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狂的眼神让我的心不禁颤了颤,宽大水袖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只觉得一阵强过一阵的冷意自四面八方逼过来,逼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强自镇定的道:“本宫根本就不认识你,至于你口中的棋棋,本宫更是没见过,难道本宫与她长得相似?”
他摇摇头,神情陷入迷惘中,似乎在追忆着往事,“你与她的长相南辕北辙,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闻言,我缓缓的松了口气,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悚然一惊,“既便你们长相不像,但是灵魂却是同一个人,你是顾晓棋,亦是顾若惜。”
心头震颤不已,面上却带着滑稽的笑意,我睨着他,眸中光华淡定,没有丝毫的慌张,“乐公子真爱说笑,这种灵异之事说得跟真的一般,公子可别随便乱说,省得让旁人听了觉得本宫是妖物,本宫就是有十张嘴也难以说清啊。”
他定定的望着我,似乎要看进我的灵魂深处,我亦回视他,不愿让他瞧出丝毫的惊颤,就算证明我是顾晓棋又如何?他带给我的伤害难道还不够么?
他忽而明媚一笑,脸上的迷惘如被三月的阳春小雨洗涮而过,再不见丝毫,“是我太心急,通天监曾说过,灵魂转换间有可能会遗失前世的记忆,我会耐心的等,等你恢复记忆。”
他的话清泠泠直透入心底,惊得我全身寒毛都倒立起来,难怪他会如此偏执的认定我就是顾晓棋,原来还有通天监的预言。
“乐公子在胡言乱语仟么,本宫倒是越听越听不懂了,想必你是戏文看多了才会如此魔怔,本宫也不与你计较,你掳了本宫出来,想来皇宫里已然大乱,还请乐公子护送本宫回去,本宫定当在皇上面前为你说情,让他不要为难你。”想到我的失踪定然会引起皇宫大乱,一颗心便不安起来。
阿珞,他是否也会为了我失踪而心神大乱?
乐意的脸在听到我的话时,瞬间便是凝了冰般,他拂袖惺怒道:“你为何心心念念想要回到皇宫去,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根本就不在意你,他在意的一直都是岚儿。”
“不管他在不在意我,我都是北齐的皇贵妃,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我傲然的抬起下巴,怒目瞪着他。
他凭什么在我面前说君珞的不是,他不也是负心人么?当年若不是他的狠心背离,我何以会含恨而死?
惋然叹息一声,他不与我争执,只怆然道:“很多东西只有在失去后才会明白它有多珍贵,棋棋,我已然觉醒,为何不能再给找一次机会,让我重新爱你?
心头狠狠一震,似有漫天恨意铺天匝地的向我袭来,我骤然撇过头去,漠然道:“这话你该去跟那位姑娘说,与本宫多说无益。”
他觉醒了便可后悔,便可安求重新给他一次机会,那么受到伤害的我呢,活该在他糊涂时被他伤害?
他怔了怔,仿佛听出我话音之中浓厚的恨意,唇角微扬起一抹涩然的笑意,“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见他安走,我连忙抢步拦住他的去路,森然望着他,道:“你真不打算放本宫回去?”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放你回去,当我知逍你在北齐皇宫时,就精心布局,好不容易将你从北齐皇宫劫了出来,我怎么可能会放你回去?”乐意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他目光湛湛发亮,片刻后再道:“再说了,景泰宫一夜之间大火弥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化为灰烬,他只会以为你是被东吴陛下放出的死士所害,又怎么会到处寻你?”
震惊的望着他,心底犹带着不信,双手紧紧的拽住他的袖袍,颤声道:“你说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我紧钳住他衣袖的纤手上,抿了抿唇,悲凉的道:“棋棋,你回不去了,即使你回去,那里也没有你的位置,北齐陛下不顾你尸骨未寒,已然颁下圣旨,封岚儿为后,他的心里从来也没有你。”
泪瞬间涌上眼眶,我惶然的摇着头,泪珠悬挂在浓密的睫羽上,飞溅而下,跌落在地上惊起一抹淡薄的白雾,“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他的宠爱真真切切,就算是替身,总也还存有些旧情,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
“帝王之情皆凉薄,更何况他已找回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旁的人事,在他眼中便再也不算什么了。”他的话如寒冰直透入我的心里。
冰寒的气息在五内四处游蹿,冻得我浑身直发抖,我死死的咬紧唇,不让自已啼哭出声,骤然背转身去,我不愿让任何人瞧见我此时的狼狈。
“请你们出去。”
乐意担忧的凝着我的背影,眼中清亮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他动了动唇,欲再说些仟么,然而终是只逸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带着绿茵走出船舱。
待屋内再次恢复平静,我才嘶声痛哭起来。
君珞,他为什么对我如此绝情?倘若对我没爱,为何一开始要给我希望,给了我希望为何又要在我沉迷时将我推向绝望的深渊?
嘤嘤哭泣声逐渐被窗外巨浪拍打船身的轰然声掩盖,我再无所顾忌,嚎啕大哭起来。
往日的甜蜜此时回忆起来却如一杯杯鸩毒,噬骨揪心。
他曾说过会在心底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难道这么快他就忘了么?
我哭得声嘶力竭、天昏地暗,可任凭我如何痛苦揪心,却也没办法当着他的面质问他。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不该忘了进宫的目的,更不该期盼他的爱情,君王的爱情看上去就像罂粟花一样妖娆美丽,可稍不注意,便会被其中暗藏的毒素一点点侵蚀,直到无药可救。
黄昏时分,绿茵去而复还。手上捧着一个托盘,身姿轻盈的走了进来,我卧在床上失神的看着窗外,并未回头去瞧她。
她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倾身走了过来,见我不搭理她,她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起床去吃点东西,我厌恶的皱皱眉头,撇过脸去。
她似喟叹了一声,也不勉强我,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托盘里精致可口的饭菜,我才发现自已早已饥肠辘辘,然而想到这饭菜是乐意吩咐下人备的,便抑制不住满心的愤怒,狠狠的将托盘挥向地板。
“砰”一声,瓷碗碎裂,饭菜洒了一地,看着地面一片狼籍,我的心也一片狼籍。
人到底能有多自私?
乐意口口声声说爱我,到头来他爱的也不过是他自已。他为了他自已将我从皇宫里掳走,丝毫没有问过我的意思,这便是他爱人的方式。
这一切只因为他后悔了,可是凭什么他后悔了我便要接受,我已经不是顾晓棋,就算灵魂仍旧是她,我为何就一定要接受他的爱?
君珞!君珞与他又有何区别,他爱我,不过是爱的这张与岚儿相似的容颜,一旦岚儿归来,我在他眼中便什么也不是了。
说到底,我才是真正可悲的人。困为从来没有人真心爱过我,那么我为什么又要爱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弄得如此凄凉如此悲惨?
越想越悲凄,止不住又呜咽哭泣起来,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这样伤。
一连几日都在海上漂流,我曾试图走出这间屋子,但每每走到门边,就会被两名黑衣人挡住去路,再不容我向前跨出一步。
我极为恼怒,这算什么,幽禁?
我气极,又拿他们无可奈何,只能回到屋中暗自生闷气。这几日,乐意仿佛自空气中消失了一般,再不曾出现在我面前。
然而我知道,他就在我附近,因为空气中那股令人厌烦的薄荷香味始终存在,偶尔半夜清醒过来,我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余香和着海水的腥气,浓都得令人心口发闷。
绿茵每日都会变着花样送些可口的饭菜来’我心情不好,便一一砸了,她也不恼,默默的收拾了满地的狼籍出去,过一会儿又会端来精致的饭菜。
我砸得手酸,又见她如此委曲求全,心里慢慢升起一股不忍来。叹息一声,终于妥协了。
见我开始用饭,她很高兴,一双杏仁似的瞳仁里盛载着满满的喜悦,仿佛只要我能吃点东西,她就满足了。
我也试图与她交流,可是很困难,她知道我在说什么,可是我却看不懂她的手语,如此折腾下来,我竟连我将要去向何处也不可知。
再次遇到乐意,我无法避免的想起我那未曾得见的孩于,他此番大胆作为,怕是会累及乐家老少,那么我的孩子,是否也会牵连其中?
想到这里,我难免又寝食不安起来,虽然换了身体换了身份,可我始终是孩子的母亲,明知他处境危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可是见不到乐意,与绿茵又沟通不了,我只能将这份焦急埋在心里,乐意并不笨,敢从皇宫大内掳出妃嫔来,他定然也是深思熟虑,不会莽撞行事的。
虽然如此想,但心里的那份焦急却未曾离去丝毫,就如窗外跌岩起伏的海水,一波波将我淹没。
是夜,我倚窗而立,侧耳倾听海浪拍打着船身的轰然声,总觉得今夜的波涛声不同寻常,似乎夹带着吞噬一切的狂狷。
船身极不稳,我几乎要攀住窗前的扶手才能站稳,床头上挂着一盏明灯,灯火随风摇曳,在地上投下一圈圈蜡黄的光晕。
就在我心神不定时,房门霍然被人推开,冰冷潮湿的空气瞬间便灌了进来,和着狂风呼呼直扑向面颊上,我冷得直打寒颤。
定晴望去,只见失踪几日的乐意正疾步向我走来,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一把拽住我的手,急声道:“船要沉了,我们要立即换小船离开。”
此时我方听见屋外纷沓杂乱的脚步声及人们惊慌失措的吵嚷声,声音顿时被凛冽的空气冻结,撑大双眸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干涩的问道:“你说什么?”
他不由分说,捉住我的手就将我往外带,“船身被巨浪砸出了大洞,修补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只能换船离开。”
他气急败坏的护着我向船上甬道上走去,船身被风浪冲击得很不稳,忽高忽低,屋内的家具随着这股冲力砰砰碰碰撞在一起,挡住我们的去路。
一个大浪忽得又冲了上来,乐意没来得及抓稳找,我被这般冲力摔了出去’
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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