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跟到她的住处,却也不敢敲门。他像个傻子般的站着,一站许久。谁知门竟然破天荒的从里开了,薛诗诗露出一张脸道,“你真的喜欢我?”
王小六见问,模样既老实又有些说不出口的感觉,“诗诗,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只要我有的,你想要啥我都给你。”
薛诗诗轻轻一句,“我想要你的命呢?”
“这……命只有一条,我给你我自己就没有了。”王小六说。
“放心吧,你的命不值钱,我要了也没用。”薛诗诗说话的口气轻视无比,她略微停了停,又道,“要是我有事让你做,你肯吗?”
王小六听她嘲讽的口气,头低下来,但还是轻轻的点了一下。薛诗诗像是不出预料般,照直说,“在整个戏班子里,陈百草那女人也就跟你走的近一点,你什么时候把她约出来见个面?”
王小六把头抬了抬,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诗诗,你不会又要欺负她吧?”
“你不忍见她受欺负,难道是对她也有点意思?”
“不是这样的。”王小六把头一摇,“只是我没爹没娘,就一个人,她看着也跟我一样。”王小六把头低下去,很小小声的补了一句,“诗诗,我的心里只有你。”
薛大美人对一个朴实男子发自肺腑的言语丝毫不放在心上,只道,“你一个大男人,又没处对象,如果你替我抚养孩子,别人问起来怎么说?所以你先去找她几次,有些事看方不方便。我让你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吧?”
王小六懂了她的意思,几年间,他已经悄悄的替她买了十几次的堕胎药。直到前些日子,她发现又有了,同时身体莫名的不舒服。等偷偷摸摸的看了郎中,郎中说,“这个孩子想要保住都难。如果拿掉的话,以后再不会怀上了。”
王小六想,诗诗大概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是她没有夫家,要是传出去的话,会对名声很不好。他要是替她抚养这个孩子,就要把方方面面的事都做好了。百草现在离开了戏班子,如果跟她说一说,两人合谋撒个谎,编个故事,也许就遮掩过去了。
“你先去跟她见个面,聊几次天,看她能不能信任。”薛诗诗话锋一转,语气生硬的很,“还有,这事一开始的时候不能跟她说。最起码要等到我觉得合适了,才行。”
她说完,就把门关上。王小六站的像个木头人似的,他看着紧闭的门,自己在心里默默的说,诗诗,你放心吧,只要有一个孩子,不管你以后能不能生我都不在乎。孩子身上有一半流的是你的血,所以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对他都会像亲生的一样。
诗诗,只要你肯接受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诗诗,我不能让你过大鱼大肉的生活,但是我有一块馒头就会先给你,你吃剩了给我。
薛诗诗关门没走几步,忽然感到身体各处一阵瘙痒,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长出来一般,又痒又疼,就像带刺的毛球一下下滚过皮肤,针砭的痛处让人无法忍受。虽然没过多久,等那种感觉退下的时候,薛诗诗像是被人泼了水到头上,整个脸都汗湿了。
日子照常的过,百草每日除了练剑,常常龇着嘴笑,大白牙亮闪闪的,很是无忧无虑的样子。最多也就在听到归云堂又一轮进攻的消息后,气的跳脚,“归云堂坏,陆融止也坏死了,太坏太坏了!”
上官惊鸿终日像软骨头一样的躺着,对万事都不上心。他本来对百草也是极忽略的,但是自从雪女教了她《玉女心经》后,整个人就变得豁然开朗,时时喜笑颜开。上官惊鸿对快乐的人事仿佛不怎么待见,他每次看到她笑,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这天,上官惊鸿等她练功过后,招手将她喊过来。百草用手擦着额头的汗,走到他对面处坐下。上官惊鸿头一句话是,“你这样练功,很累的吧?”
百草对他的关心感到很意外,也很不领情,“你有什么事就说。”
上官惊鸿看了她一小会儿,“你现在最大的追求是什么?”
“把武功练好。”
“第二呢?”
“早日把武功练好。”
上官惊鸿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他换一种方式问道,“你爹呢,还在吗?”
百草神色黯了一下,摇摇头。上官惊鸿很满意的继续道,“那你娘呢?”
“我娘也过世了。”百草低声说。上官惊鸿提起别人的伤心事也不住口,反而接着道,“依你看来,我估算你父母的年纪也不大。就算身体不好,也不会双双过世。要不是寿终正寝的话,就可能有阴谋在里面,你不想查个水落石出什么的?”
“那惊鸿医仙,你想说什么呢?”颜初的声音传过来。上官惊鸿原样躺着,他偏了偏头,“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墨白楼主,你觉得这话有道理吗?”
☆、【143】教人报仇
颜初笑一笑,“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大德劝人冤家宜解不宜结,颜某虽无高尚之德,却有向善之心。”
上官惊鸿斜眼看过去,“能不能好好说话?”
颜初走近,“那我就直说,你何故没事找事教人报仇?”
“我没有啊。”上官惊鸿一口否认掉,却又说,“但是颜楼主,你势力大的很,想要为谁报仇雪恨也不是难事吧?”
百草抱着剑,默默的走开。颜初却没有追上去,他带有思索意味的将上官惊鸿整个看了一遍。上官惊鸿慵懒的躺在椅子上,陷入发闲状态。两人一个长时间的看着,一个不当回事的躺着。
直到天黑之际,上官惊鸿翻了身子站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的朝屋里走去。颜初目光紧盯的看着,十几丈的距离,上官惊鸿在走到门边几步路的时候,两腿先后一软。他身子轻微一颤,随即如常,整个情形如昙花一现,快的叫人无法捕捉。
上官惊鸿毫无不适的走回屋子,他后面走的每一步都显随意,只是落地的脚步声略显沉闷。虽然经过刻意的掩饰,但是对于彼此都有深厚内力的习武之人来说,上官惊鸿矫枉过正,颜初也看的明白。
满天的星子如珍珠般颗颗闪耀,风从曲水流觞的亭台间穿来,带着亭下草木的清香以及荷塘里睡莲的芬芳。亭角挂了水晶灯,倒映水中月月中星,百草坐在亭子外的石头上,一个人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小丫头,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忽然响起的声音温润优雅,如这夜的清风,柔软而牵念的飘过来。颜初走到她身旁的石头处坐下,笑说,“在想什么呢?”
百草看他一眼,目光又看向别处,“陆融止就像发了神经一样的打过来,楼中会没事的吧?”
“一口吃不下胖子,他如果只想用武力征服,就算伤敌一千,也会自损八百。”颜初说。
“不管怎样,我希望你没事。”
“嗯,会的。”
星光洒在水面上,晃的池水晶莹闪烁。百草静静的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水面,用一种回忆的语调说,“我爹在被抓进大牢之前,最后对我说的话是,如果一个大夫医好了九十九条性命,却误医了一条人命。假如有人要大夫为此偿命的话,便等于同时损害了那九十九人的利益。做人要以大局为重,君王要以百姓为重,天下那么大,如果君王做错了一两件事,为人臣子也绝不能挟私抱怨。”
颜初默默聆听她的往事,不发表任何意见。百草伸手掬了一捧水,“我娘临终前也只对我说了三句话。”她看着水从指缝间慢慢流走,声音也慢慢的说。
“第一句话,一个人对别人都好,对你也好,那是真好。对别人都不好,只对你好,那是假好。”
“另一句话是,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并不丢脸。”
颜初一直没等到她说下去,于是道,“剩下一句话呢?”
百草弯腰坐着,她只是偏头看过来,“最后一句话,我娘说的是,无论如何都要记住我爹曾经说过的话……君是万人之君,臣是一人之臣,君可以不明,但是臣不能不忠。”
颜初听完许久,才说,“小丫头,你爹一片赤胆忠心,你娘也只是希望你幸福。”
百草目光垂下去,“我娘最后说,她如果有什么心愿的话,就是希望我能找到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然后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你娘的愿望我会帮她实现。”颜初伸手将少女拉进怀里,并道,“既然你跟我说了岳父岳母的事,什么时候我也该带你见一下公婆了。”
百草知道爹娘都不希望她报仇,她也没有这个能力报仇。谁知她说起这么严肃的话,颜初却打岔,便说,“我不见。”
“丑媳妇也是要见公婆的,何况你又不丑,怎么能不见呢?”颜初伸手将她拢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我现在一方面被陆融止拖住了,而且皇宫禁卫森严,力量不容小觑,所以我可能没有办法向你允诺什么。但是如果你一定要报仇的话,等见了二老,我会跟他们提。”
百草想的是以前她没有能力报仇,等以后她有本事了,武功一流,就自己来!谁知颜初又说到那上面去,她挂了小脸,似嗔非嗔的道,“谁说要见你爹娘了?”
颜初埋着脸蹭了蹭,“我们都这样了,还不见?”
百草被他弄的很痒,忍不住要推开。颜初在她耳旁声音低柔的道,“我最近太累了,让我抱一会儿吧。”
百草挣了一下,想到最近归云堂强力攻打的事,颜初虽然不表现出来,但心里应该是很烦的吧。如此一想,百草的心更柔软下来。她用手攀上他的腰,柔柔软软的抱着,想给他安慰的力量。
但是百草练了一天的剑,身体也累了,她抱着抱着,头一歪,自己也睡着了。颜初凝视着她的睡容,起身将她抱进屋里。等他关灯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司徒妙卿不知从哪回来。两人碰个正着,司徒妙卿很欢喜的喊了一声,“颜初哥哥。”
颜初看向她,“我有事问你,上官惊鸿不良于行,他的腿弄成那样,是不是跟你有关?”
司徒妙卿变得不悦,“问他做什么?”
“如果是你下的毒,还有没有解药可治?”
“有也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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