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宫廷篇(下)帝宠 【第098章】 荼蘼
【第098章】 荼蘼
一阵清脆的笑声响彻山林。
“文心,你丫个笨笨,还不快点爬上来。”夏紫裳爬到半山腰处向落在身后的女孩大声喊道。
还不是仗着自己的腿长才跑得这么快,文心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生怕惹恼了这个姑奶奶又要挨一记爆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赶上了她。
“咦?怎么路不见了?刚才明明看到前面有条小径的啊。”夏紫裳扶着气喘吁吁的文心,皱起了眉头。
山间漫起了白茫茫的迷雾,几乎是一瞬间便将这山林浸没在雾气中。
“紫裳,怎么回事?”文心有些紧张地抱住了夏紫裳的胳膊。
“别怕,有我在呢。”夏紫裳鼓励似地对她笑笑,继续观察着地形。
有她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文心觉得很安心,仿佛只要有她在,就可以让她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雾越来越浓……。文心突然觉得已经看不到周遭的一切了,包括夏紫裳,一阵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她撕心裂肺地呼喊道:“紫裳————紫裳—————”
“姑姑,姑姑……。”
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道。
怀恩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底蕴含的一滴泪瞬间滑过脸颊。是菊儿,她还在古代。
“姑姑,是被梦庵到了吧?来,我扶姑姑喝点水。”
这一次又入了宗人府的大牢。
算算时间已是一个多月,此其间,太医与菊儿几乎每天必到,为她诊脉、送饭。
君天凌一次也没有来过。菊儿每次来都不会提及他。只问她的伤势,陪她说说话。
怀恩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但仍不能行走,每天只能躺卧在床上。所谓的床,不过是干燥厚重的稻草码铺在石床上。一床干净的被子,是菊儿送过来的,送被子那天,怀恩看到菊儿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掌印,红红的印在脸上。
她忍着没去问,只把酸涩的泪水往肚子里咽。菊儿亦不说,只若无其事地细心照顾着她。
“菊儿,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就不要总往这里跑了。免得无端地给自己引来祸事。”怀恩就着菊儿的手喝了一口清水。
“姑姑,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不要为我担心了,姑姑以为凭我一已之力便能进入宗人府吗?”菊儿的叹息似落地冷月寒光,凄凄地让人心生痛楚。
怀恩避过她的目光,这一个月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穿越后就不该入宫,徒然地走了近十年的宫路,然而却是一步错,步步错。十年,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可以虚度。该是了断的时候了……
牢房的小窗外阳光明媚,虽然隔着条条栅栏,但阳光仍旧穿透进来,暖暖地照在怀恩的身上,有一瞬间,她几乎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这十年来的种种,都是梦境一般。
窗外的阳光是自由的、奔放的,忍不住想让人紧紧地将它的光芒握在手中……如果这样做可以脱然一切的话。
菊儿替她更换了衣裙,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月白色织锦的长衣,用淡银白色的线绣了精致的梨花在上面。那年迎他在梨花树下后,她亲手将梨花绣在这条裙子上面的。没想到菊儿竟然把这条裙子找了出来。她的手轻抚着那淡白的梨花,仿佛又看到了阳光下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
菊儿没有发现怀恩的异样;稳稳扶着她躺了回去,又喂了药给她喝下,草药的苦涩侵袭上舌尖时让她有回到现实的感觉。菊儿轻声道:“姑姑,方才皇上来了。”
“嗯。”她淡淡应道。
菊儿小心翼翼地问:“姑姑见到他了么?”
药汁的苦涩凝滞在舌尖,挥之不去,“并没见到。”
“世间的事,往往是想不到的。”怀恩缓缓低首,小心隐匿好眼角的泪珠,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菊儿的眸光闪了闪,仿佛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那就好。方才见皇上进了宗人府,我真是捏了把汗,幸好没有见到。”
菊儿说完,把一颗糖渍梅子放到她口中,道:“药太苦了,姑姑吃颗梅子去去苦味吧。”
怀恩含着梅子,静默片刻,含糊道:“存心不见,总是见不到的。”
菊儿还要再说,“只要皇上不下旨意,那么任谁都不可能让姑姑……”
怀恩疲倦地伏身睡下,“菊儿,我累了。”
她只想好好睡一睡,睡得死沉不要有任何知觉。
——————
一双龙纹靴踏着月色而来,悄无声息,带着刻意的隐匿。明知道,她不会武功,不会发觉自己的到来,却仍运了功隐去了自己的呼气……
他痴痴地凝视着牢中的人儿,此刻她正蜷缩在被子里静静地躺着,若不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偶尔眨动一下,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不知小窗外有些什么……他轻轻地移动身形,从她的角度望了过去,那小窗外,是一方深邃墨蓝的天空,几点明星,一轮弯月……。
他后悔了……
那日晚上,他仔细将事情想了一想,怀恩与他恩爱时,确实是清白之身……他与后~宫无数嫔妃欢好,这女人的身子。。。。。。。这点他还是有把握的。但恨就恨在,六王对她有情,那晚若不是他及时赶回去,那么,怀恩便是他的了……
私下,他已派了展翔去查当晚之事,事情模模糊糊地有了迹象。他已了然,但却不能放了怀恩……宗人府虽是牢狱,却是相对于皇宫最安全的地方了。只能暂时委屈她,也不作解释,刻意地让她去恨他。
知情人越少越好,这样也好迷惑那些人……。
她知道他来了,虽然,他极力隐匿着,但她感觉得到。尤其是那淡淡的龙涎香,到底泄露了他的行踪。
“你来了?”她幽幽地吐出这几个字。
他微一蹙眉,犹豫了片刻,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他的神色间有些焦灰色的苦楚,只是语气仍淡淡地,“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姬大人来找过朕,希望朕能放你一条生路。”
“生路?”
没有前因哪来的后果?当初为了生路而闯入虎穴,今日又要为这生路去哀求他人吗?怀恩怆然不已,然而这怆然之中更是对世事的怨与悲。可她又能怨谁,人如掌心棋子,往往是身不由己,却不得不孤身向前。
她望住他,悲辛只化作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绵湿衣衫。
他的手掌有残余的温度,有薄薄的茧,为她拭去腮边的冷泪。那是一双能执笔也能握剑的手,如果他不是皇子、如果他不去争皇位……或许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再无这么多的辛酸起伏。然而……“如果”和“或许”是多么温暖慈悲的字眼,若真有那么多假设,人世岂非尽如人意了。
即便在宫中看惯了厮杀,可她也从未停止过对情意的追求。而如今,她止住脚步,这一切,竟是要她亲手来割舍。
她用冷漠再度为自己筑起牢牢的城墙,抵御着他的关怀与温情。有时,她情愿自己生活在这样的冷漠里。
在牢房的窗下,荼蘼花正开得蓬勃如云,大捧大捧雪白浅黄的花朵在夜色中看去似茫茫然的大雪纷扬。菊儿白天来的时候已给她摘了一大捧,她不得不止住他的话,截然道:“开到荼蘼花事了。偕之,我们的缘分实在尽了。”
他的身形在黑色中晃了晃,声音清冷冷的,似积在青花瓷上的寒雪,“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风夹杂着不远处荼蘼花的浅浅清香,那种香,是盛极而衰时的极力挣扎,她淡淡道:“我曾对自己说过,这一生一定要找一个真心对我,一辈子只有我的人。你我相知约五六年的光景……我想,你并不是我想的要的那个人。”她强抑住心底翻涌的痛楚,“我等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今日,我只想了却你我之间的情意。”
“朕不是你想要的人?那你告诉朕,谁是?三王?六王?还是那个叫忠旺的?”君天凌愤怒地握住她的肩膀质问道。
怀恩并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退缩,而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着他的脸庞,凄苦道:“何苦说这样的话?偕之,你当找一个真心待你好的女子,和她相扶相持,白首到老。你们会有很多子孙,会过得很好,会一辈子安乐。”我仰望他,“偕之,我会终身祈愿为你祝祷,只盼你如此。”
他捂住我的唇,凝泪的双眼有隐忍的目光,明亮胜如当空皓月。他低吼道:“你说这样的话,是要来刺我的心么?我所有的心意,在你面前都消失殆尽了吗?只有你,再不会有旁人了。”
原本都在用冷漠掩饰自己的人儿,此时却都被温情冲破了冷漠,泪眼相向。
夜色渐渐退去,似温柔而紧迫地催促,怀恩垂首黯然,“你的心意,我已要不起了。真的好累,放手罢。”
她的手从他的掌心一分一分抽出,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曾经一起坐着,越过天空看云、说着话,或是沉默,安静享受片刻的平静。”她恻然道:“偕之,这一切都不能了。”
他苍白着脸孔,死死地盯视着她,似有一种绝决的痛意间或掺杂着几丝恨……
寂夜里落花芬芳簌然,似是所有的希望和幸福轰然倒塌。只余世事的颠覆和残忍把人一刀又一刀凌迟不断。
始觉,一生凉初透。
第一卷 宫廷篇(下)帝宠 【第099章】 子嗣
【第099章】 子嗣
华音殿。
君天凌步入空旷的宫殿,高大的身影伫立在殿门前良久,几名打扫的宫女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他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荫荫绿树微微出神,浓荫青翠欲滴,仿佛就要流淌下来一般。他双唇微动,轻轻道:“母妃,孩儿该拿她怎么办? ”
殿外传来几人的低语声,甚是急切,他转过身来,“福顺。”
“奴才在。”福顺说着,小跑着进了大殿。
“听声音是许总管吧,你与他在嘀咕些什么?”君天凌拣了张椅子坐下。
“嗯。。。。。。”福顺迟疑,“许总管有事要向皇上回禀。”说着,眼睛偷溜了他一眼。
“传来进来吧。”君天凌挑眉瞧了他一眼,最近总觉得他有些鬼鬼祟祟地。
福顺刚一通传,殿门口便闪过一人,步履有些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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