜,她好不容易揪着这么一个机会,又如何会轻易放弃。
“说吧!”冷嫦曦淡然地瞥着王嬷嬷。
那王嬷嬷哪里能说出忙的事?他们懒散惯了,怕是十天半月做的事加在一起都不能说是忙。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是老奴愚钝,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是老奴的错,望小姐开恩!小姐开恩啊!”那王嬷嬷一个劲地往地上磕着头,这个时候什么立威信,她通通不想了,只要能保住小命,保住现在的日子,什么都好说。
但冷嫦曦却偏偏不让她如意。
瞧着她一个劲儿的磕头,一个个“邦邦”响,实实在在,直到那王嬷嬷额头上见了红,冷嫦曦才冷冷地开口:“行了。对主子大不敬,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闻言,王嬷嬷带着一丝殷切地期盼,只希望是罚些月俸就了事的惩罚即好。
“来人,拿一麻袋炒瓜子来。”冷嫦曦突然吩咐拿炒瓜子,顿时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更让王嬷嬷的心七上八下地跳着。
半响,一麻袋的炒瓜子放在了冷嫦曦的面前,王嬷嬷瞧着冷嫦曦眼底那抹森然的冷笑,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王嬷嬷既然喜欢吃瓜子,那嫦曦当然要尽力满足了。这一袋瓜子是赏给嬷嬷的。嬷嬷就一个人好好的吃吧,什么时候吃完了,什么时候就能吃饭了。”
王嬷嬷闻言顿时绝望地望着那一大袋瓜子,颓然地坐到了地上。这一麻袋的瓜子若当真嗑完了,她的嘴也完蛋了,这哪里是什么赏赐,简直就是凌迟!
冷嫦曦瞧着她的模样,满意地笑了笑,临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了一句:“来人,给我看着她,什么时候吃完了,就送到浣衣局去,以后王嬷嬷就是浣衣局的人了。”
“小姐,小姐,你不能这样对待老奴!”眼见冷嫦曦要走,绝望的王嬷嬷急忙扑向她,紧紧抱着她的脚:“老奴曾经在太后娘娘跟前伺候,太后娘娘都不曾如此对待老奴!”
“你不都说了?那是太后娘娘。”冷嫦曦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之意。
“小姐不能把老奴发配到浣衣局!”王嬷嬷一面抱着她的腿,一面摇着头。
“为何?”冷嫦曦突然来了兴趣。
“老奴,老奴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丫头,只有娘娘才有这个资格决定老奴的去留!小姐不能将老奴发配到浣衣局。”
“哦?王嬷嬷不是文德殿的老嬷嬷吗?怎么又成了太后娘娘身边的丫头了?”冷嫦曦装作一副惊讶且不甚其解的模样看着王嬷嬷。
“老奴不慎做错了事,被太后娘娘发配到了文德殿。”见不小心漏了口风,王嬷嬷眼睛一转,急忙找了一个借口。
“发配?”冷嫦曦带着一丝兴味,咀嚼着这两个字:“王嬷嬷的意思,嫦曦不知道可不可以解释为我文德殿太破太烂,比不上慈明殿,在文德殿就等于是做苦工?”
“不,不,不……”王嬷嬷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她如何敢说是,那可是藐视瑗公子的行为,就算她背后有太后撑腰,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奴才,当真说不准什么时候没有利用价值了,一旦被抛弃那就是万劫不复。
“那是什么?”冷嫦曦轻声问。
“是老奴做错了,被赶出来,收留在文德殿。”王嬷嬷慌不择言。
“既然是做错了,被赶出来,又何来是太后娘娘的丫头之说?”猫捉耗子之前喜欢调戏一番,现在这王嬷嬷就是那只半死不活的耗子,而冷嫦曦则是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猫。
“老奴说错了,说错了。不是太后娘娘的丫头。”那王嬷嬷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既然不是,那我处置你,又跟太后娘娘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王嬷嬷,且不说有没有关系,若我将今日之事告诉了太后娘娘,你觉得太后娘娘是会偏袒你这个欺主的恶奴,毁了自己的一世因明呢?还是说我给你的惩治太轻了?”冷嫦曦不轻不重的威胁着。不忘了提醒她,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棋子,随时可以抛弃。
反间计
“老奴……老奴……”王嬷嬷脑中一片空白,其实她也只是想用太后威胁威胁冷嫦曦,并未想过真的闹到太后那里。她心底清楚,当真告到太后面前,自己毕竟是丫头,定然讨不得好,只怕下场更加凄惨。
“这浣衣局,你是去还是不去?”摧毁一个敌人,最重要的是从她的精神上将她彻底摧毁,冷嫦曦深谙其道。
“去……”王嬷嬷满脸泪意,绝望地放开了拉着冷嫦曦腿的手,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瓜子,吃还是不吃?”
“吃……”
顿时,那王嬷嬷彻底的放弃了挣扎,倒在地上,痛哭出声。
淡淡地瞥了一眼王嬷嬷,冷嫦曦头也不回地出了内务部。
“你可真是……”出了门,一直默默跟在冷嫦曦身后的灵风突然开了口,想了半响,这才想起一个词来:“够缺德的。”
闻言,冷嫦曦嘴角微微一抽,皮笑肉不笑的道:“缺德不要紧,别缺心眼就行!”
想想她说的话,觉得深有道理,灵风缓缓点了头。
“你这招真是一箭双雕,既除了韦太后安在瑗公子身边心腹,又震了威名,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只怕文德殿中这些人以后手脚都要勤快许多了。”这几日灵善在气头上,跟前跟后地守着冷嫦曦的破事便落到了灵风一个人的头上,瞧着她用尽一个个手段,将从内务府中查到的从别的宫中调来的眼线一一清除,他不得不佩服冷嫦曦的这些心思。
“这一箭双雕的箭还是那王嬷嬷给我做的,我一直苦于找不到她的把柄将她清除,她便自己撞了进来,我若不收了她,都对不起我自己。”冷嫦曦的笑容极致的妖冶,瞧得灵风往后悄悄退了几步。
“文德殿中还剩最后一名眼线,接下来你要怎做什么?”灵风双手抱胸,眉峰轻挑。
“暂时留着她,我要先讨要修葺文德殿的银子。”冷嫦曦唇角微弯,自信飞扬,那神情竟让灵风带了一丝期盼。
自从狠狠地修理了王嬷嬷之后,这文德殿中的下人一下子全都换了一个精神面貌,但凡见到冷嫦曦,那绝对是恭恭敬敬地行礼,不敢怠慢分毫。
而冷嫦曦在这么闹腾了一番之后总算是稍微消停了一些,赵瑗对她使的那些手段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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