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什么东西?!那张脸本皇子早就看腻了。”
对于这个大皇兄的花心与绝情,他早已领教过了。听后,他只能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一笑而过。
从上书房南边临窗的位子望过去,就可以看到明湖,湖岸上一片碧草繁茂,清鸟在声声啾鸣。而锃明的湖面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蓝天流云。
两位哥哥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眯了眯眼睛,化作嘴边一丝嘲弄地冷笑。
“四哥?”
君天凌收回目光,挑眉笑道:“六弟。你今儿个可来迟了。李太傅这就要过来,你的字可默好了?”
“嗯,四哥,放心吧。昨晚就默好了。”君天恒说着,从怀中挑出一枚红色如意荷包,递了过来,“这是母妃叫我给你的。可保平安。”
君天凌接过荷包,抚了抚上面精绣的丝边纹理,道:“替我谢过庄嫔娘娘。改天我一定去拜望她,给她请安。”
“好,四哥的话我一定带到。母妃知道你落水的事儿后,担心得跟什么似的。母妃对四哥的那份心,我这个做弟弟地都妒嫉了。”君天恒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在燕王府的时候,君天恒的母亲只是一个妾,连侧妃都不是。虽生有一子,但她为人木讷,心秀而口拙,终不讨燕王欢心。
燕王称帝后,看在六皇子的份上,只给了她一个嫔位。
不过,这位庄嫔娘娘似乎很安于现状,从不争宠。这也给她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没有人会把一个皇上不得宠的妃子当做眼中钉。
她有了大把的时间,便把心思全都放在儿子身上。素知儿子与四皇子交好,所谓爱屋及乌,也一并好了去。
君天凌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书,“下了学,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太傅来了,你快坐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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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德慈爱的望着正在看书的怀恩,见她时而微蹙着眉心,时而执笔展颜。。。一颦一笑丝丝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离意已定,惟一放不下便是眼前的这个小人儿。
他宁愿她象个普通的孩子,懵懂木讷一些。这样,他就不必挂怀舍不下她。
她的勤学、聪敏、急智深深吸引住他。师者,惜才也。他恍若得到一块上好的璞玉,如能留在身边细细地打磨,他日必成大器。
可惜天不随人愿。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大人?”怀恩闻叹声,起身。
吴思德勉强笑了笑,道:“无事,你继续看书吧。勿要因我分了神。多看、多写、多思。可记得?”
“奴婢记得。”怀思点头。
她没有坐回去,而是为他斟了杯清茶,“奴婢不知大人这几日为何事烦恼,可终日忧思不得开怀必会郁结伤身,还望大人保重身体。凡事看得淡一些。”
吴思德听后先是一怔,后又哑然失笑,道:“好你个怀恩啊,这时倒说教起大人了。是了,我们的怀恩,可不是寻常孩子啊。”
怀恩的脸上一热,忙道:“奴婢失礼了。”
“呵呵。。。句句良言,何礼可失?”
吴思德点头,心中极是欣慰,果真没有看错她。
“怀恩啊,这三年,你可知,我从未把你当做一个小宫女看待。”
“大人视奴婢亲如女儿,是奴婢的福气。”她发自肺腹道。
“嗯,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吴思德啜了一口茶,“怀恩,宫中也只有这个地方还算是清静的。虽说少了一些物欲上的东西,却也让你在此得到了更为弥足珍贵的财富。”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来,看着她。
怀恩淡定道:“奴婢知道,这财富便是学识。”
“嗯。”他点头,“你不可能在文渊阁待到25岁出宫。如果有一天,你被派到了别的殿里。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两件事,第一,苦学。第二,淡泊。第一件我倒不担心你。只是这第二件。。。。。。万事如水,水动则难清,静而见底!”
万事如水,水动则难清,静而见底。
万事就如同水;当水波摇曳时;很难看清;不过当它平静下来;答案就清澈见底了。
吴大人是在点拨她,遇事不可急躁、不可看其表象。他的一番话,对她这个小宫女着实是掏了真心的。
怀恩心中一动,忙跪下道:“谢大人,奴婢记下了。”
再抬起头时,眼睛已是泛着湿润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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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恍若一个娇羞的少女,含笑伫立;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那片片荷叶,像撑开的一张张绿伞,有的轻浮于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倚坐在莲池边上,怀恩望着满池的荷花,轻轻吐出宋代杨万里的诗句。
“她就是怀恩?!”一道带着疑问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一卷 宫廷篇(上)宫女 【第013章】 纸鹤
“她就是怀恩?!”一道带着疑问的声音传了过来。
怀恩一惊,谁人会这么大胆出现在文渊阁的后花园。文渊阁向来清冷,加上凡是进入殿内的来人必出示手谕,盖有印章,方能入内。所以很少见到人,更何况是这主殿后的花园。平日里,翠莲来了,也只是站在院门口等,由怀恩亲自引了才能进得了偏殿。今日,这人。。。。。。
她转身,凝眸,一个年纪与她不相上下的俊雅少年与君天凌站在了莲池旁。
君天凌颌首,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怀恩俯身一拜,“奴婢见过四皇子,见过。。。”
“他是我的六弟。”天凌轻声道。
“奴婢见过六皇子。”
“起来吧。”天恒语气轻快,似乎对这个小宫女很感兴趣。
这个身材瘦小的宫女,竟是救四哥的人。当初不知花了多少力气,听说之后也病得不轻。这份勇气还是叫人十分钦佩的。
他打量着她,个头不高,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莹白如雪。许是夏日的炎热,两颊泛着淡淡的红。并不是一张倾城的美人脸,但那双清亮的眼睛,却使整张脸看起来十分生动。
天恒不意见到天凌的目光里充满着温柔。再看向怀恩,她低着头,默默无言。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天恒眉头一皱,不可能,身份差得太多了。
这是天凌送笔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怀恩对着一味看着她的四皇子有些不安。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似乎就麻烦不断。当初那个冷冰的少年,此时他身上正流淌着温暖的气息,以至于,离他甚远,她也可以感觉得到。正是这点的转变,让她不安。
“怀恩,你平日无事便在这里发呆?”天恒打断了这份沉默,先开了口。
发呆?怀恩暗中鄙视了他。
“奴婢是在欣赏风景。”
“刚才的两句诗,是你作的?倒是很应景。”天凌看着满池的荷花,说道。
“是奴婢听来的。”
“哦,我就说嘛,一个宫女会做什么诗啊!”天恒恍然。
天凌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六弟,她读的书可不比你我两人少。”
天恒闻言颇为意外,重新看向怀恩。若真如四哥所说,那这个宫女可不简单啊。
怀恩怕他又借题发挥,忙接了话,道:“四皇子谬赞了,奴婢只是认得几个字罢了。”
不等他们两人发话,又道:“不知两位皇子找奴婢何事。”
这奴婢胆子不小,直奔主题。是啊,四哥找她什么事,竟还拉上他来。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天恒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
“没有事,就不能来了吗?”天凌面色一沉。对她此问,有些恼怒。
“奴婢不敢。”
不敢?可这不敢里分明带着不卑不亢。“咳。。。”天恒假意地咳了下,“四哥,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到别处转转。这除了荷花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着,目光故意从怀恩的身上略过。
天凌紧抿了嘴唇,脚跟未动。
天恒挑了挑眉,不意看到怀恩手中拿着的什物,感了兴趣,“你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怀恩这才想到,来后花园的莲池之前,在房中折了纸船带过来。
莲池面积不大,不能泛舟,便做个小纸船玩。
天恒手里拿着纸船,翻看着,“这是船?”
“是奴婢做的纸船。”
“哦,准备放在池子里的?”
天凌将纸船从天恩的手中抢了过来,用指甲戳了戳船底儿,“涂的什么东西?”
“这纸遇水就湿,奴婢怕它沉,就在船底上了涂了层蜡油。”
天凌闻言,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道:“六弟,你将纸船放入池中看看。”
天恒忙不迭地将纸船轻放在池中,勾了一根细长的树枝,推波助澜,纸船行了大半个池子。
“四哥,这东西不错。”天恒兴奋道,“你还会做什么?”
天凌有些紧张,担心怀恩将天灯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他不怕别的,只怕她曾经花心思做给他的天灯别人也能拥有。他在心里存着一份私心---她送给他的东西,别人的手中不能有第二份儿。
“纸飞机。”怀恩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这古人哪知道飞机是什么啊。
“纸飞鸡?!”兄弟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纸做的鸡会飞?”天恒诧异道。
天凌也是满眼的疑问。
汗,此机非彼鸡。怀恩的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
“奴婢这就回去取纸。”她想溜开。
“福顺,你去取些纸来吧。”天凌没给她机会。
“是,四皇子。”
福顺一路小跑着去,小跑着回。
一张长方形的白纸,几经折压,纸飞机做成了。
天恒挑起毛病来,“这也不是鸡的样子啊。”
天凌似乎倒对她很有信心,淡笑着,不言语。
怀恩试了试风向,将纸飞机顺着风抛向天空。飞离、冲高、滑翔,落地。。。
天恒眼睛一亮,随伺的小太监察言观色立即冲了过去,拾起纸飞机,献宝似地将它奉到主子面前。
“这个有趣,这个叫什么鸡的,归本皇子了。”
福顺为自己晚到一步,懊恼不已,偷眼看向自己的主子,未见其有异,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既然六弟喜欢,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与他争。这些个小什物,他得了便得了,也没有什么好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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