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如此说,裴菀书也不生气,依然浅笑吟吟,淡淡道,“大管家,本王妃现在是沈裴氏,大管家可是姓管喔!”
到底孰近孰远,不言而喻。
“可是嫌老儿碍眼了?老儿为王府辛苦卖命几十年,每日比鸡起得早,比夜猫子睡得还晚,你们,现在卸磨杀驴?”管全突然撒泼起来,蹭地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椅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下面的人似乎也义愤填膺起来,纷纷说,“大管家劳苦功高……”
“大管家的主人是哪位,可否说出来听听?”裴菀书唇角一弯,淡笑着道。
管全刚要张口,似乎想起什么,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老儿是王爷的奴才!就算做狗也是王爷忠诚的狗!”
“那不就结了?本王妃是王爷的妻子,那么大管家也是本王妃的奴。?”裴菀书毫不动气,静静地看着他,“还是大管家觉得本王妃不配呢?”加重了语气,眸光忽然变冷让下面的人感觉刀锋一般地冷利。纷纷躲开不敢与她对视。
“你,你,我,我,我……”管全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口气没上来,“咕咚”栽倒在地。
他下面的人立刻上来扶他,给他顺气,言语中对裴菀书诸多不满。
裴菀书冷笑一声,装晕倒也没用,看他满面红光,晕倒才怪!
“银库的钥匙你不给也没关系,西竹,请香雪海所辖的锁匠,再去请黄赫黄大人带人来把门,换锁!哪个敢阻拦杖责三十,然后送去衙门大牢!”裴菀书袖子一挥,力道过大,不小心扫了眼前的青花盖碗,“啪”的一声,碎在管全耳边,吓得他一个激灵,哭号了一声,抽搐着醒过来。
他推开众人,一下子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夫人,夫人,您不能这么没良心呀!”说着就要朝裴菀书爬过来。
西竹立刻斜身上前,站在裴菀书跟前,厉声道,“大管家,请自重!”
裴菀书挥了挥手,淡淡道,“没事,大管家心里憋屈,让他发泄发泄!”西竹微微退下一点,裴菀书又道,“大管家,我是说让你交出银库的钥匙,可没说不让你做管家,难道你认为这王府的银库是你管家的?因为我夫君生性懒散,便将他当傻子糊弄?”
冷笑了一声,加重了语气道,“你们可真是刁奴欺主!”说着眼神冷寒地扫过下面众人。众人立刻觉得寒光森森,纷纷避开。
管全一听似是受了莫大的侮辱般,忽的将腰间的大铜钥匙摘下来,“咣啷”扔在裴菀书面前,“那就请王妃自己做主吧,再要像奴才那般使唤老儿可是不能!”说着便气哼哼地走出去。
裴菀书看也不看他气呼呼夺门而出的样子,对西竹缓缓吩咐道,“我也懒得去银库看,你去请官爷们来,王爷手下不是有神武营的人么?!看住银库,换锁,另外看住管全。”西竹应了一声立刻出去。
吩咐完便转首看向下面的那些人,他们有的似是害怕起来,有的不以为然,有的鄙夷不屑。拿着大烟袋锅的那个老头,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们定然没想到裴菀书会一上来拿大管家开刀,有的已经乱了阵脚,有的脸色却露出欣喜之色。
裴菀书静静地观察打量着他们。
水菊让人新沏了茶来,“小姐,喝口茶消消气,要是气出个好歹,只怕皇上会砍了奴婢的头!”
裴菀书接了盖碗,提起茶盖拨了拨茶叶沫子,轻轻地呷了一口,缓缓道,“我希望大家明白,我是为了和大家一起管好这个王府,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加顺当,并不是要给你们哪个人或者哪一些人难看!今日之所以如此,想必大家都知道,大管家不留下来将事情说清楚,那么过两日本妃定然将一干细节都给你们知道。大管家从王府拿过多少银子,在家里置了多少良田。这些本妃看在他忠心为主的份上都不计较,但是他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打着王爷旗号在外面收受多少贿赂,闹出多少无辜人命官司。这些你们想必都知道。你们谁做过类似的,或者作为帮凶的,不要以为无人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过本妃不想闹大,你们愿意自动坦白的,或者检举的,本妃疑虑不计较。但是本妃需要看到你们的悔过,并不是心里咒骂几句,或者认个错便再无干系。”
她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又笑了笑,语气和缓,“金掌柜,我想你肯定有话要跟我说,回头得空来后院找我就是,现在自去忙吧。”
金掌柜应了一声,起身行礼,然后告辞出去。
看了一圈,视线落在那个烟袋锅上,问道,“老罗,你管府里花草树木对吧!”
老罗似是没想到她竟然能记住自己,忙点了点头,恭敬道,“回夫人正是!”
“我里里外外看了,这花草都格外有灵性,也讲究,看来你花了大心思!”笑了笑,对水菊道,“帮我记着,回头赏老罗一百两银子!”
水菊脆声应了,“是,小姐!”
老罗没想到她会如此,平日做事尽心尽力,但是因为不讨管全的欢心,所以得钱甚少,每次公用支钱也是被再三克扣。
一激动,他嘴角哆嗦了哆嗦,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菀书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不必怕,我不是想将你们都换掉或者培植自己的什么势力。王府的管事还是你们,只不过我要调整一下,让大家各司其职,充分发挥自己的本领。”
大部分人点了点头,然后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有几个人怨愤地瞅了瞅她阴着脸不说话。
裴菀书不动声色,却也将他们暗暗记下。她也知道,仅仅拿管全开刀,还远远不够。后面的事情还很多,毒蛇隐匿在任何一个角落随时伺机扑上来,暴风雨可能随时降临。
初见端倪
第二十章
黄赫收到她的信,立刻抽调了几个没有公务的侍卫到王府任听差遣,其中就有康侍卫。
香雪海的人永远那么有效率,当日便将银库的锁换成明暗锁,明锁在裴菀书手里,暗锁她让人送给沈醉。
而当天夜里不少人写信告发管全斑斑劣迹,包括安插亲信,私吞银子,在外放印子钱,打着王爷旗号收钱办事等等。
裴菀书让水菊一一整理出来,又将原件仔细保管起来,让西竹和康侍卫带着两名兄弟专门去查管全的事情,他在外面的宅子、田地,以及和什么官员私下交易,有没有人命勾当等等。
如果有了实证,就算管全的主人真的问起来这也好办,况且打着王爷的旗号这本就是死罪。而且她让神武营的侍卫去办,到时候一切都推到沈醉头上,他既然有种利用自己,自己自然也不能让他置身事外。
第二日,金掌柜让两个手下抬着一口黑漆大木箱子进了裴菀书的院子。
“金掌柜,我就是想对王府的营生有个大概掌握,免得以后手忙脚乱,您可别有什么想法!”裴菀书看着金掌柜没有什么特别表情的脸,眼底却是青黑一片,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操劳过度。
金掌柜垂了垂首,“夫人客气,夫人要当家知道这些是应当的,若是不知道才让人笑话!”
裴菀书感谢他理解,便请他去厢房奉茶,然后看看账册。
水菊奉上裴菀书珍藏的顶级黄山云雾,那是柳清君从前送的,她舍不得喝。
金掌柜一闻茶香,眉头一耸,忙道,“夫人真是客气!”
裴菀书笑了笑,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看了两眼,“金掌柜与大管家自是不同的人,我也不是个没事找茬的人,自然知道好赖!”
看了半晌,眉头蹙了蹙,金掌柜放下盖碗,问道,“夫人,可有不妥?”
裴菀书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不是没什么,而是真的有什么,只不过她不想说而已。
看着那些账册,裴菀书越发心惊,对沈醉也越发惊惧。
他竟然将她独特的一套记账方式都学了来,金掌柜给她看的就是她自己发明的记账方式。
简单,一目了然。
可是,她不记得外传过,连去香雪海给柳清君帮忙,她也并不完全显露,只不过在江南自己那几处田产做过几次,但是也没和庄头们商量。
瞬间有点心慌意乱起来。
“账册看起来有点不习惯,夫人看的少自会如此,以后看的多了便熟练起来!”金掌柜想她一介女流,会看也便不错了。
账册中分类详细,看起来并不十分累。
裴菀书想起沈醉似乎并没有将所有的产业让管全知道,但是金掌柜知道,看来他就代表的沈醉。
果然金掌柜抽出其中的一部分放到裴菀书面前,“这是爷交代的,田产以及几家铺子归夫人管,另有几家爷也想请夫人帮忙打理,收入对半分!”
裴菀书挑眸看向他,笑道,“我也涂了懒法,还是大掌柜管,我的铺子分大掌柜一成利好了!”
金掌柜一听忙起身拱手,推辞道,“夫人言中,不瞒夫人说,小的精力不够,需要掌管爷其他的事情,这些商铺夫人只要随意去看看就好,人手都是配备好的,爷放心夫人!”
裴菀书叹了口气,专注地看着他,似乎想看到沈醉的意思,半晌,缓缓点头,“既然他如此说,那我就勉为其难。不过除了封地以及皇家赏赐的收入商铺以及林子是按照原来的方式记账,其他的我希望金掌柜能让可靠的账房先生发明一套新的密字。”她也不知道沈醉到底有多少产业,也懒得去问,但是既然是不想人家看的,账本就是关键。最安全的莫过于就算是账本公开也无人看得懂。
金掌柜颔首轻声道,“夫人,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时间没有好的勾画!”然后对着裴菀书抱拳拱手,“还请夫人多多赐教!”
裴菀书欠了欠身,笑笑,“金掌柜自然有自己的方法,我不过是图自己懒,看的省心。真正的密字是要越简单约好,而不是麻烦到自己都没几个人记住,只要有本密字书就可以!”说着便随手拿起一本诗集,道,“比如我们可以将这壹贰叁的字用简单的东西代替,一横或者一竖,怎的都好,就是为了记账方便,最好一笔写完,免得时间都浪费在记账上。”
金掌柜忽然一拍大腿,“好!夫人果然不愧是裴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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