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气急,竟呕出两口鲜血来,一旁人见了都慌了神,忙请来魏夫人,将满福堂所有大夫都叫了来,一一诊脉。
他便苦笑道:“不过一时气急不下,无碍的。”
魏夫人只不信,硬拉住他躺下,又在一旁擦泪,口中还道:“自那行当出了问题,你早也急,晚也急,不过一月,竟就生出那许多白发来了,今儿个还这样唬得人心惊肉跳,有什么也不同我说,一个人苦!老爷!您可就可怜我了吧!竟在这安静躺上一会儿好让我安心。”
魏纪听了,也老泪纵横,心中也想这事事关重大,也该让她知道,便遣散众人,将事一一说与魏夫人知道,原想她定然更加忧虑,岂知她听罢不过冷笑了一声,才摇头道:“老爷,想您聪明一世也有糊涂的一时!这‘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的古话您没听过么?他再有钱也不过一个商人,你再无法也是个官!”
卷一 昔日又复来 154。窘况
154。窘况
魏纪走后,毛宇来到宁德房中,只见他正悠闲地坐在桌前头嗑瓜子儿,便走上前笑道:“你也忒狠了点儿,五百万两黄金?便是魏纪真有心想拿,他拿得出来么?”
宁德扔掉手中的瓜子,轻轻拍了拍手掌,轻声笑道:“这不就是逼狗跳墙么!”
毛宇摇头道:“若真想要钱,十万就已经够黑的了,想不到小爷看来斯斯文文,内心里比咱们还能下狠手。”
宁德摇头道:“其实我猜咱们小爷看中的可不是魏纪的全副身家,他不过用他劝服身家来逼他拿出那个军需草药供货权。”
两人正说话,只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只见前头柜前小子跑得气喘吁吁地过来回道:“德爷,外头忽然来了几个官爷,拿着脚镣手铐要拿你呢!”
宁德冷笑了一声看着身后的毛宇道:“瞧吧!这不马上就跳墙了!”
说罢便大步流星往外头走,果然门口站着几个公人,一见了来人穿着气度不俗,便也料想是宁德,便上前大声喝道:“你是泰福祥老板宁德吗?”
他扬起眉毛,轻轻地点头。
那人便将手中的铐子向上一撩,喝道:“有人告你囤积居奇,衙门里老爷拿你问话!”
他也不说话,只将双手奉上,后头毛宇也只轻笑。
两人神态倒让方才还威风八面的公人有些吃紧,毕竟这是天子脚下,其貌不扬的人多了去,指不定谁就和皇亲有些渊源,和国戚拜了把子,尤其这样的有钱人,更是小阁老的手足一般,倘或真开罪了也不好,不过收了人家些金银之谢办这事情,也怕啃了硬骨头,于是倒收敛了起来,悄悄地将橑子收了,只往前头走。
宁德放下手,后头带着毛宇,二人都慢慢向前走去。
入了顺天府大门,上头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坐在上头,见了二人进来,便将手头惊堂木一拍,刚要说话,便看清了宁德,也不要他跪,只探头问方才两个公人道:“你们可曾在他家中找到罪证?”
那两人便回道:“泰福祥中并无任何药材,更不用提告密信中提及的大批药材。”
那人便将手一挥道:“既如此便是诬告,将两人都放了!”
说罢便像是逃跑似的说了声退堂便往后堂去了,两人往衙门里头走了一遭,毫发无伤又走了出来,宁德小声对毛宇道:“是你先找了两位爷么?”
毛宇便大笑道:“这样小角色,德爷一出现便镇住了,哪里用得着大爷和三爷!”料想他必是想不起来的,便笑着道:“您还记得么?咱们在云南府的时候,有一回在食肆里头吃东西,正碰上一个气势汹汹的泼妇到处找自己的男人,嚷嚷着说他王八找粉头儿,一个男人悄悄儿地溜进来,躲在咱们桌子底下,还险些打翻了您面前的汤,一个劲儿地哀求咱们不要声张。真没想到,这小子竟有这样本事,如今从云南府蹦跶到这儿来了!”
原来是他!不过惊鸿一瞥,他倒记得起来了,想来也不过一个小插曲,只不过为官的难免要小心些,告他们囤积居奇却没有真凭实据,但自己个儿的老账翻出来,说他朝廷官员眠花宿柳,那可是要丢官的,即便只是口口相传,也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是故比起宁德这个人犯来说,他显然要更惊恐一些。
原想还得劳动陆荣泽,不想也算是天助我也,有了这样渊源,便是连这个都省掉了,但宁德细细一想,更加对林旋儿佩服得五体投地,早先就说应该将药材先运过来,唯独她坚持不用,原来早遇见了魏纪在此事会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查无实据,也是他们能够被释放的主要原因之一。
两人回到泰福祥,门口不见有人来接,大门紧闭,里头只听得喊成一片,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烧焦的味道,二人忙推门进去看,小厮们个个满联黑灰,丫头婆子们也鞋子湿透,后头仓里还有阵阵青烟向上。
走水了。
话说这事便是魏纪所为,当日为魏夫人提醒,他一行使人到衙门里头使了几个钱状告宁德,一行派人火烧泰福祥货仓,为的,不过都是逼出那些药材来。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精,倘或官府中查出果有囤积,便收缴了来,不过给那大人几个钱就能贱卖了,倘或搜不出,便直接一把火,便是他藏得再紧,只要看走了水,必要拿出来的,到时候便命人硬抢。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嚣张至极的生意人,胆敢开除五百万两黄金天价之人,唱的竟是空城计,他泰福祥根本就无药!
白白做了那样多,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头生挤硬逼都弄不出宁德的药材来,那边上头苦苦相逼。
买吧,自己一生积蓄付诸流水,实在不甘。
不买吧,时不我待,实在无法。
这宁德实在够狠,一下子就将他逼到绝路上头,要么放弃辛苦经营多年的家业,要么放弃苦心积虑谋筹得来的财路,对于魏级来说,这是左边一把刀子,右边一把刀子,无论他转向任何一边,都要割他的肉,放他的血,这种选择,生不如死。
这魏夫人见他如此忧愁,便才轻声对他道:“如今唯有壮士断臂方能破此困境,既这样,与其留下这些身外之物,倒不如留下生财之道。”
这话也正中了魏纪的心思,只要供货权还在手上,将来要多少钱挣不得?
只是这五百万两黄金,便是五千万两白银,他如今全副家业都断当了,也才能勉强凑出这个数来,于是便也只有忙着整理出家中现银、银票各类房契、地契、田契,连同魏夫人金银首饰,连同老家田地房产也俱做了变卖,一并交予朱轶送至宁德手中,只怕败露了自己与百草堂的关系,好歹才留住如今住的宅子,勉强撑住脸面。
在得到这一大笔钱财之后,宁德便传书各地,命人将药材送到百草堂在各的分铺里头,不过短短几日已收集齐备,果然与当日毛宇所说不差分毫。
魏纪夫妇东拼西凑,总算挨过了此次难关,只是,各种药材还散落在各地,那些人又都只是些不懂医的,皇上听闻药有了,虽未再震怒,却也没有全然放松,又兼有都察院紧盯着,那些人也不过是些吃货,只可惜如今的魏纪已然是空壳子,已是勉强支撑,哪里还拿得出钱来疏通这些人。
再说那些人平日里都听说百草堂出手阔绰,见如今这事是他们,因都争着来的,不少人还暗中向上司行贿,只想着就这件事打捞一笔,结果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连疏通的银两也全都赔进去了,自然心中不悦,便每每无中生有、想方设法挑刺儿,那头朱轶也着实叫苦不迭。
且说魏家经这一事,已被林旋儿彻底掏空,唯独魏书谣还不知情,终日仍旧跟着宁德到处吃喝玩乐,魏纪无暇管他,魏夫人也说过他两次,见也难劝,便寻思着该找时机将家败一事细细说与他听,只是未想到她还未忙的及说清楚,林珍儿便先闹了起来。
那日魏夫人正在房中小歇,却听到外头一阵声响,便起身来查看,正欲穿鞋下床,便听到门口的老婆子轻声道:“太太,少奶奶过来了。”
这珍儿自嫁入魏家之后,平日里除了挥霍指使就是恣意吃喝,并不协理家务,对于婆婆也敢随口顶撞,动不动张口就是“若不托赖我们林家,你们魏家哪里能够入朝为官,只怕现在还是街市上做买卖的小人”!
魏夫人知道丈夫在宫中办事,还须得云夫人父兄及林敖、林齐兄弟帮扶些个,因心中虽有气,却也不便发作,只装作没有听到,心中暗暗懊悔当日怎么会看差了眼儿,那珍儿见了魏夫人忍耐住不说,更加得意起来,索性早请也不过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什么时候高兴了来一趟,若是不高兴了,只带了她自个儿的陪嫁丫头任意出去使钱,今儿个买了银的,明儿个又要买金的,市集之中众商家都认得她,后来索性也不用她带银子了,只按个手印儿,便可将东西送至府中,再凭那条子到账房支领钱财。
魏家大富,珍儿如此挥霍也不过九牛一毛,魏夫人因觉她出去了自己还清静些个,便也不追究责问,只一味付钱。
是故珍儿已挥霍惯了,如今魏家如此光景,以往的九牛一毛今日也成了奢侈,魏夫人自己的大柜之中也不过七八套常穿的四季常服,所有首饰俱已悄悄断了当,如何还能够负担珍儿这样恣意,便悄悄儿地使人到各处商铺说了,但凡珍儿买东西,林府一概不付款,打过招呼之后还要赊欠给她的,一律自行负责,那些生意人听了自然不敢再放纵于她。
那林珍儿乍一碰到这事,还未等想明白,人早已气炸了,径直便来到魏夫人房中。
谢谢各位的打赏,我现在觉得充满力量了!O(∩_∩)O~
卷一 昔日又复来 155。闹剧
155。闹剧
话说林珍儿一路气恼,但多少有些顾忌,魏夫人毕竟是自己的婆母,虽恨得牙痒痒,但也勉强挤出一丝笑,才又轻轻地走进去,见了魏夫人,忙请安问好,又亲自斟茶来与魏夫人吃。
魏夫人见她这般小殷勤,已知她心中所想,只佯装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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